白宏成打電話給蕭晨的時候,私心裡,他還是希望蕭晨能給他不一樣的回答。
畢竟,慧蓮是他親手帶大的孩子,他不希望她的內心竟然會如此扭曲。
爲了蕭晨,她居然不惜向自己的妹妹和外甥下手,雖然說她和茗兒並沒有血緣關係。但好歹他和蘭兒把她養到了這麼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他們的面子上,她就算再討厭茗兒,也不能向她伸出這樣的黑手啊!!
事實上,蘭兒一直在爲蕭晨轉而要娶茗兒這件事感覺到內疚,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面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面是她眼裡向來乖巧的養女,她不希望她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她甚至因此失眠了好幾個晚上。
作爲父親,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可是,蕭晨選擇了茗兒,如果說是她們之中註定要有一個得受到失戀之苦,那總該成全另外一個。
所以,在最後,他們也沒有反對茗兒和蕭晨在一起,他們的年紀是大了,可還是看得出來蕭晨是真心喜愛茗兒,而茗兒對他也並非毫無感覺。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三個人之中總該有兩個人是幸福的。
雖然說這對慧蓮有些抱歉,可是在愛情裡,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就算她今天真的如願和蕭晨在一起了,如果蕭晨不愛她,他們今後的生活也不會美滿。
“唉……”白宏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卻驚醒了淺眠的鳳蘭。
“宏成,怎麼了?是不是茗兒她……”
“沒事!你別瞎猜!我就是睡不着……你再睡會兒吧,等下茗兒他們回來了,你病倒了,這樣可不好。”
鳳蘭聞言,伸手輕輕拂過他眉間的紋路:“我是女人,還可以哭,可以依靠你,可是你不行。宏成,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比我還難受,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我們都要好好的,好好等茗兒他們回來……你辛苦了……”
白宏成聞言,終於露出了事發後的第一個微笑,他伸手攬過鳳蘭的肩膀,把她擁入懷裡:“爲了你們辛苦,我心甘情願。你說得對,我們都要好好的,所以,再睡一會兒吧……”
“好。”鳳蘭聽話地閉起了眼。
白宏成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望了眼窗外漸白的天色,心中卻是如一團亂麻。
自從二十歲那年,老爺子心肌梗塞走了之後,他一夜之間成了整個家族的頂樑柱,以二十歲的瘦弱肩膀挑起了整個家族的命運。
今年,他已經整整六十五了,這些年來,他什麼場面沒經歷過?可是,這卻是他第一次覺得心裡面慌得狠,他不知道自己該拿慧蓮怎麼辦,他更不知道蕭晨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這二十八年來,他和蘭兒所認識的那個慧蓮並不是他們所以爲的那樣,他不能確定她是不是願意把茗兒他們的具體位置告訴她,他甚至不知道她會做到什麼程度。
慢慢閉上眼,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酸澀得厲害,可是他卻沒有一點點睡意。
腦海中不斷閃過這二十八年來,他們夫妻和白慧蓮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
慧蓮第一次到這個家裡時,那雙驚恐如麋鹿的大眼睛,她第一次笑,第一次開口喊爸爸媽媽,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對他們訴說少女心事……他們看着她從那麼小小個的女孩長成了如今的大姑娘,他們把自己對親生女兒的疼愛全都放在她身上,可是到頭來,她回報給他們的卻是……
一想到白慧蓮做的事,白宏成就覺得痛心疾首,不是因爲白慧蓮的恩將仇報,而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很失職,他沒有把她教育好。
孩子都是善良的,關鍵是過程中他(她)所接觸的教育,而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教師,所以他不得不承認造成現今的這種局面,在很大程度上,也許正是因爲他和蘭兒在過去的這二十八年裡毫無限度的寵愛。
這是許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疲憊,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感深深地吞噬了他。
真的又是她!!
白慧蓮,看來真的是他對她太過仁慈了。
蕭晨的雙眼佈滿血絲,臉色陰沉,神情之中充滿暴戾。
一個水晶菸缸被重重甩落,聲音不大,卻引來了這一夜同樣無眠的蕭夫人。
“晨兒,怎麼了?是不是我的寶貝金孫發生了什麼意外?”昨天,兒子纔剛剛告訴她白茗兒那個女人給自己生了兩個孫子,可是今天,他卻又告訴她,他們被綁架了,連同白茗兒那個女人。
所以說,她不喜歡白茗兒,這個女人就是天生的掃把星,碰上她準沒好事,現在還連累到她的乖乖孫兒。
“沒事,媽,我不會讓他們有事的。這件事白慧蓮也有份,所以我希望從今以後你別再跟我提讓我娶她這件事了好嗎?”
“慧蓮?”蕭夫人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搞清楚了沒有?”
“再清楚不過!”蕭晨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狠厲,像是恨不得把白茗兒撕個粉碎。
“我去給她打電話,讓她趕緊把我的兩個寶貝孫子放出來。”如果慧蓮真的愚蠢到做出這樣的蠢事,那麼,連她都不會再幫她了!!畢竟,她害的可是她盼了這麼些年的孫兒啊!!
“不用了,媽,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您先去休息吧。”讓她把人放出來,然後一筆勾銷?哼,沒那麼容易!!
“可是……”
“媽!!這事就讓我做決定好嗎?”蕭晨的語氣變得更加強硬了。
蕭夫人深知自己兒子的性格,他決定了的事情是無人能夠左右的,況且,這一次慧蓮確實做得有些過分,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她左右思量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那媽先出去了。”
蕭夫人走後,蕭晨立刻給韓琦打了個電話:“韓琦,一個小時之內我要知道最近和白慧蓮有所接觸的所有人的信息資料,必須鉅細無遺。”
“什麼?”凌晨三點半打電話吵醒他,卻讓他去幹活?這哥們沒搞錯吧?!再說了,找人找偵探社去啊,找他作甚?!
“茗兒和兩個孩子失蹤了,我沒心情再跟你重複一遍。”
一聽這話,韓琦立刻打了個激靈,從牀上坐了起來,白茗兒母子失蹤?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想當年白茗兒不告而別,蕭晨不止醉酒駕車在高價狂飆,還差點放火燒了他的房子,他可不比蕭晨,人家是堂堂蕭氏總裁,他可沒那麼多不動產可以讓他去這麼揮霍啊!!
“我立刻去辦。”爲了兄弟兩肋插刀在所不惜,更何況只是凌晨起牀去調動他的信息網,潛伏運營了這麼些年,一直在爲他人做嫁衣,也終於有一次能大幹一場了!!
蕭晨點了點頭:“必要的話,調用軍用衛星,務必查出茗兒和兩個孩子的具體位置。另外,我懷疑這一次行動的背後還牽扯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如果條件允許,把這個人也給我找出來。”
什麼樣的人才能在市立醫院成功綁走三個人?跟何況伯父伯母還一直在門口守着!這個人,無論他的目的爲何,只要是傷害了茗兒和兩個孩子,他絕對會不折手段,讓他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後悔!!
“知道了。”韓琦簡單回答了蕭晨以後,一邊打開電腦,一邊用專用的呼叫機開始呼叫他的工作小組。
幽冥情報站,這是外人給他們的稱呼,他個人對這個名字還算滿意,因爲很符合他們的生存法則。
只要價錢給的好看,他們可以同任何人做交易,只要是客戶想要的信息,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準確無誤地給對方傳遞過去。
秘密運營三年多來,與他們打交道的有各類人羣,富商巨賈,政客官員,甚至還有**組織……而這還是第一次爲了自己的需要而動手。
“赤影,開工了,王后和兩個小王子失蹤了,蕭大王親自發話找人。”戴上耳麥,韓琦通過加密的電波頻道和自己唯一的搭檔通話。
“所以……這次是諭旨?”那頭的人聲音還透着些鼻音,顯然也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
“是哇!!所以,你特麼還不趕緊給我起來?!”聽到他不緊不慢的聲音,韓琦哇哇大叫。
那頭的人還是慢悠悠的:“既然是諭旨,有沒有說佣金加倍?”
“想得美!!陛下的錢你敢要?!”
“爲什麼不敢要?不給錢我喝西北風養活一家老小?”
“一家老小?就你那一窩2得讓人不敢直視的哈士奇?!”韓琦嗤笑。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囂張?那好……“我困了,煩請您老自個兒向boss大人覆命。拜拜,不見。”
話落,通話被立刻切斷,韓琦的耳麥裡只能聽到“嘶嘶嘶”的電波雜音。
魂淡!!
韓琦轉身在一旁的調頻器上一陣鼓搗,一分鐘之後,耳麥裡的聲音終於又清晰了:“尼瑪!!你敢再跳頻我把那三隻哈士奇一窩端了上桌!!”
“嗷嗚……”那頭傳來此起彼落的狼嚎聲,韓琦聽了頭疼地把耳麥拿的遠了一點:“臥槽!!你特麼能不能別再讓它們學狼嚎了?狗就是狗,它們就算長得再像狼,智商是硬傷啊!!”
“韓琦,你再出言不遜,信不信下一次就一個頻都搜不到了?”狗主人終於生氣了。
最討厭別人鄙視他家小哈的智商了,人家明明就是狼族後裔,是狗中貴族,他憑什麼就因爲小哈長得稍微“隨和”了點就看不起它們的智商?!
“行行行!我不說了。”韓琦立刻舉手投降,“那您是不是可以開工了?”
真煩躁,爲什麼他總是要和這種性格怪異的人搭檔?!難道真的如天橋上那個算命的神棍所說的,他……被詛咒了?!
“你特麼快點啊!!蕭大王只給了一小時啊,不對,現在只剩下五十二分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