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地下車庫，他打開一側捲簾門，裡面整整齊齊的停放着八輛跑車，依言識貨，叫得出名字的就有賓利、蘭博基尼、克爾維特、帕加尼。
一字排開，高調得囂張。
鹿晗坐進一輛銀灰色的帕加尼，依言第一次見他開車，不禁有些驚奇的問，“你會開車？”
迴應她的，是跑車發動時特有的立體轟鳴聲。
依言失笑，坐進去，扭頭問他，“我現在買保險還來得及嗎？”
鹿晗探頭吻了下她的脣，勾起玫瑰色的脣瓣，溢出蠱惑人心的輕笑，“我就是你的保險。”
車子發動，以一種絕對狂傲的姿態，駛出了車庫。
由於是清早，街上沒什麼人，鹿晗的跑車開得極快，依言瞪大鳳眸，看他嫺熟駕駛，突然問道，“你有加入SCC嗎？”
SCC超跑俱樂部，最近網上挺火的話題，大家都在談論俱樂部裡的成員以及他們有多少身家。依言躺在牀上無聊時，會抱着電腦看看這些新聞。
鹿晗側眸，她挑挑眉，眨着鳳眸，難得八卦他，“HAC？”如果說，SCC會員身價千萬，那麼HAC就是身價上億，據她目測，鹿晗該是早就具備了這樣的實力。
鹿晗揚脣一笑，眸目中盡是寵溺，大手按揉她的腦袋，“以後少看些八卦，有空多睡一會。”
依言抗議，“每天都睡那麼多，我會睡傻的！”
“那我也喜歡。”
好吧，依言知道了，無論她變成什麼樣，鹿大少就是一條道喜歡到底！
鹿晗拐了個彎，跑車停在了警局門口。
這時，天才微明，依言下車，鹿晗陪着她一同走進去。
樸燦烈等在大門口，看到兩人忙招手，“姐，這邊！”
他帶着兩人直奔局長辦公室，王局長和元青梅正坐在裡面，見是依言和鹿晗，元青梅的神情明顯有些不自在，“依言，你怎麼也來了？”
王局長的目光直接投向鹿晗，立即起身，卻僅僅只是朝他略微頷首。鹿晗冷漠依舊，視線掃過他，再無反應。
“依言，聽凌書記說，你身體還沒好呢，快坐下來。”王局長熱情的迎進她，又親自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王叔叔，這件事與杜阿姨無關。”依言開門見山的說，“事情經過，您應該很清楚。”
王局長沉默半晌，意有所指的說，“杜向紅能夠準備的說出犯案的每一個細節，又拿出了含有馬錢子鹼成份的毒劑。還有，我們也去查了這些東西的來源，確定是她去購買的。另外……”他頓了下，目光朝元青梅瞥過，慎重道，“我們也有人證。”
凌依言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元青梅，猛然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爲什麼要指證杜阿姨？你明明知道，不是她！”
樸燦烈也吃了一驚，“媽，你有沒有搞錯？”
元青梅的眼神有些閃躲，“有一次，我去廚房的時候，看到了她往你喝的牛奶裡倒東西，當時有問過她，她說看你這幾天沒什麼精神，加了些類似維生素的東西，是爲了你好。開始我沒在意，可誰知道，你喝過之後就出問題了……她昨晚向我坦白一切罪行，我才恍然大悟，所以，我就陪着她來自首了……”
元青梅的說詞簡直無懈可擊，無論時間地點，都能對得上號。一時，依言愣住了，但她卻始終堅信，“不是杜阿姨！絕對不是她！”
“沒錯！”樸燦烈轉向王局長，急道，“王叔叔，杜阿姨那麼疼我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她一定是想替杜明芊頂罪！”
感覺到頭頂另一道犀利的視線傳來，王局長的額上漸漸溢出一層汗，“你們說的，我也理解，可現在杜明芊躺在醫院裡暈迷不醒，而所有的證據又都對杜向紅不利。你們只說是母親替女兒頂罪，卻也不排除，一開始就是女兒替母親頂罪的可能啊！”
“那動機呢？”依言冷靜下來，一字一句的說，“杜阿姨要殺我的動機是什麼？”
王局長頓了頓，擡起頭，頗有些顧慮的朝鹿晗那邊掃過一眼，但還是猶豫着說，“吳世勳，你認識吧？”
依言眉頭一緊，“所以？”
“據杜向紅交待，吳世勳是她女兒的男朋友，兩人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是，就因爲……因爲你的介入，吳世勳移情別戀。杜向紅只有杜明芊一個女兒，所有希望都在她身上，她氣不過，最後纔會那麼做。”
王局長對上次他們曾接到報案，有關杜明芊被禁錮在恆原道的事，卻是隻字未提。
依言僵在那裡，連同樸燦烈都沒有話說了。
殺人動機，完全成立。
元青梅這時也開口了，“依言，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不過，這也是事實啊！連我都沒想到，杜向紅會這麼做，是我看走了眼，纔會那麼相信她……”
“你閉嘴！”依言鳳眸微眯，冷冷的瞪着她。
“你……”元青梅被繼女當衆訓斥，一時面子下不來，氣得起身就往外走，“老王，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吧。”
“嗯。”王局長將元青梅送出門口，又折回，語重心長的說，“依言，這案子不能拖，拖得越久，對你爸爸影響就越不好。你也知道，現在的媒體什麼都會寫，萬一，被他們捕捉個蛛絲馬跡，再杜撰出你爸爸跟杜向紅之間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那可就麻煩了。”
依言咬着脣，她豈會不知這裡的問題？
難道，她當初選擇讓杜明芊坐牢，真的就是錯了嗎？
難道，懲治杜明芊的方法，就只有暗地裡殺了她嗎？
恨一個人是一回事，傾刻間就取人性命，則是另一回事。杜明芊的孩子沒了，在折磨她之後又將她殺死，這就是她重生之後該做的事？
依言迷惘了。
將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都看在眼中，鹿晗輕闔着淡漠的幽眸，微冷出聲，“燦烈，先和你姐姐出去。”
“呃，好！”樸燦烈唯堂主姐夫之命是從，走過來，“姐，我們先出去吧。”
依言目光怔怔地看向鹿晗，他朝她安慰一笑，伸手撫了下她仍有些蒼白的臉頰，聲音低沉，“現在，該交給我來處理了。”
他放任整件事，只是不想她有心理負擔，不過，既然結果已經讓她不開心了，那他就該收回掌控權。就算是雙手沾血，他也不希望沾的是她的手。
依言咬脣，做了個深呼吸，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對於她想不通的事，她無力改變的事實，她不會再逞能。不論對錯，只要交給他，她便不會再就此過問。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她和他的未來，她不能讓不相干的人，再來毀掉她的幸福。
對着鹿晗微微一笑，她說，“我在外面等你。”
他點頭。
門關上的間隙，依言偶然瞥到，單獨面對鹿晗時，王局長的臉色有些難看……
兩姐弟坐在外面，樸燦烈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姐，你不覺得，媽很奇怪嗎？她幹嘛好端端的會來指證杜阿姨？而且還……揹着爸爸。”
依言扭頭看着弟弟，他那張年輕的臉龐，不知不覺中，竟成熟了許多。她伸手拔弄着他的短髮，什麼也沒說。
也許，有些事，他早感覺到了，只是，那個人畢竟是生養他的母親，更多的時候就是睜一眼閉一眼。
其實，在兩人心中，答案呼之欲出。
杜阿姨住在凌家那麼久，有什麼事會是她不知道的？元青梅若不是有把柄在杜阿姨手中，又怎會甘願冒險做假證？
儘管兩人心中明鏡，卻誰都不能點破。
一個是爲了凌懷卿，一個是爲了元青梅。
不大一會，辦公室的門推開，鹿晗走出來，王局長隨後，滿臉的無奈，朝旁邊喊道，“小楊，帶杜向紅去做精神鑑定。”
“是，局長！”
依言一聽，頓時瞭然，望着鹿晗的鳳眸又笑彎了。
能依賴他的感覺，真好。
鹿晗神情不變，只有在看向她時，纔會露出一絲微笑。
王局長親自送鹿晗等人到大門口，竟遇到了被帶去做精神鑑定的杜阿姨。她看到依言就衝了過來，哭着跪倒在地，“依言，求你放過明芊吧！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與她無關……依言，我求求你了……”
“杜阿姨，你快起來！”依言着急的想扶起她，可鹿晗和樸燦烈擋在她身前，根本就不讓她靠近。
樸燦烈替她拉起杜阿姨，“杜阿姨，起來再說……”
杜阿姨的哭聲，引來不少人圍觀，王局長不想事態擴散，屆時別說是凌書記有麻煩，就連自己都會受牽連。他立即調來人，將杜向紅帶到了車裡。
“依言……放過明芊吧，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杜阿姨的喊聲，越來越遠。
依言蹙眉望着，說不出心頭的滋味。
鹿晗眯緊眸子，眉宇壓抑着慍怒，牽住依言的手，“走吧。”
樸燦烈說，“姐，我回家看看。”
“嗯，有事給我電話。”
“知道了。”
依言隨鹿晗上了車，精神不是很好，一直靠在椅子裡。
鹿晗發動車子，朝這邊緩緩望了一眼，輕聲開口，“她昨天去看過那女人。”
依言一怔，“你是說……杜阿姨去看望過杜明芊，今天一大早就來自首，其實是……”
杜明芊暗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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