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狂很快吃完早餐,一放下碗筷,機械臂立刻遞來紙巾。
雖然已經被停止了一切付費服務,但宿舍的家庭基礎智能仍然在運行着。
“管家,開窗。”
隨着餐廳簾子被拉開,冰冷的光芒驅散黑暗,但無數鋼筋混凝土羣拔地而起阻擋視線。
雖然是白天,出陽時刻,但環境裡卻籠罩着一層灰色,如同陰雨將來。
在這底色之上,是各種吸引人眼球的霓虹燈廣告,高聳的全息標誌帶來了五彩繽紛,扭曲攪和,就像人的思維一樣複雜。
來到窗邊,當目光仔細注視着外面的世界時,一連串的信息忽然浮現,像全息投影出來的大量表格!
目之所及的外界細節被一一標記。
密集數據讓張狂有點頭暈目眩。
“要適應。”
心中告訴自己一聲,他繼續觀察着外面的世界。
懸浮電車在軌道上飛速疾馳,蜿蜒盤旋的車道像蟒蛇般纏繞着各種高聳建築。
各種東西帶來的詳細說明一下子充滿腦海。
鼻子有點不適,鮮血緩緩滴下。
張狂叫管家拿來紙巾擦拭。
閉目緩了一下,他重新返回椅子。
“還是無法掌握這門能力,但至少已經不會被信息卡得頭腦死機了。”
張狂自言自語。
他自幼就有一項別人不具備的能力,只要看到的東西,都會被立刻記下並且仔細分析,然後根據已有認知來進行補充說明。
這是一種類似電子智能輔助的能力。
傳說有一些人通過對自己眼睛和腦部進行移植手術,可以獲得這種能力。
這些改造戰士可以快速分辨出眼下情況,然後通過聯通大腦的機械智腦提供高速運算,得出最合適的戰鬥方式。
擁有這種機械改造能力的人被稱爲“信息捕捉者”。
可張狂除了異於常人的雙瞳外,剩下的只有凡胎肉體,並不是這種改造人。
而且他不止能夠快速分析眼前情況,當遇見危險的人或物時,目標還會自動泛紅,提醒他注意危機,而對自己有利的人則會泛藍。
這項能力幫自幼孤身的他躲避過很多危險,得到過很多幫助。
但這同時會對大腦運算造成強烈損耗,很容易產生精神疲勞,影響日常生活。
爲了瞭解自身情況,成年後他也曾多次藉機去地下黑診所全面體檢,但肉身並沒有任何植入,就連精神狀態也沒有異常。
身體完全健康?
難道真的是雙瞳帶來的能力?
關於能力的一切都撲朔迷離。
自從八歲家破人亡的事故之後,進入孤兒院開始他就徹底覺醒這項能力,導致在他人眼中,一直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形象。
同時爲防止被有心人惦記,被抓去解剖研究,十多年來他一直隱瞞着自己雙瞳的情況……
不對,是自幼就隱瞞着,從小父母就要求自己戴假瞳,避免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在這個虛擬與現實摻雜的時代,異於常人並不是好事情,甚至會帶來生命危險! wWW ▪ttκa n ▪¢ 〇
而且哪怕是被官方組織庇護的普通人,消失了警方也不會費心追究,掀不起波瀾。
因此,從小缺乏庇護的張狂表現得很孤僻,以求儘量減少接觸陌生人。
這種情況直到成年後對能力有所適應才逐漸改變。
而現在,是做出重大抉擇的時候了。
手指在虛空輕點,寫出兩行字來。
病。
仇。
這是張狂目前要面對的問題。
而且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他考慮了很多年,發現只有去次元域那裡才能夠尋找到。
探索惡化之地,是最快積累財富和實力的渠道,否則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是一無所有的孤兒,實在難有晉升資格。
通過接觸那些神秘力量,瞭解自身能力的由來,然後再通過變強,讓那些送自己進孤兒院的仇人付出代價!
【您的好友方行明請求通話。】
“接聽。”
“喂,狂哥你在家嗎?”
一個慌張的聲音傳來。
張狂聞言皺起眉頭,想起前因後果,臉色也不悅起來:“我在。”
“我到門口了,我現在進來。”
聯繫人說完便掛斷電話。
【您的好友方行明請求進入。】
“開門。”
客廳處的金屬門自動打開,幾道身影擋住了要照射進來的光線。
一個肥胖的身影鑽了進來。
“狂哥。”
方胖子咧着嘴,一臉生硬的諂媚。
眼神愧疚。
身子輕微顫抖。
各種提示漂浮在眼前,張狂一眼看穿。
他直接沉聲問道:“胖子,我交代你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啊……什麼事?”
方胖子有些慌亂,下意識看了門外一眼。
“喂小子,這就是你說的有錢大哥?”幾個兄貴擠了進來。
胖子雖然胖,但也有一米七個頭,此刻跟他們一比反倒像是個矮冬瓜。
“胖子,到底怎麼回事?”張狂看着擠進來的三人,雖然一臉兇橫,肌肉凸起,但並沒有紅色危險提示。
所以他並不害怕,依然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
一個刀疤臉的大漢上前開口道:“這胖子的爹欠我們夜不歸十萬,叫他過來拿錢。”
張狂心中一沉。
不是因爲胖子欠錢的事,而是因爲自己錢的事。
目光看向一臉不安的方胖子,對方期期艾艾,在大漢連連催促下才說出來龍去脈。
“狂哥,我們拿着你那五千塊錢去買槍,但乾爹嫌錢只夠買兩把手槍,打算去賭一賭,結果……”
張狂聽完沉默了。
爲了進惡化之地冒險,他找來了兩個混混當同夥,就是胖子和他乾爹,這兩人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人,對江湖規矩遠比自己清楚。
原以爲能夠利用他們接觸外界。
見他們對現實絕望,口口聲聲要去次元域碰運氣,雙方這才一拍即合,開始湊錢購買裝備。
但眼下即將出發,箭在弦上的時刻,竟然發生這種操蛋事!
“哎……”
幽幽嘆息。
“胖子啊胖子,你還記得當初那個陰冷天嗎?”
“狂哥……”方胖子滿臉愧疚,他還要說什麼,卻被直接打斷。
“當時你乾爹因爲吃霸王餐被打得半死,是我路過好心送你們去醫院的……”
“救你們一次,花了我一千多塊錢,讓我那個月交不了K公司的服務,只能像原始人一樣過日子,當時你們說會報答我的。”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還有上次,你們被人追殺,是誰冒險收留你們的?”
張狂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你看看我眼下的環境,你們明明很清楚,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只有去闖副本。”
他每說一句,胖子的臉上就多一份愧疚。
“咳咳。”
張狂接過機器臂遞來的紙巾,擦拭着嘴角和鼻子的鮮血。
“狂哥……”
“別叫我哥,你只有在需要我的時候纔會知道有我這麼一個狂哥。”
張狂的聲音依然平靜,就像他的臉色一樣波瀾不驚。
“平時,你們甚至都不把我當朋友。”
他看着被染紅的白紙,似喃喃自語:“胖子啊胖子,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讓你們這麼不尊重我,甚至連條活路都不給我!”
“嗚哇……狂哥啊。”
方胖子忽然跪地痛哭起來,他抽泣道:“我勸過我乾爹的,但他不聽,那些人說還不起錢就要把他送去黑診所賣器官還錢!”
在場衆人都冷漠地看着,胖子哭得像個剛出生的娃娃
“夠了,如果找不到錢就走,賣你爹可不夠,趕緊回去簽字畫押。”爲首的刀疤臉面貌猙獰,上前拖住胖子就往外走。
將近兩百斤的胖子,大漢拽起來跟拎小皮包似的,很快來到門口。
“狂哥救命啊,我們這次惹到夜不歸的黃爺,真會死人的!”
胖子扒着門框哭喊。
“沒用的東西。”
張狂心中惱怒,還是太年輕了,居然相信胖子的乾爹可以幫自己一把。
但胖子明顯更“年輕”,兩人雖然年齡相仿,但他十多歲就出來廝混,怎麼這麼久了遇事還是毫無章法、自亂陣腳!
“等下。”
張狂上前幾步,那漢子聞言立刻放開,一臉戲謔。
“怎麼樣,能幫他掏錢嗎?”
一個混混打量起雪白客廳,五顏六色的頭顱擺來擺去,嘲笑道:“我看你挺拮据啊,還有東西抵押嗎?”
“強行把人帶走是違法綁架,欠錢的是他爹,不是他。”
“小子,看着這玩意你再說一遍。”
刀疤臉頭上的傷痕像蚯蚓般抖動,掏出手槍直指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