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那種接近於病態的愛戀
直到兩人一同上了車,徐子涵打開車燈,給她拿紙巾擦眼淚,才發現她手上的血。愛睍蓴璩
“你這是怎麼回事?”他忙拉住她的手,攤開,她兩隻手的掌心都戳了好些個碎玻璃,有些血漬已經乾涸,也有新的血液在往外溢,模糊一片,讓人不忍直視,“冷昱爵弄的?”
徐子涵突然就語氣凌厲起來,徐子蕾卻慌忙搖着頭:“不……不是的。”
她嗓子因爲長時間地哭泣有些沙啞,嗚嗚咽咽地說不好話,徐子涵嘆了口氣,輕輕地放下她的手吩咐,“再忍着點,不要碰到傷口了。現在不急着說,等你好點了,你慢慢說,我都在聽。”然後他便立刻駕車去醫院。
徐子涵帶她去的是離嘉園最近的人民醫院,掛了號,便有醫生將她領進屋內,準備替她清理手心的玻璃渣旒。
徐子涵就站在她的一側,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看了眼徐子蕾的手,有些責備的道:“瞧瞧你們這些個年輕人,做事就不知道小心着點兒,這點錢倒不算什麼,罪卻遭了。”醫生大姐又看了徐子蕾一眼,“清理玻璃渣會有點疼,忍着點兒。”
徐子蕾早已經從剛開始的混沌中清醒了過來,對着醫生點點頭,醫生見她不說話,便開始小心翼翼的替她先消毒。
消毒水剛碰上傷口,徐子蕾就嘶了一聲,雖然疼卻還是忍住了,好不容易消毒完,醫生便開始在顯微鏡下面一點點的替她清理玻璃渣,鑷子剛碰到玻璃碎片,還沒有夾住,徐子蕾就下意識的縮了縮手,醫生眼睛一擡瞪了一旁直皺眉的徐子涵一眼:“你這男朋友怎麼當的?還不過來按住她的手!濃”
徐子蕾臉一紅剛要向醫生大姐解釋,就見徐子涵微微一笑,又走過來點兒,將自己的手按住,在耳邊輕聲道:“要是疼的話你就說。”
徐子蕾搖搖頭,“沒事兒,我不怕疼。”
果然,整個清理玻璃渣的過程中,徐子蕾都表現的無比鎮定,就算她有好幾次都疼的眼淚汪汪,但也被她咬牙堅持下來了。
她的掌心的確非常難看,碎玻璃渣清理出來以後,有的傷口大的地方還需要縫幾針。傷口都在手心,徐子蕾沒有打麻藥,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醫生一針一針用小鑷子夾着彎針來回在自己的肉裡穿梭。
有好幾次徐子涵都不自在的別過眼去了,看她卻依舊雷打不動的盯着醫生嫺熟的操作。
拿了醫生開的藥單,徐子涵打趣她:“你這模樣還真不像是個女孩子,這樣血肉模糊的場面我這個大男人看着都心驚肉跳的,你居然還能安穩如山。”
徐子蕾微微揚了揚脣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約莫不是她安穩如山,而是她覺得就算自己軟弱了,又能給誰看見。
如果不是她想依賴的人,她到希望在別人看來,自己永遠都是屹立不倒,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
她不善於將自己的軟弱擺在檯面上,讓別人撫慰安慰。
剛纔那場驚天動地的哭泣,也是因爲她嚇壞了。
冷靜應該傷得不輕,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徐子涵替她去拿藥了,她坐在等候區心裡惴惴不安。
此時,恰好路過的兩個小護士邊走邊聊天,
一個對另一個說:“哎,你說那個守在急診的那個男人是那個女的的什麼人啊,長得可真帥!”
另一個護士道:“是挺帥的,特別那一身黑衣黑褲,顯得太霸氣了!就是那氣場太足了,冷的像塊冰,主任都過來了,也沒見他理過什麼人。”
第一個小護士又說:“是呀!那個在搶救的女孩該不會是他女朋友吧?可憐了那個女的了,玻璃碎渣扎得滿身都是,最大的那塊好像還扎進內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了……”
玻璃碎渣……扎得滿身都是?玻璃……扎進內臟?
徐子蕾天靈蓋猛地就轟得一下,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眼睛瞪的圓圓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怎麼會呢?不會的!一定不會這樣嚴重的!!
她心裡恐慌極了,忙站起身,那兩個小護士後來說的話她完全聽不見了,只知道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一個勁兒的往急診室那邊
衝。
冷靜……冷靜她千萬不能有事,否則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徐子蕾一口氣跑到急診室,搶救的燈還沒有滅,她眼睛早已經溼溼紅紅的,一臉蒼白的癱坐在搶救室門外,彷彿之前的抱有的一絲希望,已經星星點點,就快要燃盡了那般,只剩下無止無盡的黑暗。
事情發生的太過離譜,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變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她滿臉悲傷,擡頭看着紅燈閃閃的急診室,心裡要命的慌亂、迷茫、害怕。
然而就在這時,她目光一轉,便看見了那個坐在外側的黑色的高大身影。
只是……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徐子蕾再仔細的看了看那邊被人圍住的男人,只要透過人羣中的一眼,她就十分確定,這人不是冷昱爵。
那麼他就應該就是小護士口裡的男人了,再看了看,果然在他的周圍站的人中,有幾個穿着白衣大褂的人,但那人卻雙手抱頭埋於膝蓋間不語。
徐子蕾確信,自己認錯人了!
這樣說來,正在搶救的就不是冷靜了?那那個被玻璃插進內臟的人也不是冷靜了?
她呆滯了幾秒鐘,原本絕望的心瞬間又充滿了希望,還好還好,還好那個送進去搶救的女人不是冷靜。
她從地上爬起來,那幾個穿着白衣大褂的人,從她一衝過來就一直盯着她看,見她的表情從悲痛欲絕到不敢相信再到幸虧幸虧,幾人均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個陌生的姑娘在爲哪般。
徐子蕾有些窘迫的站起身,忙小跑着跑出急診室。
徐子涵拿出來藥,徐子蕾就不見了,他急匆匆的找了她一圈總算是在急診外找到她了。
徐子蕾一見他大步走過來,就自覺的先走過去,“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徐子涵點點頭,也不問什麼,直接從口袋掏出手機給她:“你想要打給誰我幫你撥號碼。”
她的一雙手包得跟糉子似的,行動起來很不方便,徐子蕾倒是搖搖頭,“不用了,包紮的是掌心,我手指頭又沒包進去。”
徐子涵不語,徐子蕾便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冷靜雖然傷得不算嚴重,但因爲全身有多處被玻璃渣扎到了,又是從樓梯上滾下來,也的確是在進行小手術,冷昱爵就倚在手術室旁,沉着臉若有所思。
手機鈴聲響了,他纔回過神來掏手機。
——是串陌生的號碼。
“喂。”低沉醇厚的嗓音,他接起。
徐子蕾心裡一喜,還好他接了電、話,說明情況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只不過她的聲音依舊很小,聽起來帶着份小心翼翼:“昱爵,我是蕾蕾,那個……冷靜她……還好嗎?”
那邊冷昱爵似乎是一頓,沒有立即回答,徐子蕾剛放下來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
該不會真的出什麼大事了吧?
“昱爵?”徐子蕾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叫他,“是不是情況很不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
“別擔心,她沒事。”不等她說完,冷昱爵便低聲開口。
徐子蕾的心再次放回肚子裡,“那你現在在哪裡?”
“人民醫院。”
“哦。”徐子蕾應了聲,接下來又不知道該問什麼了,其實她想問的有很多,但就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先問哪一個,於是兩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還是冷昱爵開的口,他說:“你早點休息,今晚不用等我了。”
他的語調平平,跟往常那幅冷冷冰冰的樣子沒什麼兩樣,可此刻它卻讓徐子蕾不說話了,她心裡頭悶悶的難受,她能感覺冷昱爵不高興了,而且很不高興。
“昱爵,我……”徐子蕾頓了一下,“對不起。”
那邊冷昱爵似乎也是一怔,電、話裡再次沉默,徐子蕾更加難受了,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就這樣再次相對沉
默着。
良久,終究還是冷昱爵開了口,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剛纔溫柔了許多,語調也不似剛纔那般強硬:“徐子蕾,這件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責,趕快去睡覺,天氣冷了別凍着。”
冷昱爵其實想問她爲什麼是用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的,可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那邊,徐子蕾艱難的抱着電、話,覺得他越是這樣說,自己心裡就越是難受,堵得慌,就好像一個你們本該親密無間的人,突然間把你排除在了他的生活圈外,靠近不得。
“昱爵,我想過來看看她行嗎?你告訴我在幾樓,我這就來……”
冷昱爵也是想要去找個醫生問問情況,可剛走到急診室外就看見一個穿的不倫不類的女孩背對着他正在小聲的講電、話。
她艱難的用手舉着手機湊在耳邊,手中纏繞的白色繃帶異常刺眼。冷昱爵冷昱爵突然想到了什麼,心陡然一抽,他輕輕的叫了一聲:“徐子蕾。”
徐子蕾還在等着他的回答,而冷昱爵的聲音由遠及近,真真切切的並不像是在電、話裡。
難道……
徐子蕾猛地回頭,冷昱爵就拿着手機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她雙手被一團雪白的紗左一層又一層的包住,冷昱爵臉色一沉忙大步走過去。
徐子蕾見真的是他,倒是拿下手機,朝着他甜甜一笑,“昱爵……”
冷昱爵心疼得瞪了她一眼,徐子蕾撇撇嘴,自己都這樣了他還瞪我!
冷昱爵瞪完了她,便問:“手,還疼嗎?”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仔細的瞧着。
徐子蕾搖了搖頭,“我不怕疼,倒是冷靜她到底怎麼樣了?”
冷昱爵沉默地擁着她走到另一邊的手術室門外坐下,“還在裡面。”
徐子蕾擡頭看了眼依舊亮着紅燈的手術室,想要說出的那些安慰的話卻如鯁在喉。
冷昱爵一直陰沉着臉沉默着,徐子蕾也沒說話,她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過了一會兒,徐子蕾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對他說那些話的,可想了想她還是道:“昱爵,這件事怨我,是我沒有考慮到冷靜的感受,她發脾氣,她生氣也在情理之中。我想我還是先回家住兩天吧,這幾天我會盡一切努力來照顧她的。等到她好了我再好好的跟她說。”
聞聲,冷昱爵的劍眉越擰越緊,臉色越來越不好,就連擁着徐子蕾肩膀的手也變的愈發的用力。
徐子蕾不忍心看着他這樣,她小心翼翼的用自己還沒有被包起來的手機碰了碰他的一隻手背,小臉也往他懷裡蹭了蹭,柔柔的道:“昱爵,對不起,冷靜的事情真的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對我這樣反感,我以爲我可以和她成爲好朋友的,可是……我相信我會的和她成爲好朋友的。”
她眼中帶着自信的光芒,冷昱爵心中一暖,緩緩開口,“不要搬走。”
“嗯?”徐子蕾擡頭看向他,冷昱爵沉寂道:“靜兒她總該要面對這一切,我也總不可能陪在她身邊一輩子。”
從他愛上徐子蕾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裡眼裡腦海裡全部都只有了一個人。他不能忍受因爲這樣一個原因讓她離開。
徐子蕾爲他的話感到有些詫異,不過心裡更多的還是歡喜,冷昱爵真的沒有怪她,“昱爵,你能不能告訴我冷靜和你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總覺得他們之間不像是普通的兄妹,冷靜對他,親密的有些過分,而他對冷靜的寵愛也似乎寵的有些過火。
她也有哥哥,所以更加清楚明白的知道正常的兄妹之間應該是怎樣的。
冷昱爵沉默了,是那種很嚴肅肅穆的沉靜,彷彿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徐子蕾感受到了從他身上傳過來那份沉重壓抑的情感。
她溫順的靠在他的懷裡,稍稍揚起自己的臉蛋貼在他的側臉上,像只小貓咪似的蹭着,“昱爵,我不逼你非要告訴我,但是我不喜歡你因爲這些不開心。我喜歡你,愛你,愛你的全部,更加愛那個不會總心事重重的你。”
徐子蕾明白,一個男人定是要有所擔當的,他不
會輕易的向別人吐露心聲,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她也知道自己的這番話說得着實小家子氣了些,幼稚了些,可她就是不想拐彎抹角。那件事如果不解決,他和冷靜永遠都會是有一個死結,那份感情永遠都是一個禁忌。
不是她懷疑冷昱爵,她當然不會認爲冷昱爵對冷靜有其他感情,只是冷靜就不一定了,她更怕冷靜這次之後還會做出其他瘋狂的事情來傷害自己。
聽着徐子蕾的話,冷昱爵心裡也很複雜,就連徐子蕾都感覺出來的事情,他沒道理感覺不到。
他也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從小呵護到大的寶貝妹妹居然會對自己交女朋友這件事反應這樣大。
從那天晚上她上樓叫他開始,他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直到今天陪她們兩人一起逛街,靜兒給他發短信說到鮮芋訪和‘麻辣盛宴‘開始,他就覺得靜兒是有意的了。
——————
溫檸:今日考試最後一天,十號回家,回家後會加更,每日至少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