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時天還早,街道上沒多少人,一路橫衝直撞,總算有驚無險衝出康斯坦茨。
拉住繮繩,科爾賓正疑惑北邊該往哪裡走,城門邊一名騎者緊隨其後飛快地飛奔而出,她策馬攔在科爾賓跟前:“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你有個父親,你不是被總主教大人撿回來的孤兒嗎?”
從東昇的太陽大約知道了北邊的方面,科爾賓驅動馬匹從伊莎貝拉身邊跑過:“有些事情一時半會是說不清楚的,等我回來再說。”
“那好,我跟你一起走。”伊莎貝拉十分好奇,她非常想知道法蘭西是誰。
科爾賓停止馬匹的步伐,他搖頭拒絕道:“公爵找不到你會發瘋的。”
伊莎貝拉說道:“總主教大人找不到你也會發瘋的。”
科爾賓意有所指地說道:“他不會,因爲他知道會有另一個傢伙在看護我。”
從小到大一向野慣了的伊莎貝拉淺笑道:“另一個傢伙那不就正是我麼。我從小在整個萊茵河畔長大狩獵,在這塊土地上沒有人比我更合適做嚮導了。”
這還真是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人生地不熟的科爾賓實在無法拒絕伊莎貝拉這隻地頭蛇拋出的誘惑,他扭頭到城門下給了衛兵幾枚銀幣讓他捎信回去告訴洛林公爵,他們的女兒跟他跑了。
兩人跑出康斯坦茨一段距離。
洛林公爵的房間。
“什麼?伊莎貝拉跟着科爾賓跑了!!”
聽到下人的報告,吃驚地從牀鋪上坐起來,洛林公爵膛目結舌喊出這一句話。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他換了另一個說法,“我女兒追着你們家的少爺出去?!”
似乎比前面那句還噁心,洛林公爵一拍牀角直擊要點道:“快去追啊!!!”
門外,滿頭大汗的納威特說道:“公爵陛下,少爺臨走前還留下一句話。”
生怕女兒拋棄榮華富貴跟着一男爵兒子去私奔洛林公爵腦筋一下子轉不過彎來的,他張口就喊:“說。”
納威特讓身後的三個胖子站出來,大胖子斯洛克左臉上印了五指印:“少爺說,他看到法蘭西即將流血。”
顧不得衣衫凌亂,洛林公爵和夫人下牀打開門就連連問出幾個問題:“他認識一個叫做法蘭西的人?那個叫法蘭西的對他很重要?”
當事的三胖子只好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情況還原出來,公爵夫婦、納威特、祖克薩斯都醒悟到整件事的重點在於英軍登陸法國北海岸和里昂男爵參加英法交戰。
法蘭西要流血….披着單薄睡衣,緊握手帕的公爵夫人直擦拭腦門前的細汗:“你們家的少爺一直這樣?”
想到當初在佛蘭德斯和法國交界發生的那一場衝突,當時科爾賓可是說有騎馬隊就有騎馬隊來着,倆騎士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再反應到他們發了誓要保守秘密的,他們又頓時立刻猛搖腦袋。
徹底糊塗的洛林公爵最後說道:“派一個人守在教廷大門前把事情告訴總主教,其他人都出去尋找伊莎貝拉。這兩個孩子,太胡鬧了!”
“公爵陛下,提留斯已經追出去了。”
“那就好。”洛林公爵心想有人追出去了,以一個大人的威嚴應付兩個小孩子再把他們帶回家不會有任何麻煩。
按正常道理來講如果提留斯遇上了科爾賓和伊莎貝拉確實會往洛林公爵設想的路線發展下去,可偏偏提留斯是個騎士,是一個不懂轉彎的正統騎士,再加上他曾發過誓言將會守護科爾賓一生直到倒下爲止。
也就說當科爾賓抽出小刀抵在咽喉前用自己的生命威脅提留斯不要阻擋前路的時候,提留斯只能打消把兩人帶回康斯坦茨的心思。納威特把他派出來就是看中這人木訥忠厚的性格,沒想到反而起了反效果。
苦於沒有太多確切的消息,科爾賓無法再做過多的決斷。提留斯勸了幾下依然沒有任何效果,在路過洛林公爵領地時,他留下信息給那裡的洛林公爵手下讓遠在康斯坦茨的公爵放心,退而求其次跟着兩人上路。
頭天深夜,三人敲開萊茵河畔的一家鄉間小旅館的木門。
旅館老闆讓三人草草填飽肚子。留兩個孩子待在房間,提留斯出去檢查了三匹馬以便連續幾日的長途奔馳。
初一進門的公爵千金對中下貧農居住的地方充滿了新鮮感,平常她出行有的是公國的近侍搭帳篷、擺放從異教徒世界進口的鬆軟靠枕、羊毛毯。
等她從大通鋪上找到了一隻跳蚤就臉色一變不敢趴到硬巴巴的牀上。
公爵千金環目一掃房間裡那個眉頭緊皺的傢伙,眸中漸漸漾起閃閃的亮光,她明知故問道:“想出去救你父親的方法了沒?”
頭也不擡,背對蘿莉的科爾賓嘆氣道:“毫無頭緒。只管見機行事吧。”
騎士浪漫文學聽過多的公爵千金湊近興奮地道:“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
科爾賓感興趣的回過頭,伊莎貝拉激動地漲紅了臉,她揮了揮小手道:“等到兩軍對壘的時候,你騎馬飛出,點名道姓了要去跟着英王來一場正規騎士的挑戰!你不過幾歲的年齡。英王不接受你的挑戰就是等於自取其辱,讓大家認爲他怕了你。若他接受了你的挑戰,那英王又是自降身份。他是戰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你就可以大出風頭啦!”
“好主意。”科爾賓重重地點着頭,隨後看到蘿莉眉飛色舞的樣子,他補充道,“找死的好主意。”
伊莎貝拉紅着臉爭辯道:“爲什麼,分明就是個好方法嘛!難不成英王總能拉下老臉來跟你個小屁孩來場決鬥?”
“他大可以派手下的騎士來迎擊我嘛。”科爾賓幽幽地答道,這妞十有八九是想看他的笑話。就他這小身板,被騎槍一戳就爛。
伊莎貝拉見一計不行就說道:“那就讓提留斯去啊!”
提留斯準備從木門進去,聽到房裡的兩人要讓他去一個地方,他要推開木門的手就不動了,蹲在門背,支起耳朵。
“換提留斯去挑戰英王?”
去挑戰英王不亞於舉劍挑釁法王。守着一畝三分地,只是鄉下小貴族出身的騎士頓時汗流浹背。隔着木門透過縫隙,提留斯趕忙朝遞了哀求的眼神,他可不想被按上一個不自量力的名聲,想在正規騎士決鬥對一個國王發出挑戰,那是分疆裂土的伯爵纔有資格。騎士比賽上偶然遭遇的不算,即使如此,當普通騎士在比賽上知道下一個敵人是國王無不主動棄權。
“不錯,似乎讓提留斯去了,那就能一定的可能擊敗來迎擊的騎士了。”
提留斯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他幾乎就要衝進去大聲拒絕了。
但下一刻,幾乎靈魂出竅的騎士只聽到屋裡的科爾賓道:“你認爲英王會理睬只有普通騎士身份出身的敵人?那隻會讓提留斯成爲別人的笑柄罷了。”
伊莎貝拉扁扁嘴脣,不再說話了。
天剛亮,三人買了些乾糧和易保存的麥酒繼續馬不停蹄趕路。
法國,一支人數巨大的軍隊正向巴黎靠攏。奧爾良派成功地在短時間擺脫和勃艮第公國的糾纏,勃艮第公爵甚至同意依附他的附庸參加迎擊英軍的法軍。
腹背受擊的法蘭西軍隊搖身一變成了要去夾擊跨海而來的英國佬,英格蘭國王被【無畏】約翰擺了一道。他正率兵圍攻諾曼底北部的一座要塞。得到這個壞消息,目標不變。攻取哈福婁港截斷法蘭西軍返回法蘭西一舉殲滅敵軍的作戰方案立刻被亨利五世調整成了攻取哈福婁港奪路逃回英格蘭纔可能避免被全殲的逃生計劃。
進攻勃艮第的軍隊從前線撤下來,只是領軍的統帥阿曼涅克伯爵並不急於攻擊亨利五世,他決定要讓被圍攻的哈福婁港消耗英軍的銳氣。
等到他們疲憊不堪的時候只要輕輕一碰就可以輕鬆的擊破他們了。所以他一面緊鑼密鼓地以國王的名義向法蘭西各地的貴族號召起更多的兵力,一面派兵監視英軍。
隨着大半個月過去,英軍終於攻破了被圍攻的要塞,回家的大門終於被打開。但軍隊疲憊不堪不說還損失了很多人手。
前來圍殲他們的法軍也在這段時間裡從萬數的數量飆升至幾萬,此消彼長,一聽說有落水狗痛打,更多的法國貴族、甚至外國貴族領兵來了。
九月末,英軍向諾曼底唯一的據點退去,法軍聞風而動緊追不捨。此時的法軍已從進攻勃艮第的1萬多人攀升到人數3萬6千法軍,在巴黎、魯昂更多的軍隊因爲身份問題沒能排上號,而英軍1萬多下降至7千人不到。
阿曼涅克伯爵覺得以目前集結的兵力隨便每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這些不自量力的英國佬也就同意了法國國王查理六世在神智清醒下的命令,讓王國的大元帥擔任這隻大軍的統帥。而他本人則留在巴黎享用查理六世的老婆。
九月到十月正好是往返佛蘭德斯和意大利的商人的熱潮。眼看戰火將阻斷商路,一些商人寧願虧些本扭頭帶貨物試圖從勃艮第進入洛林走崎嶇的遠路。
仍有不少人待在原地觀望最後的戰果,科爾賓在路途中簡單地問過幾個商隊一些,他便有了最終的前進目標,英國人在法國北部的唯一據點,加萊。
1415年10月24日,退往加萊港口的必經之路上,英軍和法軍終於相遇。
被狂風暴雨和低下士氣逼得走投無路的亨利五世在咒罵勃艮第公爵的同時抱着一絲希望,他在晚上用討好的語氣寫一封信給帶領追擊隊伍的法蘭西王國大元帥。
風吹雨打中,渴望和平的英王遞出了象徵和平的橄欖枝。沒有腦殘的法軍統帥皇室總管德勒伯爵查理·阿布萊特和法蘭西王國大元帥布錫考特當即拒絕,英王溼淋淋的橄欖枝登時被燒成了橄欖氣。
一場殲滅戰,即將爆發。
雨夜過後,傾盆而下的大雨讓法國北部的平原草地變得泥濘不堪。胯下馬匹的蹄子陷入其中要費不少勁拔出來,科爾賓驅動坐騎走上一個山頭,凍得蒼白的嘴脣緊緊抿起,一襲溼答答的雨衣隨風飄蕩。
提留斯和同樣冷得不輕的伊莎貝拉跟着上來了。騎士遞出一袋酒囊,想讓科爾賓喝了暖和一下,卻讓科爾賓推給了凍得俏臉通紅的伊莎貝拉。
他們連續趕了一天的路,第一次騎馬騎這麼久的科爾賓覺得大腿都火辣辣的。
站在這裡朝遠處眺望,視線延伸出去的平原上,一望無際的大地遍佈積滿雨水的凹痕好像月球的表面。看清了這些積水的有規律的向一旁蔓延過去,科爾賓拽着馬繮想走下山頭,沒料到在另一端十幾米的山頭上,那裡同樣也有人騎馬眺望。
兩邊的人都在短時間裡都發現了對方,提留斯第一時間就辨識出對方策馬而立的第一人穿着產自米蘭的鋼鎧,這種帶着淺淺的凹紋銀亮色的重鎧不是一般貴族可以承擔得起的奢侈品。
下一眼,提留斯又瞧見對方護衛拔出的寶劍是產自波爾多的好劍。那人雖說只有三個護衛,可是看架勢,他們都是騎士。此人非富即貴。
抽出了長劍側身擋住科爾賓,提留斯正視着對面山頭的三個騎士低聲說道:“少爺,一旦有什麼不對,請立刻…”
話才說到一半就說下去,他要守護的對象竟然超過了一個半馬身。只見科爾賓越走越遠,忽地勒住繩繮,幾秒後,他疑惑地朝對面大聲問道道:“王子?”
那個用面甲擋住面容的騎士也走出好一段距離,他摘下頭盔捧在懷裡,好奇地歪着腦袋:“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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