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賈詡又談了會,馬超盡起三萬騎,一萬騎由閻行帶領,執行奪取玉門關和敦煌郡、斷韓遂之後路的任務;兩千騎由張繡統領,北上攻取居延屬國;馬岱領五千騎爲先鋒先行,馬超自率主力一萬騎、親衛營三千騎和八百先登營後行。
樂涫城距離安彌城和祿福城不過七十里,馬超在同一天抵達安彌城和祿福城之間。兩座城池相距十五里,彼此之間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城郭。馬超方率軍趕到,韓遂也正好完成了對兩座城的佈防,張橫已經率軍駐守安彌城。
祿福城和安彌城頭上,旌旗林立,守軍攢動,鼓聲大作,城郭高聳,一副嚴陣以待之狀。馬超率領一萬八千騎駐足於祿福城和安彌城旁邊,距離兩城八里。
看着兩座防守嚴密、守軍衆多的城池,馬超不禁有些苦悶。之前的七八天內,之所以能夠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捲河西,不僅因爲馬超選擇了恰當的開戰時機,有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之功效,也因爲閻行的倒戈,更因爲各個城池的守軍和守將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祿福城和安彌城就不一樣了,不僅守軍爲數衆多,大大超過了他帶來的三萬騎,而且指揮這些守軍的是韓遂本人。這讓馬超有些憂慮,是否真的能如設想中那樣,在皇甫嵩獲知消息、大舉進攻之前,順利地攻取整個河西,而後提前回軍隴右之地,與皇甫嵩之十萬步騎一爭高下。
韓遂和成公英一同登臨祿福城樓,韓遂先是遠眺了一眼近在十五里外的安彌城,遠遠地眺見張橫也登臨了城樓,安彌城牆上的守軍把城牆站得滿滿當當,方纔心安定了不少。
但當韓遂把目光轉移到城北的地平線上時,韓遂這幾天之內好不容易第一次出現的欣慰的笑容,漸漸地消退了。雖隔着八里之邀,韓遂看不見戰馬和兵器,仍能看出那支勁旅身上駭人的氣勢。僅僅時隔一個月,錦馬超的西涼鐵騎又換了模樣。當那烏泱烏泱一大片涌入韓遂的眼球時,韓遂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個詞——虎狼之師!
隆隆鼓聲之中,馬超一眼就望見了在祿福城樓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在城樓正中,左右是兩個高大威猛的掌旗士,掌旗士手中各有一面“合衆將軍韓”大旗;身後是一個綠袍人,和兩名站在大鼓之前、奮力擊鼓的鼓手;他的身影似乎變得更佝僂矮小了些,在旗幟、掌旗士、大鼓、鼓士的襯托下,顯得渺小了些。
不過儘管如此,馬超仍然不敢稍有輕視。馬超點選了二十名衛士,馳馬靠近祿福城下的弓弩射程之外站定。
韓遂惡毒地盯着那個一身華美鎧甲、大紅錦袍的人,看着他越來越近,直到那人的面目變得清晰可見。
馬超勒停戰馬,橫起手中銀槍,高舉起來。
西涼鐵騎紛紛高呼:“萬歲!萬歲!萬歲!”
興奮的吶喊聲,如奔騰舒捲的駭浪,翻滾着涌向兩座城和城上的守軍。氣勢如此磅礴,不論是以新卒爲主的安彌城守兵,還是以老卒爲主的祿福城守兵,都不禁在那一刻肝顫心驚。老卒們還好,畢竟以前就與錦馬超麾下的鐵騎交過手,見識過他們的厲害,所以也只是心裡稍微驚慌,面上並無色變;新卒們就不行,他們何曾見過如此陣勢?當即色變。
韓遂不語,成公英不屑一顧:“錦馬超果然什麼都沒變,仍然愛玩震懾示威這一套。我軍的新卒也許恐懼幾分,又如何能撼動我軍老卒?”
成公英不知道的是,馬超之所以要示威,不僅是要震懾,而是要藉機查看守軍的反應。當西涼鐵騎齊齊舉起彎刀弓弩怒吼時,馬超沒有得意忘形地看韓遂的表情,而是左顧右盼,仔細地觀察祿福城和安彌城兩座城上守軍的動向。馬超看完後,略微一喜,他看出了安彌城守軍比祿福城更弱更好打的事實,更進一步判斷出安彌城守軍應該多數爲新卒,而祿福城則集中了韓遂的大多數精銳兵力。這一情報十分重要。
當然,在攻城之前,馬超照例要和韓遂說道說道。
馬超喊道:“城上之人,爲韓遂乎?”
韓遂冷冷地回道:“老夫在此。”
“老賊,爾乃叛漢反賊,吾今特來討伐,收復爲老賊佔據的河西之地。如今,河西之地大半已被吾攻取,老賊也被吾包圍在祿福城之中。吾攻陷祿福,只是遲早之事。老賊若不願麾下士卒生靈塗炭,可速速開城獻降,免作困獸之鬥!”
韓遂回道:“馬兒休要張狂!老夫早已安排了衆多兵卒駐防二城,嚴令不得出城與爾決戰。爾既然長途奔襲而來,必定無攻城器械。只要老夫不出城與爾野戰,看爾如何攻下城池?”
馬超道:“前番攻打張掖郡八座城,後者攻陷表氏、樂涫、會水三城,吾豈用攻城器械邪?老賊徒帶兵數十載,卻不知用兵之道,靈活多變,不拘一格。”
韓遂不怒反笑:“哈哈!實話告訴馬兒,老夫已然派人去結連屠各胡。在爾突襲我河西之地時,想必屠各胡早已得到消息,正在攻擊涼州。看爾如何抉擇?是繼續圍困老夫,還是回軍救援隴右?”
屠各,也就是休屠。屠各胡是如今除了南匈奴之外,最強盛的匈奴部落。
馬超笑道:“吾早已料到老賊有這一手,已然派盧水胡爲吾前驅。當盧水胡受休屠人攻擊時,涼州自然有警。老賊不會天真到認爲用區區屠各胡,就能襲擾吾之後方吧?”
韓遂一聽,馬超居然猜到了他的部署,早有準備,面上無光的同時,也暗叫失策。
馬超又笑道:“老賊方纔見吾分兵兩部乎?一部前去取玉門關、敦煌郡,一部前去取居延屬國。那些地廣人稀之地,究竟有多少守兵,老賊應該比吾更清楚。老賊更應該清楚的是,若是玉門關、敦煌郡、居延屬國被吾攻陷,老賊就只有兩座孤城可依憑了。老賊不會狂妄到認爲,爾之才能可與憑藉二城而復齊之田單相提並論吧?”
韓遂聞言,略微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