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陶阿姨離開那天,陶休就很少說話了。
他偶爾會失眠,會厭食……日復一日的這樣,痛苦也漸漸淡了,竟然他記憶裡的媽媽也開始模糊不清了。只能靠着照片上穿着莓紅羽毛裙的她來記起對父親的憎恨。
陶阿姨是唱戲的,模樣也是比一般人更加驚豔,尤其小鹿的眼睛,要讓人中蠱一般,隨着她恍恍惚惚的跟過去,要不然陶先生也不會在戲臺子下就鍾情於陶阿姨。
兩人日子過長久了,總不免發生一些節外生枝的事。陶先生是有些錢的男人,被歲月蹉跎的溫柔細緻,加上陶先生刻意的疏離,總是能吸引不少的愛慕,陶阿姨是相信他的,流言蜚語總是嫉妒的人散播出來。
可是,當陶阿姨親眼看見了,她的朋友,視如己出的朋友靠在他肩上。四目一望,急急得避開。陶阿姨心裡剝皮抽筋的痛楚,她卻只是一語不發,目如死灰。
後來,陶先生解釋:她失戀了,想找個人安慰。陶阿姨現在恨透了他的溫柔,她沒有反駁他,她完全可以在言語上戰勝他,可是之後呢?只會留下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她要等着,等着他自己說出來。
紅酒浸溼精巧的紅脣,她微笑向他。
她說:這是第幾年呢?,我們作爲夫妻的日子。
他靜靜的回答:九年了。
她笑着,悠悠的,像是湖中慢慢盪漾開的水波:太快了,我們相處的日子。
他有些開心,因爲今天是結婚紀念日:嗯。
她調皮的湊到他跟前:我好看麼。
他笑的迷人:好看。
她繼續問:和以前的我呢。
她聽了之後朝他笑着:都好看。
她急急的問道。眼裡的狡黠彷彿狠狠地耍了陶先生:那和她比呢(那位靠在陶先生肩上的女人)。
陶先生看着陶阿姨:我說了,我和她沒關係。
我沒有問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着急呢?
他砸了高腳杯:你總是在懷疑,我他媽和她有關係又怎麼樣呢!你能阻止麼!
她顫聲道:我怎麼能夠阻止你呢!她已經得到答案了。
陶先生倚在櫃檯前,她冷笑着,失魂落魄的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
一個月後
陶先生在她走後娶了那個女人,他要陶休喊她媽媽,陶休還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換一個媽媽,只是躲在陶先生的身後,觀察那個女人。那個叫做謝文夏的女人順理成章的成爲了新女主人,她還打算給陶先生生一個孩子,他們之間一定要有個孩子,會可愛的喊他爸爸。現在的她拿着嬰兒衣服,笑容燦爛……
後來,陶休問:媽呢?陶先生擺擺手,自言自語,他喉嚨一哽,看着陶休的眼神也不對了,他面無表情的拒絕回答陶休。
誰知道喝酒之後,發着瘋的質問陶休:你媽在哪啊!你知道嗎?你回答我啊!
他們都在問陶阿姨在哪,他們都在想她。陶先生越看陶休越心堵,便將所有的討厭加在陶休身上。很多過去的夜裡,陶休一次又一次從夢裡醒來,他被撇下手,孤零零的站在那,被媽媽拋棄,被父親冷漠。他想問她:這麼多年你到哪去了?
謝文夏和陶阿姨一樣愛着衣服。
當謝文夏穿着淡玫紅色的,鑲着金線邊的裙子,優雅又有些俏麗的在陶先生面前顯出最可愛的模樣時,她看到陶先生灑在自己身上細碎的光亮,她開心的靠在他身上,笑臉上溢出滿滿的幸福。
最後,那還是一件該被掛起來的衣服,陶先生回到書房,找到那個相片裡的陶阿姨------臉上的笑容,在臨時攝影師的他面前,像百合一般綻放。
陶先生摩挲着她的臉,他多希望她能信任他一些,只要一句:你真會這樣做麼?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的,她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只是爲了逼她回來,明明和謝文夏沒有關係,他們之間不願軟化的刺扎的對方疼的死去活來,走到這步田地,莫名的悲哀起來。
陶先生呢喃:你不管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那件裙子讓他不能不想起陶阿姨。
謝文夏在半掩的門縫裡看着陶先生,透出嫉妒,心底的火焰快要燒死自己,只覺得心裡難受,卻只能對着自己強顏歡笑,想要貪婪的擁有着陶先生,誰也別想奪走他一絲一毫。對自己好的陶先生只能是自己的,她惡狠狠的看着相片上的陶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