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這些人到底有多大能量？
汪建陵自信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因爲他本人就曾經擔任過某市的政府辦公室主任，而後接手了當時已經瀕臨破產的一個市區級開發公司，再走到今天的萬聰集團。
這一路上，憑藉的幾乎全是濃厚的官方背景。
到了現如今，萬聰集團早已是數千億的規模，而汪建陵的個人淨資產也達到了860億。
但即使是這樣，坐在這張桌子上的人，分分鐘就能讓他欲仙欲死……
所以他明明年紀比這些人都還要大些，還得忍着讓他們一口一個“建陵”的叫着，完全是長輩喊小輩。
然而現在，得罪他們的是陳晉，這就很美妙了！
汪建陵甚至已經開始想象晉涵集團接下去的處境了——先來一兩道管制令，再來一兩條規劃違規什麼的。
從中樞下到地方的文件，誰敢冒着丟帽子的危險幫陳晉硬抗？
“來來來~這酒是我自己釀的十年醇，各位一定要多喝兩杯。”汪建陵熱情的招呼着。
一頓飯吃下來，大家都是閒聊家常，關於工作方面的事情半個字都沒提，但實際上早就已經有了共識。
如果連這點默契都沒有，又如何配合無間呢？
……
……
與此同時，陳晉已經趕到了津門市的某處酒店外。
車子緩緩駛入門廳，卻被幾個臉色剛毅的便衣攔了下來。就連吳小軍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驚慌。
最後陳晉和鄭嘉淳下車，讓查木林和吳小軍先走，自己兩人則是在大堂裡等候了近一個小時，纔有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下出現，禮貌的請他們上樓。
跟着中年人，鄭嘉淳壓低聲音在陳晉耳邊說道：“陳總，不會是整家酒店都被清空了吧？我剛纔連前臺都沒看見。”
“你說呢？”陳晉反問：“也不想想是誰的排場。”
其實他也不清楚段懷疆今天在津門市有什麼安排，那不是他能過問的事情。
也不知道兩人的對話是不是被聽見了，中年人回過頭來朝他們微笑了一下，接着在一個房間門前停下腳步，敲開門，引他們進去。
陳晉也是第一次在這種半正式的環境下見到段懷疆，心中微微發緊，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沒辦法，亞洲第一天團的C位啊！全世界見他不緊張的人，恐怕一隻手都沒有。
至於鄭嘉淳都更不堪了，進門的時候自己腳下一拌，踉蹌着朝前邁了幾步，卻很快就被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動彈不得。
“呵呵~”段懷疆的聲音傳來：“沒事。”
鄭嘉淳這才被放開，搜身的環節早樓下就完成了，接着其他人都離開了房間，只留下那個中年人。
“老段，好久不見！”陳晉故作輕鬆的打了個招呼，引得中年人眉頭緊皺。
段懷疆本人卻是隨和的很：“小陳，確實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啊，你這次可是大大的擺了我一道！”
但隨和的語氣，也隨着這句話緩緩落下，到最後已經變成了冰冷一片。
陳晉站在原地沒敢動，靜靜等着。
鄭嘉淳連冷汗都下來了。
半晌，段懷疆才點點頭：“坐吧，我倒想看看你特意跑到上京來討打，有什麼倚仗。”
“呼~”陳晉坐下，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道：“老段，你讓我去和國，無非是因爲他們申奧成功了，藉由這股東風，隱隱有經濟復甦的勢頭，希望我去給他們搗亂嘛。”
段懷疆皺眉：“你既然知道，就更不應該言而無信。小費說你要準備準備……一夜之間，幾百個億的投資就是你的準備？你是吃準了我不敢辦你嗎？”
“當然不是。”陳晉搖搖頭：“我明白，中樞擔心的無非是和國經濟復甦帶給華夏的壓力。畢竟我們已經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了，趕超米國也只是時間問題，不允許和國再冒頭。”
“但我認爲，解決問題的根源並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段懷疆臉色一凝：“你整理的資料，我已經都看過了。我承認，你說得沒錯。城市化率以及改革開放帶來的後遺症正在慢慢顯現。”
“但我對你的要求是解決問題，而不是提出問題。所以，你最好解釋清楚，你的他山之石，是哪塊石頭！”
陳晉聞言，就已經確定段懷疆不會在自己忽悠了他這個問題上緊抓不放了，放下心來，笑眯眯道：“麻煩你看看這個。”
他從公文箱裡取出文件，遞了過去。
“《房地產再生計劃》？”段懷疆有些疑惑：“可循環住宅供應體系？可循環租賃體系？”
“提前佈局，聯合開發，證券化風險分散。”
“控制新城開發與城市更新節奏，平衡城市更新與存量市場再生關係，官方參與城市更新邊界劃定，將城市由單一內涵轉向綜合內涵。”
“……”
一開始，段懷疆還對這些陌生的要點抱有疑慮，但隨着他繼續深入的看着，這些疑問也都一一被完美解答了。
到了最後，這份厚厚的資料他也只看過了目錄和概述，詳細內容都還來不及看，就對陳晉問道：“你是準備用和國現在的房地產行業體系，來對症華夏目前的房地產行業？”
“是的。”陳晉點點頭：“但這太超前了。畢竟這是和國城市化率超過80%以後才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而我們纔剛過50%。”
“所以，一定會有很大的推進難度。然而我認爲這是必須的，因爲和國依靠着這些，不但將城市化率推進到了91%，甚至現在還有經濟復甦的跡象。”
“換句話說，原本讓和國陷入經濟泡沫而落入大蕭條的房地產行業，他們已經找到了健康發展的辦法。”
“不用說了！”段懷疆盯着陳晉：“我想，這一年多來你閉門不出，就是在研究這份材料吧？”
陳晉沒有說話，默認。
段懷疆也點點頭：“香江之後，留下你是對的。”
一股惡寒從心底猛然躥升，直衝頭頂！
陳晉真是被嚇到了！
如果當初哪怕有一點點的不妥，自己恐怕早就……
“呵呵，現在卻不一樣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吧。”段懷疆微微一笑，沒有絲毫把陳晉嚇壞的負罪感。
陳晉也是暗暗一嘆，心道自己果然還不夠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