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麼熱鬧的地方還有人打架呢?”大馬笑嘻嘻的對出租車司機說道。
他今天難道來一趟這邊,想着陳晉沒功夫招呼他,就跑到老蒜店裡跟老蒜拉起家常來。
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認識他是上次陳晉帶來的兄弟,老蒜也很樂意跟他瞎扯。
畢竟大馬身上的市井氣息更重些,反而跟老蒜更有話說。
這一聊就是一下午,於是大馬就在老蒜店裡吃了頓家鄉美食,才心滿意足的準備打車離開。
老遠他就看見這邊有人動手了,纔跟司機玩笑道。
那司機搖搖頭:“一般都是酒吧邊上才見得到這種事,而且還是深更半夜纔有。這個點,真沒見過!”
快要經過時,大馬還特意按下了車窗,想要看看熱鬧,卻猛然聽見有人喊救命!
而且,那聲音還這麼的熟悉……
“艹!停車!快停車!”大馬急忙朝司機喊道。
司機皺眉問道:“你不是去南江區麼?”
“老子讓你停車!聾了嗎?”他吼道。
見他要發飆,司機才急忙一腳剎車,正好停在了這路邊。
來不及等車停穩大馬就竄了下去,不管不顧的直接朝着人羣撞了過去,立刻把四五個人撞翻到了綠化帶裡,另外幾個人也頓時被迫散開了。
他們一見是個陌生人攪局,心生疑惑,沒有立刻衝上來。
“老陳?你沒事吧?”大馬一見被人圍了的真是陳晉,焦急問道。
而被人圍打了半天的陳晉忽然發覺攻擊停了,又立刻聽見了大馬的聲音,這才奮力爬起身子來應道:“他媽的!你來得還真及時,再晚點,就要上殯儀館看我了!”
馮才俊聽見兩人說話才發現他們是一夥的,怒火中燒的又要招呼人衝上來!
大馬一見,卻是飛快的從自己的大衣裡頭抽出傢伙來,指着馮才俊大吼道:“不怕死的就上來試試!”
正要衝上來的十幾個人頓時就愣住了!
因爲大馬手上拿着的……
是一把閃着寒光的裁紙刀!
這可就不是一般街頭混混敢動的玩意兒了。因爲裁紙刀幾乎是最鋒利的刀具了,分量又極重!
從裁紙機上卸下來之後,再經過二次開鋒和改裝,力氣大的人一刀下去,別說是皮開肉綻了,直接連皮帶骨砍下點什麼零件都再正常不過。西瓜刀跟它比起來,跟玩具也沒什麼兩樣!
正因爲實在太危險,所以除了亡命徒,是沒人敢碰的。圍住他們的十幾個人,也都只是聽過見過,誰敢真用這玩意兒動手?
而這陌生人卻是隨身就拔了出來,那麼也就意味着,這個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人!
這些小混混別看平時沒輕沒重的,其實都鬼精的很。一見大馬拔出裁紙刀,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雖然人多,但是對方的裁紙刀上,好像還沾着暗紅色的血跡啊!
被它砍中可真不是鬧着玩的,誰敢帶頭衝上去?
就連陳晉見大馬竟然隨身都帶着傢伙,而且還是裁紙刀這種殺傷力極高的武器,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但現在的情形,他也顧不上問大馬什麼,而是指着馮才俊道:“他留下,你們可以滾了!”
十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就有一個人扔掉手中的木棍慢慢倒退着走了一段距離後,立刻轉身跑了。
有了帶頭的,剩下的人也都沒了負擔,一個接一個的,不一會就跑了個精光,只剩下馮才俊又驚又怒又懼的看着陳晉兩人。
見人都跑光之後,陳晉也拍了拍大馬,輕聲道:“收起來。”
大馬又狠狠的瞪了馮才俊一眼,才緩緩轉身把裁紙刀收進了大衣裡。然而陳晉這才注意到,大馬的大衣裡面,額外縫着一個刀鞘,上面還帶着釦子。
很明顯,這是爲了隨身攜帶方便纔會這麼弄的。這個細節,讓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大馬到了東江之後,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只是在賭場看看場子的話,絕對用不到這種級別的傢伙。
但是大馬可不管那麼多,前衝了兩步,一腳就踹中了馮才俊的肚子,直接踹翻在地,接着就被大馬騎在了身上,一頓亂拳。
馮才俊先前已經被陳晉死盯着打過一頓了,現在又被大馬按着打,沒幾下就不成人形了,門牙直接消失,眉角爆開,鼻樑塌陷,就連耳朵都被大馬撕扯得開裂了……
“行了行了。”陳晉上去拽起了大馬,再讓他這麼打下去,搞不好真出事了。
可就算是這樣,馮才俊此時也已經癱在地上起不來了,整個人已經半昏迷過去。
“娘希匹的,這孫子什麼來路?就敢截你的道?”大馬依舊怒氣未消,陰沉道:“這要不是我剛巧路過,老陳你今天就他媽交代在這了。”
陳晉搖頭道:“門店裡的同事,本地人,總覺得外地人好欺負。”
“本地人?”大馬眯着眼,對陳晉道:“那這事你別管了,我幫你善後,省的他以後再找你麻煩。”
陳晉直接飛起一腳踹在大馬屁股上,怒道:“他都這樣了,你還想幹嘛?真弄死他不成麼?我該出的氣都出了!他現在可比我傷得重多了。”
大馬這才認真看了看陳晉,之前只看見他被人給圍了,十幾個懟一個。現在一看,陳晉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一點傷來,不由得奇怪道:“我靠!老陳你現在不會真靠臉蛋吃飯吧?那麼多人圍你,你都能把臉護住?”
“滾你的蛋,傷都在身上呢!疼死我了!”冷靜了下來,沒有了腎上腺素的支撐,陳晉立刻覺得渾身就跟散了架一樣,哪哪都疼,罵罵咧咧的。
大馬見那輛出租車還等在路邊呢,拖着陳晉要帶他上醫院。陳晉想了想,回頭把馮才俊像拖死狗一樣的也扔上了車,才朝醫院駛去。
一路上,那司機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生怕說錯了半個字,大馬就會抽出刀來劈他。
陳晉則是坐在窗邊抽着煙,忍着劇痛思考着……
到了醫院,陳晉先跟大馬把馮才俊往急症室一扔,看着醫生給他上藥包紮,最後弄到輸液室輸液之後,纔跟醫生說道:“給我也上點藥吧。”
那醫生是個小年輕,見是剛纔一直跟個沒事人一樣忙前忙後的陳晉,詫異道:“你身上也有傷?”
陳晉點點頭,脫下了自己的衣服來,露出了肌膚。
“艹!”大馬一見,差點就又想衝到輸液室按住馮才俊再打一頓了。因爲陳晉除了腦袋完好無損之外,渾身上下,就沒一塊地方是好的了。
只見他的背上,腿上,手臂上,全是一道一道的印子,密密麻麻橫七豎八的,那泛着青紫色的皮膚看着都讓人揪心,也真不知道陳晉剛纔是怎麼忍下來的。
陳晉讓醫生給上完了藥,纔回到了走廊上,隔着玻璃皺眉看着依然昏昏沉沉的馮才俊。
大馬在他身邊道:“這號本地佬,最麻煩了,跟狗皮膏藥似得,你不一次把他弄趴下,他能煩死你!”
“那你說怎麼辦?”陳晉沒好氣道:“真給他廢了啊?”
“不然呢?反正有事我扛着,跟你都沒關係!”大馬無所謂道。
陳晉冷笑了一聲:“跟我沒關係?他那幫人全都看見我跟你站一起了,怎麼沒關係?還有,你他媽真是長出息了啊?連裁紙刀都敢玩了?你倒是說說,哪個場子需要動這玩意兒?”
大馬一愣,隨後臉色暗淡了下來,緩緩道:“老陳,我不像你,腦子好使。除了這條命,我什麼本錢都沒有。”
陳晉被他說得一滯,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他。
但他還是不甘心,摟住大馬的脖子,把他的臉扭過來朝着自己,湊近了問道:“你給我句話,現在要閃人,還有可能麼?”
大馬直視着陳晉的雙眼,眼神中閃過猶豫和掙扎,最後緩緩搖了搖頭:“除非留下一隻手。”
“艹!”陳晉忍不住罵道:“你他媽真是沒腦子!”
大馬忽然笑了,點了點頭,但他的笑容中卻帶着莫名的苦澀。
只要有可能,誰又願意踏上這條不歸路呢?
陳晉明白現在再問大馬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也已經太遲了,他只恨自己還不夠強大,最好的兄弟身陷囹吾卻無計可施!
在這一瞬間,做強做大的慾望在他心中不可抑止的再次瀰漫開來,從來清澈的眼神中,也從這一刻開始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醒了。”大馬忽然道。
陳晉一看,馮才俊半躺在椅子上正在四處張望着,猛然間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的陳晉,立刻驚恐萬分,整個人縮成一團。
“真尼瑪是個慫貨!”陳晉不屑的想着,隨後就見大馬朝馮才俊勾了勾手指。
“怎麼?”陳晉不解道。
大馬嘿嘿一笑:“不能真廢了他,好歹警告一下。”
馮才俊驚疑不定的看着陳晉,再一看他身邊的那人正在讓自己出去,心中更是恐懼萬分。可是大馬眼神中那命令的意味不言自明,不由自主的,馮才俊起身自己拿起輸液瓶,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然後跟着兩個人,到了醫院空無一人的花園裡。
“坐。”大馬指着一條長椅命令道。
馮才俊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低頭哀求道:“大哥,你就放過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大馬冷冷道:“我本來是準備廢了你的,但我不想給我兄弟帶來麻煩,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聽懂了!”馮才俊忙不迭點頭道。
大馬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到了馮才俊面前,緩緩的抽出自己大衣裡面的裁紙刀,貼着馮才俊的臉頰輕輕拍了拍:“我兄弟不喜歡麻煩,我也不喜歡。所以你要是再給我們添麻煩的話,那我可是會很生氣的!”
話音未落,他就猛的一刀剁在了長椅的鐵扶手上!
只聽“嘡”地一聲脆響,馮才俊渾身一抖,就看見鐵扶手成了兩截,耷拉在長椅上,斷口平整。
“再敢惹我兄弟,殺你全家!”大馬湊到了馮才俊的面前,雙眼冒着寒光盯着他,緩緩說道。
頓時,一股騷臭味散了出來。馮才俊就這麼被大馬給嚇尿了!
“艹!沒卵蛋的玩意兒!”大馬嫌棄的罵道。
陳晉在邊上看的暗笑,就馮才俊這樣的膽量,被大馬這麼一嚇,估摸着是沒膽子再玩什麼花樣了。
不過有些話,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說的。
於是他走上前開口道:“話我只說一次,所以你聽好了!”陳晉說着,馮才俊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聽着,卻不斷躲閃着陳晉的銳利眼神。
陳晉眯着眼,彎下腰來,眼中泛着兇光,直視着馮才俊,淡淡說道:“我今天帶你來醫院,是不想爲了你這麼個慫貨搭上自己的前途。所以,你要是覺得夠了,咱們就到此爲止。當然了,你要是覺得沒玩夠,那咱們就接着玩。你是想走官面,又或者是從你那村子裡再喊人,我全都接下了!”
被陳晉陰冷兇惡的眼神盯着,讓馮才俊忍不住嚥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因爲寒冷還是恐懼,微微顫抖着點點頭道:“明……明白了。陳哥,咱們……咱們就到此爲止,我再也不敢了。”
“那就行。”陳晉道:“只要你別好了傷疤忘了疼就行。否則的話……下次,我敢保證你一定來不及被送到醫院,明白了嗎?”
馮才俊渾身一凜,此時此刻已經再提不起任何報復的念頭來了。
畢竟陳晉身邊那個凶神惡煞的人,可還直勾勾的盯着他呢!
陳晉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已經被嚇破膽了,嗤笑一聲,帶着大馬離開了。
馮才俊就這麼呆呆的看着那斷裂的扶手,坐在原地好半天,直到一股冷吹襲來,才讓他回過神來,臉色煞白的開始給家人打電話。
“真這麼算了?”出了醫院後,大馬問道。
陳晉搖搖頭:“都是平頭老百姓,到這個程度就差不多了。不然你以爲那些穿官衣的都是傻缺啊?他又不是跟你一樣走黑路的,出了事也沒人過問。真鬧大了,咱們一個都跑不了。”
“可他萬一再找你麻煩怎麼辦?”大馬擔憂道:“我可不是每次都這麼巧能路過。”
“他不敢的。”陳晉道:“你回吧,我沒事了。”
大馬看了看他,點點頭打了輛車走了。
陳晉則是一個人緩緩的在這馬路上晃悠着,想起了剛纔大馬威脅馮才俊的話。
“殺你全家”這種威脅,他自己也說過,甚至也同樣是拎着刀說的。但他說的時候,其實是非常理智的,目的無非就是嚇唬人。
可剛纔大馬對馮才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晉卻真的聽出了那種徹骨的寒意!
其實從大馬拔出裁紙刀的那一刻,在陳晉心裡,對大馬未來的擔憂,就要遠遠超過報復馮才俊這個念頭無數倍了!
馮才俊不過是個狹隘的小人罷了,但大馬卻是他親兄弟啊!
就在陳晉陷入無可奈何的懊惱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看手機,皺着眉頭接了起來。
“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啊?”蔣藝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帶着驕橫。
陳晉癟癟嘴道:“還沒辦好。”
“呵,那你可得抓緊了!別忘了,你的前途全都在我手上抓着呢!”她輕笑道。
“海盛的老總出國還沒回來呢,不可能籤合同。放心吧,我會搞定的。”陳晉嘆了口氣道。
蔣藝涵哼了聲:“最好你能說到做到。”
陳晉忽然笑了:“那如果我現在說我要睡了你,你猜我能說到做到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片刻後蔣藝涵罵了句“流氓!”,緊接着掛斷了電話。
陳晉收好了手機,繼續逛着,看着周圍的車水馬龍。
在這個不夜城一般的大都市裡,想要做強做大,又談何容易呢?
可要是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又拿什麼保護和照顧自己在乎的人呢?還有自己的野心呢?又拿什麼去實現?
李厚國說要在底線之上賺錢。那麼何謂底線?底線又究竟在哪裡呢?
對了!活點雷達!當務之急,一定要儘快把活點雷達再升級!他要更多的功能,更多的便利,幫他去成就自己未來的道路!
陳晉慢慢走着,默默的盤算着,把自己現在能夠做到的事情,能夠接觸到的人脈,一件一件,一條一條的整理了一遍,思考了一遍,漸漸的,思路也就這樣緩緩清晰起來了!
最後,他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名字來……
就是你了!
陳晉終於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