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女神墜落(上)

報社網站與飛訊技術合作終止,一樁腐敗案也因黃總及時介入,並處置得當而得以避免。劉總雖然險險過關,但內心深處並不領情,反而覺得黃總這個人太喜歡小題大做,不近人情招人討厭。但如此一來,借調蘇菡到辦公室幫忙的事,也就不好意思再提了。

這事塵埃落定之後,最開心的莫過於蘇菡。報社沒人因這事受到傷害,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張琴桌前圍了好幾個人,都在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地分析和打探,這事背後還有沒有深藏未露的內幕。蘇菡卻乘着沒人注意,悄悄地溜出來,去了高明辦公室。

高明正趕着給總編室寫季度報道總結,聽見有人敲門連頭都沒擡,說了一句請進,蘇菡就推開門走了進來。見高明正忙也沒說話,就坐在高明對面,安安靜靜地看着他敲擊鍵盤。

高明以爲蘇菡有事,只好停下來。看她一臉笑容,就問了一句,說小蘇,又有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蘇菡說高老師你也真是的,沒事我就不能高興高興?

高明笑了笑,說不對哦,你可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女孩子,遇上什麼好事兒壞事兒,你都寫在臉上的。

蘇菡湊近高明,小聲地說我高興不高興,高老師你都能看得出來?

高明說,不是我能,是大家,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蘇菡說哦,那可真太沒意思了。不過,高老師,現在我心裡倒是真的挺高興 。

高明問,爲什麼呢?遇上什麼好事兒了嗎?

蘇菡搖搖頭,說不是遇上了什麼好事,是我今天心情不錯。因爲我知道黃總把那件事處理得特別特別好,沒讓任何人受傷害。

高明不想深談這個話題,便沒有接她的話茬,就笑了笑,說其實呢,小姑娘家家的,本來也應該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但沒想到蘇菡卻擰住那個敏感話題不放,她做出一副很神秘地模樣對高明說,我來的時候,張琴老師她們好些人,正在我們辦公室裡議論那件事兒呢!

高明笑着說,八成都是在胡說八道吧?

蘇菡點點頭,說嗯,都在分析猜測內幕到底怎麼回事,但好像沒誰說到正點上,純粹都是些八卦。

高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說你別說,我還真擔心過,如果她們要是採訪也這樣寫稿子,那不就麻煩了嗎?

蘇菡也笑了,說那倒不會,我跟張琴老師跑過不少新聞,她工作還是挺認真,也挺嚴肅的。

高明說那你你告訴我,她們都說了些什麼?好玩嗎?

蘇菡說反正都不靠譜,說什麼陽光集團根本沒給報社投資,而是另外找個小公司來折騰,結果讓黃總髮現了。

高明聽罷淡淡一笑,說好像也不是太離譜嘛。

蘇菡說還沒說完呢,說黃總不同意,那個小公司給了黃總好多錢,都被黃總交給紀委田書記了。

高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說這就有點太離譜了。不過,飛訊送錢的事到底還是被人知道了,但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爲什麼會把這事摁到黃總頭上呢?

蘇菡說這我就說不清楚了,我猜也許是因爲黃總廉潔吧,送錢他肯定不會收。反而要是摁到別的人頭上,結果就不好說了。

高明想了想,說你說的好像也不是沒道理,哎,小蘇,你聽說你那個同學的事兒嗎?

蘇菡搖搖頭,說高老師你說是陳志誠嗎?他有什麼事兒?

高明一看蘇菡表情,就知道她真不知情,便有些後悔提起這事,但轉念一想,聽任劍說起過陳志誠可能在追蘇菡,又覺得這事應該讓她知道。索性就把陳志誠是趙天成情人的相好這事,就其所知源源本本告訴了蘇菡。

蘇菡聽了高明的講述,心裡非常震驚。她沒想到高中時代那個單純的小男孩,如今已經變得如此不堪。此刻蘇菡也突然想明白了,她爲什麼討厭陳志誠。

按理說陳志誠長得那麼精神,看上去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經濟條件優越,言行舉止也很得體,應該很討女孩子歡心纔對。但也許冥冥之中,蘇菡敏銳的第六感覺,讓她捕捉到了陳志誠身上某些污穢的痕跡,所以纔會那麼反感他。

高明看蘇菡緊皺着眉頭,好一陣都沒說話,還以爲她在爲陳志誠苦惱,便問她說小蘇,你以前對你這位同學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嗎?

蘇菡回過神來,看着高明擔憂的目光,趕緊笑了笑,然後解釋說,我根本沒必要去了解他啊,過去都沒有必要,以後就更沒有必要。

高明聽蘇菡這樣說,才知道剛纔誤會了她。便說,雖然陳志誠確實很厲害,通過那個易彤彤把什麼情報都弄到了手,但關鍵的一點他卻沒搞清楚,我們這個項目所有資金都是陽光集團在支付,所以報社根本沒有采購權限,他再怎麼折騰也是白忙活。

蘇菡說高老師,你說這些我真是一點都不懂,也不想懂。

高明正要說話,卻聽見又有人敲門,這回沒等他應聲,任劍已經大大咧咧推開門走了進來。

一看蘇菡在座任劍倒也沒見外,點頭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說,蘇美女,剛纔聽見張琴滿樓道叫你,好像有電話找你。

蘇菡自從那次因陳志誠的事跟任劍急了眼,有好幾天見了他都不好意思,想賠禮道歉卻又拉不下臉來。後來還是任劍主動跟她說話,蘇菡也向他道了歉,兩人關係才恢復正常。

見任劍過來,蘇菡趕緊起身,說任老師你坐這兒吧,我來向高主任彙報工作,已經談完了。

說罷就向高明告辭,匆匆忙忙回辦公室去了。

任劍待蘇菡出了門,才壓低嗓門問了一句在,說高主任,蘇美女真的是來彙報工作嗎?

高明瞪他一眼,說你皮又癢是不是?找抽來了?

任劍趕緊擺手,說師父,別別別,我來找你可是真的有正經事。剛剛接到歐陽電話,說鄧總那邊現在真的遇上麻煩了。

高明一聽,便很緊張地問怎麼了?

任劍說鄧總說單位有人匿名舉報,說他用公款炒股。所以這幾天他天天打電話,催歐陽替他找人接手上那些原始股票,急着回籠資金好把窟窿填上。但他要的是現金,數額太大,一時沒人接得下來。

高明說他平時那麼多朋友,都幫不上忙?

任劍苦笑了一下,說朋友?朋友是什麼?如今朋友的含義,就是可以和你同甘卻絕對不能共苦的人!

高明看看任劍沒說話,覺得他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任劍接着又說我倒想幫鄧總,可惜沒那麼大能耐。我北京有個同學跟私募基金很熟,我把鄧總的情況跟他講了,他答應幫忙。所以我想請幾天假,跟鄧總跑一趟。

高明點點頭說,你人雖賤倒也還有點仗義,你們打算去幾天?

任劍想了想,說要按我同學的話,這可沒準,順利的話三兩天就回來,不順利十天半月也可能。

高明一聽就皺起眉頭,說你這假我可沒權力批,我建議你休年假吧,走之前別忘了去跟錢衛東說一聲。

任劍一聽就跳了起來,說休什麼假我都沒關係,但我可不敢去找錢主任。要不,恩師你去替我跟他說一聲?

高明冷眼看着他,說跳什麼跳?怎麼毛都炸了?我怎麼沒覺得錢主任有那麼可怕?

任劍說師父你不知道,錢主任高點位入市,他手上的股票都是逼着我給他推薦的。當初掙了錢,我就讓他清倉出來了。誰知後來他自作主張去搶反彈,結果搶在脖子那兒,現在都跌到小腿了。利潤全部賠光不說,本金也折了一半多。這人太不地道,當時也沒跟我打招呼,現在卻賴我推薦的股票不好,見了我就開罵。你說我找誰喊冤去?

高明聽了卻哈哈大笑,滿臉的幸災樂禍,說我當初怎麼給你說的?誰他媽讓你得瑟!

任劍一臉痛心的表情,說師父我真是後悔當初沒聽你的話,但現在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吧?況且我還是爲了幫鄧總。

高明說去你的吧,別在我這兒裝可憐,沒用!你這號人,根本就是記吃不記打的貨!

但說歸說罵歸罵,說完罵完,高明最終還是答應去替任劍去請假。高明讓他收拾收拾就趕緊回家,別跟錢衛東照面。

看看時間已經有點緊張,高明緊趕慢趕把報道總結寫完,拿着剛剛打印出來的稿子,就往十一樓周總辦公室跑。一出門好像運氣還不錯,到電梯口剛摁下按鈕,便有上行電梯停住。

電梯門一開高明匆匆忙忙跨了進去,卻沒想到冤家路窄,一擡頭正好和林藝四目相對。高明寬容地笑了笑,正要和林藝打招呼,她卻緊皺了眉頭,直接轉過身去,只給了高明一個後背。高明尷尬的笑容凝在臉上,便也半轉過身去沒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彼此視對方若無物,僵持着到了十一樓。出了電梯,林藝往西去找劉總,高明往東去了周總辦公室。

高明到了周總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聽周總說了請進,擡手正要推門,門卻自動開了,錢衛東從裡面走了出來。

高明往旁邊讓了讓,待錢衛東出來,趕緊叫住他,說錢主任請留步,正好有兩句話跟你說。

錢衛東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說什麼事?

高明說剛纔任劍去辦公室找你,你不在,就找我去了。他家裡有急事,要休年假,已經把表填好放我那兒了,我回頭給你送去。

錢衛東一聽任劍兩字,便警惕地看了高明一眼,好像他們在搞什麼陰謀一樣,然後就問,他沒說有什麼急事嗎?

高明說,我看錶上填了,說要陪父母去北京大醫院檢查身體。

錢衛東說嗯,那就這樣吧,我知道了。然後轉身又無精打采地走了。自從股市暴跌以來,錢衛東臉色一直就沒有好過。 他高點入市又是重倉操作,估計損失相當慘重。作爲一個不大不小的領導,心裡有火,又沒法像其他人那樣罵大街。怨氣不能發泄,只好憋在心裡,那滋味就別提有多難受了。高明有時真同情他,生怕他憋出病來。

高明把季度報道總結交給周總,周總仔細看了一遍之後,自己動手改了幾個小地方,然後才讓他走。高明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又完了一件事。

剛剛走出周總辦公室,兜裡手機就響了。高明一看是任劍,趕緊接了就問,你現在在哪兒?

任劍說我聽你的,已經回家了啊,怎麼了?

高明一聽才放了心,說我剛剛遇上錢衛東,已經給你請過假了。我說你家裡有急事已經走了,怕你碰上他不好交代。

任劍說那就謝謝師父了。

高明說你這會兒給我打電話,就是爲了說句謝謝?

任劍說鄧總今天晚上請我們兩口子吃飯,你要是方便也來吧,叫不叫師孃我不敢做主,你自己決定。我還叫了楊威,歐陽正好把有些事給你們交代一下。

高明說你小子還真有種,這個時候鄧總請客你還敢去?你不怕紀委的人跟蹤?

任劍聽了這話就哈哈大笑,說師父你真怕就別來,只要你信得過我,你的事我替你做主就是了,你說好不好?

高明想了想,說別說那些沒用的廢話,你把時間地點發給我,到時候我看看情況再決定吧。

打完電話高明轉身正要去電梯口,卻看見西邊1106的門也開了,劉總正好送林藝出來。林藝和劉總握手告別之後,也往電梯口方向走過來,還一邊走一邊開始接電話。林藝顯然看見了高明,卻故意側着身子走道,目光也不往這邊看。

高明猶豫着停下腳步,想了片刻,爲避免再次同乘電梯的尷尬,他決定步行下樓回辦公室,便轉過身朝樓梯間走去。

林藝來報社找劉總,是爲了商量飛訊退出合作之後的一些善後。完事之後從劉總辦公室出來,她也沒想到會再次遇到高明。

其實,從上樓時高明走進電梯那一刻起,林藝雖然表面上冷若冰霜,內裡卻是痛徹心扉。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和高明並肩而立,因爲她已經徹底背叛了自己的感情和心靈,也徹底譭棄了自己的人格和人品。

從夜之神那個夜晚開始,林藝和高明已經背道而行且漸行漸遠。時間雖然不長,但彼此之間關係的變化之快卻令人感慨萬分。

人到了沒有尊嚴的時候,就會不擇手段地掩飾自己的內心世界。林藝越是沒有資格在高明面前驕傲,就越是要顯得比以前更加高傲。所以當她暗中痛恨自己無恥的時候,就會刻意去改變自己的形象。她要讓高明知道,林藝已經從一個無拘無束,敢愛敢恨的女孩子,即將脫胎換骨成爲一個成熟冷峻的女強人。

高明不願和林藝同乘電梯,轉身走進樓梯間那一瞬間,林藝望着他的背影幾乎立即就想痛哭一場。她甚至懷疑高明已經知道了她和何飛之間的交易,才鄙視她唾棄她,不願和她同乘一部電梯。

既然局面發展

到如今這個地步,林藝也知道事態不可逆轉。林藝已經下定決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將無怨無悔。既然高明不屬於她,那麼她就去尋找屬於她的那一切。

林藝剛剛走出劉總辦公室,就接到了地稅局文副局長打來的電話,約她晚上九點在海華飯店見面,說要就匿名信的事跟她溝通。林藝一看文副局長這個安排,刻意錯過了吃飯時間,就知道對方肯定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林藝本來下午有事,怕來不及給他安排,便想找藉口推脫,誰知推來推去,文副局長就不高興了,說林主任,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你今天不來給我支個招,你們這事我也扛不住了,明天就把材料交給下面的人去立案,後面的事,就只好按程序來辦了。

林藝聽他這麼一說,趕緊道歉,說她會盡量想辦法安排。

文副局長態度這才緩和過來,說那好哇,我就恭候林主任大駕了。

掛斷電話,林藝就開始在心裡罵人。先罵何飛這麼大的事自己不出面,又罵文副局長太不是東西。可罵完之後事還得辦,便又給唐小紅打電話,讓她趕緊找人,而且特別囑咐必須要年輕美貌的。

一週之前文副局長收到一封匿名信,當時就給何飛打電話,把相關內容透露了一些給他,何飛一聽差點就氣炸了肺。

何飛立即找康總他們商量,判斷此事肯定和趙天成那王八蛋有關,但像他那種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觸陽光集團財務方面的機密,所以信的內容只能是捏造,裡面檢舉的事沒一件靠譜。但問題是如果有人真的要查,像陽光集團這樣的企業,就不可能查不出稅務方面的問題。

目前陽州正要開展稅務大檢查,所以何飛對此事真不敢掉以輕心。最後決定讓林藝不惜一切手段,儘快擺平此事,爲此還專門撥了一筆數額不小的經費給她。

何飛之所以害怕這個時候出差錯,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因爲他已經得到確切消息,近期國家將有樓市新政頒佈,市裡也會拿出相關的措施配套,那麼柳樹坪項目馬上就可能重新啓動。如果這時在稅務檢查時出點什麼事,將會直接影響到柳樹坪項目順利實施。在這個敏感的時間節點上,何飛不願意惹上任何麻煩。

林藝早已向王蕾詳細瞭解過文副局長,這人且貪且色,特別不好侍候。以前王蕾對付他的手段主要是重金賄賂,有時他有額外的要求,就臨時找一個小姐冒充陽光的員工。這種人以前林藝在陽州賓館也沒少遇到,除了蕭規曹隨照王蕾的套路來,似乎也沒別的什麼好招。

林藝特別不願意親自去見文副局長,所以傍晚時分唐小紅告訴林藝已找好一個女大學生,她就又給文副局長打了電話,說何飛臨時有事緊急召見,所以只好讓公關部副主任唐小紅去見他,而且說她已經親自安排好了,保證讓文副局長各方面都滿意。

沒想到文副局長沒聽完就又發了火,說既然林主任太忙,那就乾脆不用見面了。

林藝實在沒招,只得趕緊又說好話哄了他半天,然後又說先跟何飛那邊商量一下再給他回話。掛機之後林藝心裡就很納悶,她知道文副局長那所謂的溝通,其實就是讓人去送禮。送個禮誰去不行?幹嗎卻非要她去?林藝腦子裡突然閃過 一個念頭,姓文的該不是對她本人有想法吧 ?如果真是那樣,事情可就麻煩了。

林藝感覺非常不好,臨動身之前,就給何飛打電話說了她心裡的擔憂。何飛聽了,便在電話上大罵了文副局長一通,但文副局長並不是劉總,報社的劉總對何飛沒有直接威脅,而地稅局卻是強勢部門,況且文副局長手裡還掌握着實權,何飛並不敢輕易得罪他。於是何飛又反過來安慰林藝,說事情肯定沒那麼嚴重,以前王蕾跟姓文的打交道不少,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出過嗎?

然後何飛又問林藝打算如何處置,林藝將她之前的安排說了,何飛也覺得並無不妥。兩人這邊的事情還沒商量好,何飛那邊卻有北京的電話打進來,他趕緊說了一句,如果實在不行就多給點錢吧,別太小氣。然後就接長途去了,把剩下的事都扔給了林藝。

林藝無奈只好親自上陣。她八點五十五分趕到海華,唐小紅帶着一個女大學生已在那裡等着她,把帶來的一個裝着信用卡的信封交給了她。林藝仔細看了看那女孩,不但年輕,長得也很甜美,她想文副局長應該看得上眼纔對。

林藝掏出手機打電話一問,文副局長說早就到了,正在1601房間等候她。便吩咐唐小紅她們先去大廳裡找個地方呆着等她消息,然後自己就上樓去了。

林藝來到1601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文副局長很快打開門,一看是林藝,立即笑容滿面地將她迎了進去。

林藝也微笑着和他客氣,說抱歉抱歉,事情太多分不開身,有勞局長久等,實在不好意思哦。

文副局長不僅笑得和藹,連說話的聲音變得很溫和,說哪裡哪裡,其實我也只是剛到而已,說久等實在誇張了。

兩人寒暄着,林藝便在沙發上坐了,文副局長又忙着張羅着沏茶倒水。林藝一再說自己來自己來,但文副局長哪裡肯讓她自己動手。

必要那些客氣話說完之後,場面稍稍冷了一下,林藝和文副局長相互打量着對方,都在揣摩對方的心態,同時也在斟酌自己的語言表達。最後還是文副局長打破了沉默,他起身從公文包拿出一迭複印件,說林主任,這就是我們收到的匿名信,你要不要看看?

林藝把那些複印件拿過來,裝模作樣地翻了翻。其實她也知道這完全就是走過場,因爲匿名信裡提到那些事,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的任務只是擺平文副局長,不讓他們立案。

然後林藝就說其實呢,誰都知道,這明明就是捏造事實誣告好人,本來何董打算親自處理這事,但他實在太忙,沒時間折騰,所以就委託我帶句話過來,相信文局長一定能秉公處理,還我們一個清白。

文副局長一聽這話就笑了,說林主任真會說話,那好吧,林主任你教教我,我怎麼做才能還你們一個清白?

林藝也笑了笑,說文局長,說實話我不懂你們這行,所以也沒法給你提什麼建議。但是我們相信政府,也相信文局長能處理好這事。

文副局長說林主任你說是不錯,我當然會秉公處理這事,但也希望你好好配合我們工作。他刻意強調了那個你字,把它咬得特別清楚,說着說着就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林藝的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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