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用的是去年年底的黑麥做的底子,經由蠻族人最好的釀酒師釀造,在南弗雷爾卓德的極寒冰洞裡窖藏了整整三個月。味極烈中帶着深徹的寒氣。
酒色在陳森然頭頂那朵緩緩消散的火焰裡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琥珀色。
“極品。”陳森然舉起手裡的耗牛皮製成的堅實酒囊向面對而坐的泰達米爾致意,“叫什麼名字?”
就在剛纔的那一刻,他將第二朵火焰放上了天空,大局將定。
“野心。”泰達米爾笑着喝了一口酒,“濃烈而又冷靜的野心,我取得。”
“好名字。”陳森然讚歎,濃烈而又冷靜,隱忍而又兇如烈火,洶涌地可以燒盡世界,真是貼切的比喻。
“確實是好名字。”泰達米爾點頭,神色驕傲,他好像是滿意於這個名字,但從他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那種淡淡的驕傲來看,他又好像是滿意於野心這個詞本身。
“所以可以說說你的野心嗎?”陳森然笑着再次飲酒,繼續將話題扯得無限之遠,彷彿是這叫野心的烈酒,將他的那一顆野心也燃燒了起來,“我聽人說,你想要將滿足地旗幟插滿整個弗雷爾卓德?”
“是艾希說的吧。”泰達米爾說道艾希這個名字的時候挑了挑眉毛,似乎是有些不屑,“女人懂得什麼,那時我只是隨口說說,我的野心,又豈是一個弗雷爾卓德可以藏得住?”
所以說,泰達米爾是個野心大的足夠燃燒整個世界的男人。
“那你覺得,雪山聯盟的野心又是什麼呢?”陳森然還是在說着看似不着邊際的話語。
“莊瑟妮那個女人啊……哼哼……”泰達米爾再次說了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女人,是上一個女人的妹妹,這次他沒有挑眉毛,眼神裡有着些說不清的東西,似乎是認同,“那也是一頭狼啊,我和她本質上沒什麼兩樣,我們都是在弗雷爾卓德這個鬼地方,拼命磨礪着爪牙,擁有的東西很少,想要一切的可憐鬼。”
“所以你覺得一頭想要一切的狼可以容得下另一頭同樣的狼嗎?”陳森然不動聲色地繼續喝酒,傷勢似乎好了一些,猩紅烈焰那近乎超負荷的狀態在緩緩恢復,他連呼吸都順暢了一些。
“可是我有的選嗎?”泰達米爾此刻也摸出了陳森然話裡的意思,“他們後面站的可是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你當年似乎不怕?”陳森然指的是泰達米爾的成名戰,那個時候那個男人還像條瘋狗一樣拖着自己的大刀不要命地朝着那些他現在嘴裡的龐然大物衝去,僅僅因爲他的五個兄弟死了。
“當年……”泰達米爾提起這個詞的時候似乎也有些唏噓,“不懂事。”
不懂事。這個詞,可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你知道你們這次要殺的人是誰嗎?”陳森然頓了一下,知道什麼甜頭都不給,這事是談不成的。
“卡爾薩斯,嚎叫沼澤的恐怖君王,我小時候還聽過有關他的鬼故事。”泰達米爾笑笑,“你是想告訴我,他還是可以徹底扭轉這次戰爭的關鍵人物對嗎?”
“是,所以說你現在的選擇呢?”陳森然的這句話一絲已經非常明顯,他花了這麼多時間和泰達米爾長篇大論,無非就是將利害關係擺出來,同時將自己的優勢擺出來,最後表明自己的態度,結盟。
這是他這次佈局裡的最後部分了。
泰達米爾還是沉默。但是那些蠻族的武士們卻有些意動的樣子,畢竟他們原本就對於和雪山聯盟合作有些不太樂意,一來是諾克薩斯曾經打算侵略他們,二來……他們每個人其實都知道,泰達米爾跟諾克薩斯有着怎麼樣的深仇大恨。要不是原本雪山聯盟勢大,他們又跟阿瓦羅薩也算是有嫌隙,他們也不至於這樣。
只是泰達米爾不開口,他們也是不敢說話的,儘管平時泰達米爾待他們極好,但這這種時刻,他們卻也還是懂的一些規矩的。
“可是……”泰達米爾自然也是將手下人的意思看在眼裡,他自己何嘗又想和諾克薩斯人,那些曾經毀滅了自己一切的狗雜種合作呢,只是……“艾希……”
他只念了一個名字,但陳森然卻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裡面有三分不安,三分尷尬,三分不甘心,還有一分男人的驕傲。
“是不甘心嗎?”陳森然當然能夠理解此刻泰達米爾的心情,如泰達米爾這樣半生隱忍,一朝馳騁的豪雄,心裡的氣血早已釋放出來,他既然是說過要整個世界就一定要騎着馬拿着刀一直奔向世界盡頭才肯罷休的。如今要他向一個自己曾經說過要斬下對方頭顱的人低頭,除了不甘,恐怕還有一絲恥辱感。
“也許吧。”泰達米爾重新拿起了酒囊喝下了剩下的烈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說,“不重要了……”
泰達米爾最終也還是妥協了,雖然這樣做有些令他不甘心,有些令他難過,可是如果僅僅只是因爲自己的驕傲就葬送掉了整個蠻族,那麼他泰達米爾也就只配當一個空有武力的武夫,而不是整個蠻族人的王了。
“我答應了。”泰達米爾這樣說着大笑,臉上再沒有一絲剛纔的空悵,他高舉起手裡的酒囊敬向陳森然說,“今夜,應該喝酒。”
動,則狂猛無敵,一往無前;靜,則隱忍通達,不動如山。確實是當世之豪雄。
陳森然同樣舉起酒囊,與豪傑痛飲。
其時雪落蒼茫,磅礴的大雪裡偶有露出一絲悽清的月光。
照在所有人身上,雪落滿肩,意氣風發。
所有的蠻族人一起大笑着取出他們的烈酒,爲了他們的王和陳森然這個不可多得的有趣的傢伙。
今夜,應該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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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咳嗽到死。
就這樣了。。。再打一局。。睡覺去了。。。。。。。
尼瑪。。要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