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那鬼氣還未接近,便聽得到一聲悽慘的哀嚎。
然後在宮茗嫣的雷網之中便顯現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音,頭生漆黑長角,身上長大一個一個大疙瘩,四肢都是細細的,看起來更是隻有骨頭,沒有血肉。
想必這便是那惡鬼了,只是完全已經看不出人的樣子了,看起來更像是個惡魔!
見到這惡鬼在自己的雷網中,沒有立刻煙消雲散,宮茗嫣的臉上也不由多了一絲凝重之色。
這樣的情況,至少說明,這惡鬼已經和自己的修爲一般了,即便是用雷對付他,都需要非常慎重。
也是因爲這惡鬼只能感受到有生命的氣息,所以才根本感受不到雷網的存在,讓宮茗嫣的雷網將他網住。
雷,天生就是鬼的剋星,所以這惡鬼還是心生了一些恐懼,也被雷網傷到,所以才發出了哀嚎之音。
但是那惡鬼更加能感受到宮茗嫣和鬱歷煌的氣息,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兩個大活人!
當即被困在雷網的身體上翻動着滾滾鬼氣,儘管大多都被雷網毀滅了,但是雷網也在以微不可見的速度被消耗着。
此刻,宮茗嫣和鬱歷煌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在傳音,繼而二人點了點頭。
然後,宮茗嫣這才專心地雙手掐訣,漸漸地從她的身上生出更加多的一絲絲雷電,然後困住惡鬼的那個雷網,也在以可見的速度恢復着。
鬱歷煌卻是雙目中閃動着銀色的光芒,盯着被困住的惡鬼。此刻雷網中的惡鬼,鬼氣翻騰,不斷狂吼,而雷網的消耗更加嚴重了。
看來光憑宮茗嫣的雷網,根本不足以對付這惡鬼!
顯然宮茗嫣和鬱歷煌也早已看出了,所以鬱歷煌此刻正在尋找這惡鬼的最爲脆弱的地方,然後一擊殺之。
漸漸地,宮茗嫣的臉色也顯出了一絲蒼白,和自己同等修爲的存在相爭,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這裡接近鬼界,陰氣濃密,靈力也極爲稀薄,所以對付這惡鬼,也尤爲吃力。
終於,眼看那惡鬼就要掙破雷網的時候,鬱歷煌手中一把寒刀飛了過去,擊入了雷網之中。
“雷網,滅!”然後,宮茗嫣嬌斥一聲,那雷網突然光芒大放,只得見哀嚎不止的聲音,雷網消失了,那惡鬼也消失了。
同時原先瀰漫在這處的濃烈陰氣也在很快地消散着,只是宮茗嫣的臉色卻有些慘白。
見此,鬱歷煌頗爲心疼,這裡,前往鬼界,這一切也只不過纔剛剛開始。
因爲是鬼界,所以對他們的能力抑制,都非常巨大,但是宮茗嫣的雷又是鬼的剋星,所以自己所做的就是輔助她,保護她。
似乎感受到了鬱歷煌的神情,宮茗嫣淺淺一笑:“我沒事的!”然後手中倒出了一些丹藥,吞服了下去。
遇到這個惡鬼之後,宮茗嫣和鬱歷煌都變得更加小心了,也放棄了飛遁,而是在這密林之中,徒步前行。
一是,宮茗嫣可以慢慢地恢復靈力,二是可以減少二人身上散發的氣息。
這樣一來,若是再次遇到了惡鬼,也能有得應對之力。
果真,才走了一段距離,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都感受到了比起之前的鬼氣,更加濃烈的鬼氣。這就說明,這前方,有個比剛纔對付的那個惡鬼還要厲害上一分的惡鬼。
雖然說鬼界大亂,就容易混進鬼界。但是這些守在鬼界外面的惡鬼,實在是有些棘手。
在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的頭頂,那塊藍晶石閃動着藍色的光芒,將那些陰氣都擋在二人的外面,無法接近一分。
很快,就又十分厲害的鬼氣向着二人而來,看來這個惡鬼,不僅比之前那個厲害,連感知力都厲害了不少,二人這才一接近,便被感受到了!
不知何時,宮茗嫣的手中已經多出了那把鑑心劍,這麼多年,鑑心劍的品階也已經提升到了上品道器了,雖然比不得下品仙器,但是攻擊力絕對強悍。
宮茗嫣握着鑑心劍,身體不斷舞動着,很快就有無數閃着雷電的花瓣飛舞在這漫天的陰氣之中。
一遇到那些雷花,這些陰氣便嗤嗤作響......
然後宮茗嫣一手掐訣,這片密林的上空,似乎在形成一片雷劫,其上大片的空間都在閃動着雷光。
因爲這個惡鬼,已經無法使用雷網偷襲了,所以宮茗嫣就引發了更加耗費靈力的天雷地網。
天雷地網一出,原先濃密的陰氣,瞬間稀薄了不少。
此刻鬱歷煌的眸中依然在閃動着銀光,也是正在尋找這惡鬼的弱點。只是眼前這個惡鬼,還未顯出真身,所以搜索進來,也更加困難。
就在這時,宮茗嫣的身邊突然多了一道紅光,才一落定,就有大口的火焰對着前方那鬼氣狂噴。
頓時,龍吟陣陣,火光沖天,原先隱秘的那個惡鬼,此時也已經顯出了身形。
這是一個上半身是獸,下半身是人的惡鬼,上半身長得黑色的長毛,看起來和未化形完全的妖獸一般,此刻他的一張血盆大口中正在留着黏糊糊的口水,看起來讓人實在是十分噁心。
見此,然後宮茗嫣又是幾舞鑑心劍,除了漫天飛舞的雷花和天雷地網,還有鑑心劍的無數道金色光影。
鬱歷煌則是一手一把寒刀對着那惡鬼飛了過去,一手揮着那把銀色長矛,頓時就有一個銀色的長矛光影也朝着那惡鬼飛了過去。
那個宮茗嫣身邊多出來的幫手自然是龍沐了,火也是鬼物的剋星,雖然比不上雷,但是也極爲厲害了。
龍沐張着大口,長長的身軀不斷擺動着,口中火光不斷,龍吟聲不斷。
“嗷嗷嗷!”只聽得見瀰漫的鬼氣之中,那惡魔連連地叫着,很快地沒了聲音,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邊如此大的動靜,又是雷光,又是火光,還有寒光,再加上雷聲,龍吟,原先在這附近的小鬼紛紛四下逃散去了。
鬼氣散去之後,宮茗嫣、鬱歷煌二人才相互對視一笑,不由舒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不見,他們之間的默契還是一如當初。
鬱歷煌還是隻守着宮茗嫣,讓她做最燦爛的那個明珠,自己只當個陪襯。
見到此刻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的氣氛有些甜膩,一旁的龍沐不由輕咳了兩聲:“嘿嘿,要秀恩愛,也不要當着我的面嘛!”
“咚!”
只聽得一聲重重的響聲,龍沐感覺自己的頭頂就在飛舞着各種小星星,剛纔那聲是宮茗嫣使用鑑心劍敲擊了他的頭部。
“嗷,我威武帥氣的龍頭,嗷嗚!”龍沐吃痛地叫着,擺動了幾下身軀。
很快鬱歷煌然後轉過了身,雙肩在不斷地顫抖着,看來是在努力地憋着,不讓自己笑出來。
“粉兒,我受傷了,嗚嗚!”見過宮茗嫣和鬱歷煌的樣子,龍沐便知道自己向這兩個人是討不到什麼安慰了,變成一道紅光飛入了青冥鐲中,還不忘邊飛邊叫。
好半天后,鬱歷煌才穩住了身形,然後轉向宮茗嫣:“嫣兒,你能感受到這裡好些強大的氣息,已經離開了麼?”
“嗯,想必前方那些惡鬼,肯定是感受到了這般激烈的戰鬥,也感受到了恐懼,就早早躲開了吧!看來,後面的一路,我們應該會輕鬆不少呢!”宮茗嫣剛纔敲龍沐的那種強大,瞬間消失了,聲音淡淡的,聽着有些柔軟。
在青冥鐲中看到這一幕的龍沐,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念道:“哼,都是重色輕友!”然後將頭更加埋入了粉兒的懷抱之中。
果真,再前向,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都在沒有遇到什麼阻攔,連一兩個小鬼都沒有見到。
已經恢復了全部靈力的二人,這才相互對視一眼,向前飛遁而去。
數月後,宮茗嫣和鬱歷煌,同時落在了高中之中,目光閃動地看着前方。
前方看起來是一片模糊的山脈,大半空間都是感受不到陰氣的,只有一道裂縫,似乎從中在冒着淡淡的陰氣。
想來這鬼界肯定也是用可以隱藏陰氣的材料建成的,只是在鬼界大亂的時候,不知被誰切開了這麼一道縫隙,從中才能散發出一些陰氣來。
見此,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輕盈地落到了地面之上,才發現這裡寸草不生,腳下的地面都是硬梆梆的。
比起前方一路的密林,這裡的荒蕪,實在和前方是天壤之別!
這裡已經是鬼界的地界,鬼界擁有着無數的惡鬼,裡面有着大量的陰氣,還有無數的死亡氣息。
不管是再喜陰的植物,面對如此恐怖的死亡氣息,也會無法生存,所以這裡的千里之內,都是一片荒蕪。
鬼界和其餘五界都是相鄰,因爲大多生靈死後都要進入鬼界輪迴,所以每界都有進入鬼界的入口,其中也沒有空間通道,只要能找到鬼界的入口,便能進入鬼界。
一步步走進這鬼界縫隙的時候,查探到這縫隙周圍沒有危險的時候,宮茗嫣這才和鬱歷煌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飛身進了那道縫隙之中。
進入鬼界之後,到處都是一番昏黃,還有十分緊張的氣氛。
不時還有逃竄的小鬼,看到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只是有些驚異,看上一眼,便繼續逃竄。
對於鬼界的動亂,宮茗嫣不感興趣,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孟婆,得到淨塵水。
此地不過是鬼界和靈界的入口,宮茗嫣要找的便是被稱作鬼門關的地方。
相傳過了鬼門關便上一條路叫黃泉路,路上盛開着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
彼岸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由於花和葉盛開在不同的兩個季節,因而花開時看不到葉,有葉時看不到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
黃泉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
走過奈何橋有一個土臺叫望鄉臺,望鄉臺邊有個亭子叫孟婆亭,孟婆便一直守候在那裡,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
按照那豔鬼給的地圖,宮茗嫣和鬱歷煌很順利地就到了鬼門關。
因爲眼前忽見一座有些死寂的牌樓,上面橫書蒼勁有力的“鬼門關”三個大字。
原先傳聞這裡守護着鬼界的十八個鬼王和把門小鬼,森嚴壁壘、銅牆鐵壁,牢不可破,無論哪個亡魂來到這裡,必遭檢查。
但是現今看到這裡空蕩蕩的樣子,宮茗嫣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擔憂。
傳聞盤查最爲嚴格的鬼門關都是這般樣子,那孟婆還會守在孟婆亭嗎?如果不在,那應該去哪裡找她呢?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還過鬼門關再說了。
眼前的路上,盛開着大片大片血紅似火的彼岸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
想來這條路,便是傳聞中的黃泉路了,因爲被火紅的變化照耀地火亮,所以又稱之爲火照之路。而彼岸花,也就成爲了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來到這裡,不知爲何宮茗嫣和鬱歷煌的心中,都多了一些沉重。其實他二人不知道的是,無論何人,只要一踏上這黃泉路,心中都會有些沉重,這是衆生都無法逃脫的,這也是七道七界的禁錮。
漸漸地,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過了那條盛開着彼岸花的黃泉路,就看到了一條呈血黃色之色的長河,應該就是忘川河了。
傳聞忘川河裡面,盡是不得輪迴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波濤翻滾......
可是此刻,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波浪翻騰的忘川河,想必那些孤魂野鬼也早早就脫離了忘川河,不知去了哪裡。
忘川河上有一座橋,橋分三層,上層紅,中層玄黃,最下層乃黑色。
“奈何橋!”宮茗嫣不由說道,只是這奈何橋卻看不到盡頭,也無法讓她看到望鄉臺。
頓時,宮茗嫣不再遲疑地踏上了奈何橋的上層,而鬱歷煌也急忙跟了上去。
走下奈何橋之後,一個土臺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宮茗嫣不由心中一喜。
既然望鄉臺已經看到了,那孟婆亭便不會遠了,果真仔細看去的時候,望鄉臺旁邊有一個有些模糊的亭子,應該就是孟婆亭了。
在走下奈何橋的時候,宮茗嫣和鬱歷煌都看到了一塊石頭,頭重腳輕,直立不倒,大可頂天,長相奇幻,身上生出兩條神紋,將石隔成三段,便就是傳聞中的三生石了。
傳聞三生石記載着每個人的前世、今生、來世。無論你是人是妖,是仙是魔,是神是鬼,你的三生都會顯現在其中。
原來這些傳聞都是真實的,走到三生石的面前的時候,宮茗嫣有些遲疑,她好想上前看一眼自己的今生和來世,看一下她的以後會是怎樣。
但是即將走到三生石面前的時候,宮茗嫣止住了腳步。
我命由我不由天,修仙本是逆天而爲,而自己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逆天而爲,所以連上天都爲自己不斷地準備着噬滅雷劫!
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宮茗嫣獲得了天地雷和清靈目,只怕此刻已經早都已經隕落了。
已經安排了又能怎樣,我會用我的堅持,就做到我要做的一切,包括命!
如此想到的時候,宮茗嫣頭也不回地就前往瞭望鄉臺,而鬱歷煌也只是看了三生石一眼,便跟上了宮茗嫣的腳步。
只是來到孟婆亭的宮茗嫣有些失落,因爲孟婆亭上從來守在這裡的孟婆,根本就沒有在這裡。
但是很快,宮茗嫣的嘴角又飛上了一道喜悅,因爲她感到了,就是在剛纔,孟婆亭除了她和鬱歷煌,還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身上幾乎沒有鬼氣,反而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平靜,最有可能得便是看慣了生死離別的孟婆了!
顯然鬱歷煌也感受到了這個氣息,警惕地看着宮茗嫣身邊的那個身影,一道銀色的光芒已經將宮茗嫣護在了其中。
此刻,宮茗嫣也已經轉過了身,只是在她看清孟婆的長相的時候,不由心中一軟:“孃親,是你嗎?”
宮茗嫣所說的孃親,不是靈蓮妃,而是她在人界的孃親,李依煙。
聞此,鬱歷煌不由眉毛一揚,孃親?怎麼看,眼前這個女子都不是靈蓮娘妃!
“嫣兒,你還記得我。”聞言,李依煙只是淡淡地笑着,她的眼中不再有凡人的迷惘,而是猶如神一般的清明。
是的,掌管六界衆生的忘卻的孟婆,是陰使,確實已經是一種神的存在了。
“孃親,爲何你會來這裡,爲何你又是孟婆?”宮茗嫣十分不解。
李依煙看着宮茗嫣眼中的驚異,卻是淡然一笑:“嫣兒,你果真沒有看三生石,但是我看了,我知道你會來這裡,所以一直在這裡等你。孟婆,本來就是我,而我,也是孟婆。”
聞言,宮茗嫣好想再問些什麼,但是看到李依煙眼中的那種清明,是拋開了一些凡俗感情,所以也就住了口,而只是這樣沉默着。
“你想知道的,看到這個你便明白了!”對於宮茗嫣突然的沉默,李依煙彷彿是有預兆一般,一手一揚,便在空中出現了一幕清晰的畫面。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宮茗嫣看到了葉瑾年和葉福正守在芳顏居的外面,芳顏居的屋內三個接生婆和一些婢女們都在緊張地忙活着......
終於宮茗嫣啞然失聲,這一幕應該是自己在人界重生的那一刻吧,果真突然從天外飛來一道七彩霞光,飛入了芳顏居中,飛入了李依煙的肚子中,然後自己便重生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宮茗嫣依然不明白,李依煙爲何給自己看這一幕。
“嫣兒,你可知道當時爲何我會死去?”李依煙淡淡地問道。
雖然李依煙離世三百多年了,但是宮茗嫣從來沒忘記她,即便是來了靈界,都沒有忘記。但是對於李依煙當年的香消玉殞,她確實不知。
“原來我便是這七道七界的第一個孟婆,只因看不開俗世情感,所以也踏入了輪迴之中。當年你飛入到我的肚中,因爲你的強大吸取了我的生命精華,但是也是因爲你爲我帶來的靈力,才讓李依煙的肉身苟活了幾年,而後魂魄就回歸了鬼界。在我看開自己生生世世爲人的種種的時候,我便看透了凡俗世情,所以我又重新成爲了孟婆。”李依煙的聲音極爲淡然,看慣了生死離別,便是如此吧!
“孃親,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存在害了你!”宮茗嫣羞愧地低下了頭,葉家已經給了她很多,但是卻是因爲自己,李依煙才那般年輕卻要離世了!
“嫣兒,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當年的我,從我放棄孟婆的身份的那一刻開始,便就註定無法再回頭,永生歷盡人世界最苦難的生死離別、愛恨情仇,這是因爲我放棄了自己職責,而所遭遇到的懲罰。沒有你,李依煙的下場只會更加悲慘,沒有你,我的命運也不會改變,至今我還在人界中輪迴不止。所以,我是真心感謝你,嫣兒!”李依煙這次的嘴角卻掛上了淺淺的笑容,那樣的李依煙真的不像孟婆。
聞言,宮茗嫣這才緩緩擡起了頭,霧濛濛的雙眼,迎上了孟婆的笑容。
“這是你要的淨塵水,收好吧!”孟婆將一個玉瓶交給了宮茗嫣,接着又繼續叮囑道:“淨塵水,無塵無埃,無情無愛,無氣無息,使用的時候,稀釋百倍,滴在身上即可。但是千萬不要喝,喝了,你便忘卻了一切!”
宮茗嫣的好奇心頓時來了:“孃親,如此說來孟婆湯便是用淨塵水稀釋的了?”
孟婆淡淡地搖了搖頭:“不單單是,一碗孟婆湯裡只有一滴淨塵水,其餘的都是每個人一生所流的淚。這些淚,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孟婆湯又稱忘情水或忘憂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乾乾淨淨。”
“那這裡可有我們的孟婆湯?”原來每個人的孟婆湯竟然都是不一樣的,鬱歷煌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也可有,也可無,天機不可泄露,你們的一切都在你們的手中,不是麼?這也是你們不去看三生石的緣由,是嗎?”孟婆的回答是是而非,讓鬱歷煌不由眉毛一皺。
但是轉瞬,鬱歷煌也便想通了,如果窺得大道,獲得永生,那麼這孟婆湯也不就是無了。既然不入輪迴,又何來的孟婆湯?
“嫣兒,鬼界現在大亂,你最好快快離去,只怕再晚,就會遇到危險!”孟婆再看了一眼宮茗嫣,眼中也有些關切。
“孃親,既然鬼界這麼亂,你爲何不離去,你和我們一起離開吧!”宮茗嫣期望地看着孟婆,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她永遠都是自己的孃親!
“孟婆既是陰使,不死不滅。即便是奈何橋毀,忘川河干涸,望鄉臺坍塌,孟婆亭消失,我都會一直存在的!”孟婆依舊是那麼淡然,隨後孟婆又拿出一塊血黃色的玉佩交給了宮茗嫣:“帶着這個,無論你是在哪一界,只要你想來鬼界,便能隨時來到孟婆亭,同樣,現在它也能帶着你,前往魔界。”
“孃親!”
“快走吧!”孟婆說道,然後一袖一揚,宮茗嫣和鬱歷煌都消失在了孟婆亭中。
等到宮茗嫣和鬱歷煌二人走後,孟婆款款向三生石走去:“喝了孟婆亭,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形同陌路,相見不識。爲何他們喝下去,能忘卻愛恨情愁,乾乾淨淨,重新進入六道,或爲仙,或爲人,或爲畜。只是孟婆,爲何唯獨這孟婆湯對你沒有一點效果?你看連忘川河中那些等待千年的魂魄可都走了呢!”
不是每個人都會心甘情願地喝下孟婆湯。因爲這一生,總會有愛過的人不想忘卻。爲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你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重入輪迴。
千年之中,你或許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她,她看不見你。千年之中,你看見她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你盼她不喝孟婆湯,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後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沉默的三生石,雖然會告訴你,你的前世、今生和來世,但是它永遠都那麼沉默無言,永遠都看着同樣的愛恨情仇,演繹在不同的人身上,演繹在六界衆生身上。
在來到三生石的面前的時候,孟婆看着宮茗嫣遠處的方向,淺淺一笑:“嫣兒,很快,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然後,孟婆便縱身投入了三生石之中,而這裡便也恢復了一片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