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三天,你的戲只有一場,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宋執見時小念沒多聊的想法,拍拍她的肩膀,站了起來,“這半個月,表現的很不錯。”
時小念衝着宋執笑了笑:“謝謝。”
忽然宋執就停了下來,看着時小念,沉默了片刻,纔開口:“我知道,你對慕雲霆的死,一直放不下。他成了你的愧疚,但是這樣的愧疚,不是折磨你們的理由。他和南城之間的恩怨,註定了他們兩人都會有一人走上這樣的路。”
身爲旁觀者,宋執看的比時小念清楚的多:“如果他很愛你的話,我想他也希望你能放過自己,更不想自己成爲你的愧疚和復旦。”
時小念沒說話。
忽然,她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宋執也就這麼停住了話題,到嘴邊的話最終沒說出口。
他想告訴時小念,不要最後弄的徹底的無法挽回。
一段感情裡面,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另外一個人要服軟。
若一個人低頭了,另外一個人卻仍然不顧一切的前行,最終,低頭的人,也會在這樣壓抑的氛圍裡,徹底的受不了。
但時小念和顧南城,沒有經歷過,又豈能明白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有些話,確確實實是隻有做過,纔會知道,沒有做過,永遠都無法滲透的。
……
時小念低着頭,腦子裡迴盪的都是宋執的話,那視線落在手機上的時候,卻微微皺了眉頭。
那是李銘的電話。
時小念雖然沒存,但是卻清晰的記得。
電話鈴聲很規律的響着,沒有一絲的不耐煩,時小念看了很久,最終接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那頭就已經傳來了李銘略顯得焦急的聲音。
“夫人,顧總胃出血,現在在醫院,您方便來嗎?”李銘的聲音裡,有些小心翼翼的,“顧總不讓我給您打電話,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
時小念的心跳了一下,又很冷淡的問着:“怎麼了?”
聽見時小念的聲音,李銘才鬆了一口氣,飛快的說着:“顧總這半個月拼了命的開會,處理事情,三餐徹底的不定時,有時候一天才吃一餐飯,甚至沒吃完,就開始繼續開會,底下的高管們也被顧總虐的哭天喊地的。”
“……”
“人那裡能禁得起這麼折磨的,今天顧總就受不了了,直接胃出血被送到醫院去了。但是不允許我通知任何一個人,偏偏顧總在吃藥上一點都不配合,已經罵跑了好幾個護士,整個人異常的暴躁。”
“……”
“這樣不控制,也不好好配合治療,最後就是導致發燒。”李銘說的很嚴重,“醫生說,嚴重下來,會連帶出現很多反應。可是顧總就是不配合。”
後面,李銘都快哭出來了:“我實在沒辦法了,纔給您打電話。您方便的話,可以來醫院看下顧總嗎?顧總就在瑞金。”
在李銘說話的間隙,時小念隱隱的還聽見身後的背景音帶着嘈雜,那是顧南城在摔東西和責罵護士的聲音。
這樣的暴躁和麪對自己時候的溫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很早以前,顧佔銘和自己聊天的時候,總會說,顧南城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氣都留給了自己,外面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顧佔銘在內,都享受不到顧南城的好脾氣和耐心。
再聽着李銘的話,時小念攥着手機的手越來越緊。
李銘一直沒等到時小念的回覆,最後也是無奈了:“抱歉,夫人,打擾了,我先掛電話了。”
說完,又是一陣嘈雜聲,然後就是手機掛斷的聲音。
時小念站在原地,就這麼拿着手機很長的時間沒了反應。
難怪,這兩天顧南城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原來是住院了。
忽然,時小念的心湖就這麼被波動了一下,攥着手機的手也跟着用力起來,然後她收起手機,就這麼朝着方導和宋執的方向走去。
宋執率先看見時小念,略微挑眉:“怎麼了?”
“我……”時小念語塞了一下,然後才飛快的說着,“我請個假,大概去三天的時間。”
“可以啊。”宋執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我剛纔就說了,你這三天只有一場戲,完全可以好好休息。”
“嗯。”時小念也沒解釋。
很快,她匆匆的換了衣服,拿上隨身的包,就直接朝着劇組外走去。
蘇岑看見時小念的時候,立刻跟了上來:“我送給你去機場吧,看你一臉魂不守色,沒精神的樣子,我不放心。”
時小念怔了下,沒說話。
蘇岑已經把車開了出來:“你回豐城嗎?”
“嗯。”
然後兩個人就沉默了下,最終,蘇岑到嘴邊的話沒問出口,直接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劇組的事情。
一路上的時間,倒也很好打發,1小時候,時小念就已經在機場,買好了去豐城最快的機票。
就算只剩下經濟艙,她也沒意見。
3個小時後,時小念落地在豐城國際機場。
看着來來回回的人,時小念卻忽然躊躇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更不知道自己再看見顧南城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麼。
忽然,時小念的手機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這一次,上面是很陌生的號碼,時小念下想也沒想的就把手機收了起來,結果,對方卻一直打個不停。
她的眉頭皺了皺,猶豫了一陣,最終接起了電話。
顧昕恬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姨,我爹地住院了,我好怕,你快回來好不好。”
聽見顧昕恬的聲音,時小念一下子就慌了起來,甚至沒想到爲什麼顧昕恬會有自己的號碼,爲什麼會在顧南城住院後,第一時間給自己打了電話要自己回去。
她只是本能安慰着:“恬恬,不要怕,阿姨很快就來了,可以嗎?”
“我好怕。”顧昕恬哭着,一點都沒收斂,“我好怕爹地離開我,我已經沒了媽咪,我不想沒有爹地,我從來沒看見爹地生病的樣子。”
時小念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爹地躺在那裡好可憐,要不是我給爹地打電話,發現是李銘叔叔接的,我不放心來公司,我都不知道爹地生病。”顧昕恬一邊說仍然一邊再哭,“我到了醫院,就看見爹地在牀上,醫生說爹地不配合吃藥,會很嚴重。”
“恬恬……”
“阿姨,爹地會不會死掉!我不要爹地死掉!”
……
時小念的手抓着手機,想安撫顧昕恬,但是卻怎麼都插不進話,她挺着顧昕恬心裡的恐懼,腳步已經越來越的朝着機場外走去。
很快,時小念攔了出租車上了車,直接去了瑞金醫院。
“恬恬。”終於,時小念逮空叫住了顧昕恬,“你聽我說,爹地不會有事,好不好。”
“好。”顧昕恬抽泣了一聲,“阿姨……”她忽然叫着時小念。
“怎麼了?”時小念不疑有他,安撫着,“阿姨很快就到了,不要害怕好不好。”
“阿姨……”顧昕恬再叫了一聲,然後那聲音有些猶豫,“我能不能叫你媽咪,你好像媽咪的感覺,我也好想有一個媽咪。”
……
這些破綻百出的話,時小念在心慌意亂中根本就沒聽出來,只是在聽見顧昕恬這麼說,要叫自己媽咪的時候,她的心跳卻越來越快。
“好。”想也不想的,時小念就答應了。
顧昕恬顯得有些興奮,就這麼對着手機一遍遍的叫着:“媽咪,媽咪,媽咪,媽咪……”
莫名的,時小念的眼眶跟着紅了起來,最終也繃不住的,一滴滴的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她就這麼聽着顧昕恬一聲聲的叫着自己媽咪,滿心的甜蜜和滿足。
……
40分鐘後,時小念抵達了瑞金醫院。
——
顧南城剛罵完一個護士,順手就要把自己的針頭從手背上拔下來,結果在他準備拔的時候,卻意外的看見了時小念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顧南城愣住了,等回過神的時候,一時有些狼狽。
忽然掙扎的動作,讓輸液管裡的血液倒流。
時小念眼疾手快的把他重新壓在了牀上,然後冷漠着一張臉,就這麼看着顧南城:“爲什麼不肯好好的配合醫生?”
“李銘真多嘴。”顧南城撇撇嘴。
時小念懶得理顧南城,快速的吩咐一旁的護士:“把他的藥準備好,還有什麼要注意的,都和我說。“
護士聽到時小念的話,就和得了特赦令一樣,想也不想的,立刻把顧南城的藥直接交到了時小念的手裡,快速的和她交代起來。
時小念沒說話,但是卻很認真的聽着護士說的話。
一直到護士說完,她才禮貌的衝着護士道了謝,護士就飛快的拿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病房。
這幾日,醫院裡的護士從巴不得給顧南城服務,到最後的見到顧南城的病房就如同見到瘟疫一樣可怕,誰都不想再進來。
如今,看見時小念,這纔是徹徹底底的解放了。
“我不吃藥。”顧南城孩子氣的轉過頭,怎麼都不肯吃下時小念手中的藥丸,那眼睛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
“顧南城。”時小念的聲音壓低了下來,一字一句的叫着顧南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