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飛流城一別白日的喧鬧,當家家戶戶都進入了夢鄉中,整個飛流城內似乎就只剩下了滔滔的河水聲,以及不時走過的兵衛靴履的聲音,寂靜的讓人瘋狂。
在飛流城中河流的上游,是一處肥沃的農田,再向上游看去,就看到了一座面積不大的小森林。
如果再往西,就會到了莊氏家族領地下的另一座城,不過,森林的地形複雜,地面凹凸不平,還有亂石阻礙,人們通常都會選擇大道行走,而不會選擇順着河流。
只不過,此時,在森林的東面下游處,正停靠着一輛算不上豪華的馬車,馬車停靠在河流邊上,拉車的兩匹馬兒正悠閒地吃着河畔的青草,而馬車的西面,則是一處有亂石組成的緩坡,緩坡大約有三米多高,馬車如果想上去的話,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此時已是深夜,明亮的月光鋪撒在大地上,可視度還很遠,順着目光向上望去,就能看到亂石上面有五個身影。
王三才和莊碧雲坐在亂石上低頭望着下方滔滔不絕的河水,在莊碧雲的身後,站着面無表情的阿寧,而阿寧的身側,還有兩個便衣打扮的精英死士,在他們身後大約十幾米的地方,就是那一片森林。
王三才和莊碧雲玩了整整一天,在飛流城玩遍之後,藉着日落黃昏租了一輛馬車順着大道駛去了一個不遠處的小鎮上,在吃完飯後,便一路坐着馬車遊玩嬉戲,最終停靠在了眼下的這片土地上。
一整天的瘋狂,讓莊碧雲忘記了上午的不愉快,她已經聽王三才講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王三才告訴她,他故鄉有種會飛的鐵鳥,飛起的高度根本不是肉眼就能看到的。
還告訴她,很多人忙了一天疲憊或者無所事事的時候,總會憋在一個小房間裡,玩一種名叫“電腦”的東西,在電腦裡面,是另一片自由的世界,那裡有很多有樂趣的事情,有的人坐在那種叫“電腦”的東西前,除了上廁所和吃飯,甚至能連續好幾個月都不間斷。
除了這些,王三才還告訴她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她已經對王三才的故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甚至現在就想見識見識那個神奇的世界。
“不行,至少我現在還回不去。”王三才望着滔滔河水,失落道:“如果我能回去的話,肯定會帶着你一起去的。”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莊碧雲依舊不解。
王三才搖頭笑了:“有機會的時候吧。”
“那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呢?”莊碧雲渴望地望着王三才。
王三才繼續搖頭,不過臉上已經失去了笑容:“我如果能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就好了。”
“……是不是必須要等你修煉到大成期?”莊碧雲以爲王三才的家鄉就像是要去火大陸那樣。
王三才沒法跟她解釋,索性笑着轉移話題道:“我的故事也跟你說的差不多了,你也說說你吧……嗯,就先說說你爲什麼會怕黑吧?”
見王三才不願多說,莊碧雲不禁有些失望,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她說出了王三才早先聽過的一句話:“其實我以前並不怕黑的,那個時候我還很小。”
“你現在也不大。”王三才呵呵地笑着。
莊碧雲沒有在意,她顯然沉浸在了回憶裡:“那個時候我到底幾歲我也忘了,我就記得有一次我跟我娘一起回孃家,但在半路走到一處經常路過的林子裡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隻湮毒獸,我娘當時只有煉氣初期的實力,就跟我現在的實力差不多,而我那個時候從來沒有見過任何恐獸,一下就被嚇傻了。”
王三才靜靜地聽着,發現這居然是一個沉重的往事,心中也沒有了半分笑意。
“後來,我親眼看到娘被湮毒獸吞進了嘴巴里,連‘忠’都沒能及時阻止,忠當時看到我哇哇大哭,擔心湮毒獸會吃了我,讓我藏起來後,就拼盡全力把湮毒獸給引開了,我就這樣單獨一人待在那片林子裡,沒有任何聲音,我當時還不明白娘是已經死了,還以爲她是故意鑽進了湮毒獸的肚子裡去殺它呢!”
莊碧雲一邊回憶一邊道:“我就那麼癡癡地等了一夜,到後來周圍環境安靜的讓我連哭都不敢哭了,我自己藏在一個土坡下面,擔心還會有其他恐獸,連動都不敢動,直到天快要矇矇亮的時候,我才被爹找到了,我記得當時爹滿臉灰塵,我問爹,娘和忠去了哪裡,他卻沒有告訴我,只是告訴我一切都過去了,我到後來才知道,當爹聞訊趕來殺了湮毒獸的時候,娘都已經化爲了一灘血水,只留下了爹送給她的玉鐲子,而忠也被湮毒獸消化的面目全非了。”
頓了一下,莊碧雲低落地垂下了腦袋,抱着自己的雙膝,悵然道:“從那之後,我一到夜裡就會夢見湮毒獸吞下孃的樣子,夢見它朝我張開巨大的嘴巴,每夜也都會被噩夢驚醒,就算是現在,每當我獨自一人待在漆黑的環境裡,我還是會感到恐懼,幸好那個時候龍伯伯總會去抽空看望我,我每次被噩夢嚇醒看到龍伯伯在我身邊時,我才能安然入睡。”
“莊伯伯呢?”王三才狐疑了一句。
莊碧雲略微搖頭道:“爹忙呀,而且娘剛去世,爹的情緒也很不好,我聽龍伯伯說,爹每每看到我都會想起我娘,所以那段時間爹幾乎很少會來看我。”
“我有點奇怪的是,你們經常走的那片林子裡怎麼會突然多了一隻湮毒獸?”王三才忍不住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呀!爹也很奇怪爲什麼我們經常走的那片樹林裡會多了一隻恐獸,但後來爹也沒有告訴我,我怕我一提娘爹就會傷心,所以後來我也沒問,不過,龍伯伯告訴過我,那隻湮毒獸好像是樑家人故意安排的。”莊碧雲如實道。
王三才一皺眉頭:“樑家人殺你和你母親是爲了什麼?就只是爲了讓你爹亂心?你跟你母親回孃家,你爹就沒有給你們派多少人手嗎?”
不怪王三才懷疑,因爲就連他這個外人也覺得這麼做很愚蠢,弄一隻體型龐大而又無法控制的湮毒獸殺了莊碧雲和他母親,不但消弱不了莊家任何力量,還會讓莊嚴對樑家積恨更深!
殺了一個無力反抗的女人和孩子能得到什麼利益?恐怕收穫就只有更深的仇恨了!
“我也不知道因爲什麼。那時候我娘經常帶着我回孃家,一路上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到後來爹給安排的人手也越來越少,我清楚記得那一次,我娘嫌跟的人太多不自在,就只帶了兩個兵衛,還有我孃的丫鬟‘忠’。”莊碧雲失落道:“但忠的實力也不高,她本來是孃的貼身丫鬟,娘嫁給爹之後,她也一起跟在了孃的身邊。”
“你跟你母親以前經常回孃家?”王三才忽然心中一動:“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