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不要胡鬧!”一旁的莫大年喝道,語氣雖硬卻遮掩不住深深的關切,開玩笑,那陳家小子,明顯神識有問題,染衣那丫頭僥倖逃過一劫,要是清塵上去,神識絕對會受重創,他萬萬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那一成火蘊石脈,不要也罷!
想到這裡,莫大年猶如鬥雞似的盯着莫大山,只要他敢答應,非和他掐一架不可。
莫大山看着自己兄弟這個模樣,又好氣又好笑,這個老傢伙,真是不分場合的護犢子。
“咳咳,清塵,你纔剛剛煉氣三層,這比鬥可不是兒戲……”莫大山話說到一半,看到莫清塵那雙明亮而堅定的眼睛,不知爲何說不下去了。
莫清塵轉過頭,對莫大年展顏一笑:“爺爺,清塵從來沒胡鬧過的。”說着衝莫大年眨了眨眼睛。
莫大年微微一怔,想要反駁,可看着她不容置疑的表情,忽然覺得眼前的莫清塵,不是一個八歲的小丫頭了,而是一個有着自己想法,向道之心堅定無比的修士,是一個……值得尊重需要用平等眼光去看待的人。
莫清塵和莫大年朝夕相處這麼久,早就對他了解甚深,見爺爺這個表情,知道他心中動搖了,於是對着莫大山再施一禮,朗聲道:“族長,這關乎莫家興衰的事,清塵絕不會當做兒戲,清塵請求出戰,請您……相信我!”
相信我,相信我!這三個字在莫大山心中激盪,不覺得,一向平靜無波的心境,竟然出現了一絲波瀾,眼眶微微溼潤了,這對於早已是築基期修士的他來說,已經很久未有過了。
“好,好,三爺爺允許你出戰。”說到這裡莫大山轉過頭去,衝幾人道:“花兄,歐陽兄,我們莫家,就派莫清塵出戰!”
莫清塵沒有注意到,在冷香亭的角落裡,那蘭芝玉樹般的清雅男子,玩味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口中喃喃念道:“有意思。”
“那小丫頭是誰啊,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亭中不少人竊竊私語道。
“是啊,莫家小一輩的孩子,出來的不多啊。”另一人道。
“那莫非煙、莫染衣幾個的名字我們也是耳聞的,這丫頭如此面生,看來不是什麼出衆的人物。”有人不看好的道。
另一人搖頭道:“那不一定吧,這小丫頭在這個場合竟然敢請戰,應該還是有些本事的吧?”
一人冷哼道:“不過是小孩子年少氣盛罷了,那丫頭看起來不過七八歲,修爲也在那裡擺着呢,剛剛煉氣三層罷了,本事能大到哪裡去?”
“這倒也是……”
不說衆人的私下議論,陳世衝打量着莫清塵,忽然大笑道:“莫兄啊,你莫家該不會是真的無人了吧,竟然派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出戰?”
那小丫頭以他築基期修士的眼力,怎麼也看不出異常來,不過是個剛剛進入三層的小修士罷了,雖說她這個年紀就煉氣三層,還算不錯,可這比鬥,又不是按年齡來的,就連那煉氣四層頂峰的莫染衣,若不是僥倖突破,都會敗在平兒手下,這小丫頭若是能得勝,還真是見了鬼了。
陳世衝想到這裡瞥了一眼站在莫家衆人中的莫小八,暗笑道那就是莫大山那老傢伙不成器的孫子吧,對了,看來是莫大山捨不得他寶貝孫子出戰丟人,又怕平兒藉機傷了他孫子的神識,正好這傻丫頭出來,也就借坡下驢了。
想到這裡陳世衝心情大好,只覺得莫家的那一成火蘊石脈是勢在必得了。
“怎麼,陳兄,我莫家派出何人,你還有意見?”莫大山冷聲問道,反正兩家到如今,已經算是撕破臉了,也沒必要再客氣。
“當然不,陳某隻是看那丫頭年齡甚小,修爲又低,陳平又只是個半大小子,一時控制不好傷了她就不好了。”陳世衝笑眯眯的道,暗想我先把這話說在前頭,若是到時候你莫家的那丫頭受了什麼傷,可就怪不着我陳家了。
畢竟,這麼多人看着,平兒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出手傷了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面上還是有些難看的。
“這就不需陳兄操心了,我莫家既然派人出戰,有什麼後果自是會承擔的。”莫大山沒好氣的道,心想你這老狐狸,還真是裡子面子全想要了。
想到這裡對莫清塵傳音道:“清塵,等會兒你若是不敵,就立馬認輸,萬萬不能被傷了神識。”
傳音術是煉氣五層才能學習的,莫清塵自然不能回覆,可修士只要進入煉氣一層後,別人就能對他傳音了。
莫清塵聽了族長的傳音,心中涌起淡淡感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她冷眼旁觀了這麼久,這些修士說起話來,個個語帶機鋒,誰說修仙之人無慾無求的,深入這個圈子才曉得,這些人的慾望,比凡人更大更強,甚至爲了達到目的,更加不擇手段。
哪有凡人以爲的他們都是清心寡慾,仿若神仙人的樣子。
莫清塵和陳家少年陳平一起站到了之前比試的地方,依然是紅綢在正中間拉成一條線,花百城把附神球一拋道:“開始!”
看着附神球落到紅綢之上,莫清塵面無表情,卻暗暗把神識附了上去。
那陳平幾乎是懶洋洋的看了莫清塵一眼,調動幾分神識試探着推了一下附神球。
附神球竟然毫無阻力的開始往莫清塵那邊移去。
陳平一愣,隨即嘴角露出一絲蔑視的笑容,暗道我還以爲這丫頭有什麼奇異之處,原來只是走走過場罷了,嘖嘖,真是勝之不武啊。
算了,看她這年紀修爲,自己早些結束罷了,也不傷她神識了。
當附神球徑直往莫清塵的方向移去時,圍觀的人大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這場比試,還真是毫無懸念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搖頭。
可還有一小部分,總盼着有什麼奇蹟出現的人,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在附神球要來到莫清塵旁邊,衆人以爲一切塵埃落定時,奇蹟竟然真的出現了!
“十五弟,你看!”莫凝柔掩口驚呼道。
虎頭目光灼灼的望着場中的莫清塵,憨憨笑道:“我就知道清塵很棒的!”
“嗯,嗯。”莫凝柔連連點頭。
莫玉琦冷哼了一聲,想說什麼酸話,可莫清塵畢竟是代表莫家出戰,勝敗直接關係到今後莫家的修煉資源問題,她再怎麼樣也不能盼着她輸,可是心中卻隱隱不平,怎麼好事都被那死丫頭佔了!
那快到莫清塵跟前的附神球,在衆目睽睽之前,竟然緩慢而堅定的向陳家少年的方向移去。
陳平面色微微一變,怎麼會?他忙把所有神識附到附神球上,死死向對方推去,可是令他驚駭欲絕的是,那附神球彷彿中了邪般,居然不慌不忙的穿過了紅綢充作的中心線,一點一點的向他逼來。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場外衆人,此刻誰都大氣不敢呼一聲,眼睛死死盯着那小小的附神球。
還好,那附神球終於在陳平面前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又開始往莫清塵那邊滑去。
可是此時的陳平,卻不像與莫染衣對戰時那樣輕鬆自如了,而是臉色通紅,神情嚴肅,明顯是盡了全力。
衆人的心都被懸了起來,從來沒有一次,一場煉氣初期的比鬥讓他們這麼掛心的。
就見那附神球剛剛移到紅綢那裡時,忽然猶如流星一般往陳平的方向急射而去。
陳平臉色大變,頓時冷汗淋淋,瘋狂的調動神識全力抵抗着,那附神球依然是險險的在離他三尺之處停了下來。
當附神球又緩慢挪到紅綢那裡,再次狂奔着停到陳平面前三尺之處時,圍觀的衆人,大多數臉色一變!
竟然如此!
那丫頭,竟然把之前的場景完完整整的再現了出來,只是此刻兩方的角色,卻是正好轉了過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陳世衝看着場中的素衣小女孩,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好一個丫頭,這是在當衆狠狠的打陳家的臉啊!
平兒雖是煉氣四層,可神識至少能堪比煉氣五層的修士了,要知道初期和中期,可不只是增強一點那麼簡單。可是看那小丫頭輕鬆自如的樣子,她的神識至少在煉氣六層,甚至是七層!
這怎麼可能,莫家藏的好啊,什麼時候在莫非煙之後,又出了這麼一個人物,那丫頭,到底是什麼靈根呢?
不說陳世衝的怨念,看着附神球再次在少年身前停下,莫清塵覺得夠了,也不再遲疑,用神識推着附神球,直直的移到了少年跟前,隨後附神球落在地上,而那少年卻面色慘白,雙目緊閉着仰面向後倒去,被陳家一位修士手疾眼快的接住抱回了冷香亭。
莫清塵依然臉色淡淡,衝衆人施了一禮,輕輕往莫家方向走去。
今日之事,她並不後悔,她是代表着莫家而戰,既是如此,陳家對莫家所作的,你就給我還回來,她肩負的是莫家的榮光和未來,而家族的興盛,她身爲其中一員自然是受益的,一個人,不可能只享受家族庇佑而不付出。
莫清塵返回了莫家那裡,可是整個場面,卻是奇異的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