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五十年,再多的事情對於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都已經成爲了過去,既然這樣,她就算在這裡兀自糾結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也很難說是不是莫黎的死亡給了顧苼出頭的機會,之前就算紅,上面有莫黎在怎麼也不會熬出頭。
莫黎之前就和張玲交代過要好好的帶着顧苼,本來的意思是她會退出娛樂圈,最後不知道怎麼的居然被張玲理解成了她早有輕生的念頭。
看着葬禮之上,張玲獻上的一束白菊。莫黎她真的是又好笑又好氣,她像是會輕生的人麼。
葬禮上來了很多人,包括顧政。
自然的,裴靖也來了。
裴靖的表情沉着,倒是看不出來什麼。只是當賓客們散去的時候,她看見裴靖一個人走到了‘她’的冰棺邊上。
該感謝系統留了一個全屍麼,莫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冰棺中仿若生前的屍體,車禍沒有直接撞成血肉模糊真的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小黎。”她聽到了裴靖對着棺材裡的人那麼的叫着,語氣深情又溫柔的模樣和她之前所遇見的裴靖有着很大的不同。
只是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個人,到底是哪裡不同她皺着眉頭半天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回來了。”裴靖的手放在冰棺的棺蓋上,隔着一層透明的水晶好像能夠碰到裡面沉睡那人的臉頰。
吧嗒,落下的是一滴眼淚。
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裡沒有了之前的沉靜,有的只是濃郁的悲傷,她能夠聽到他的話,淺吟低訴着的是繾綣的相思。
“爲什麼不等等我麼,明明我很快就可以回來了。”裴靖越說到後面,語氣都帶着些許的嗚咽,哽咽的莫黎她都聽不清楚說了什麼。
但是有一點她聽出來了,裴靖愛着那個‘她’。她忽然想起來在列車站碰見裴靖的那一次,對方對於‘她’對於‘莫黎’就很感興趣。
她神情忽然有些微微的變色,擡頭仔細的看着趴伏在冰棺上的男人,又和自己記憶裡的裴靖對比了一下。
不像,不像!
不是說外貌不像,而是說性格,那個裴靖她很難想象出來一個能夠那麼輕描淡寫威脅她的裴靖會對着冰棺裡的死去的‘她’哭的那麼傷心。
眼前的裴靖比起那個人來說,似乎少了一份的霸氣,多了一份的溫柔。他看着‘莫黎’時候的眼神是不會作假的,他是真的喜歡莫黎。
她用力的敲了敲額頭,等等,等等,慢慢的理不着急。
首先,裴靖喜歡的是‘莫黎’,也就是和他曾經生活過的‘莫黎’,而不是她這個後來居上的人。
其次,她遇到的‘裴靖’應該不是真的裴靖,莫黎沒有忘記林景的事情。有一就能有二,說不定她是倒黴的又碰上了……可是這樣也不對,碰上了的話,沒有理由系統不提示她的。
怪不得當初相處的時候那麼的彆扭,總感覺裴靖對她的態度不對勁,現在想來不就是喜歡麼。只是那個愛威脅她,抓她小辮子把柄的那個‘裴靖’又是誰。
她看着屏幕之中的裴靖,很顯然他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不然不會說爲什麼‘莫黎’不等他回來了。
“系統,這是怎麼回事。”她絕對相信系統聽明白了她是個什麼意思。
【權限不足,請宿主……】
莫黎沒聽系統在那裡重複廢話,重點還是放在了視頻上面,想着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可惜並沒有其他的線索。
這場故事終究有落幕的一天,而‘莫黎’的死亡就是落幕的訊號。
寧渝裴於他們相繼老去,兩個人都已經年逾古稀,互相坐在當初的小樓花園之中,眯着眼看着天空之中暖融融落下的陽光。
“今天的陽光真舒服。”頭髮花白,人也已經顯得佝僂的寧渝伸出手感受着陽光落在手心的溫暖。
裴於從當年儒雅的中年人變成了老頭,帶着一副老花鏡,笑呵呵的看着她。
“是一個睡覺的好日子呢。”靠在靠椅上,寧渝笑的眼角的皺紋都皺了起來,“我想小黎了,那麼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呢。”
“小黎要是知道你想她了,肯定很高興。”裴於看着她那懶洋洋的樣子,忽然間就感覺到或許這就是離別的開始。
“就算她和我的小黎不一樣,可我也真的很希望她能夠陪在我的身邊,而不是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走了……”寧渝說着說着,眼睛有些溼潤。
“你老糊塗了吧。”裴於伸手摸了摸她已經霜白的鬢髮,“小黎不是還好好的麼,小黎她呀,會很幸福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沒頭沒尾的話讓莫黎一陣的迷茫,然後畫面又是一變,她的墓碑之前站着兩個看上去快七八十的老夫婦。
至於爲什麼能夠看出來那是她的墓碑?
墓碑上蒼勁有力的刻字寫着她的名字,上面還有一張她的照片,冷漠的哪怕是死了也只會冷眼看着世間的一切。
“你們來了。”遠遠的一個老人走過來,杵着柺杖,身邊是一個年輕人正扶着他。
“也不知道還能來幾次,總覺得她會感到寂寞。”老婦人微微一笑,那模樣讓莫黎想到了顧苼。
既然是顧苼的話,站在她身邊的就是安逸了吧。
這個穿着淺藍色衣裳的老人的名字,也在她的心中呼之欲出了。
——裴靖。
“是啊,不知道還能來看她幾次。”裴靖說話間咳嗽了好久都沒有停下來,他的身體看上去不太好。
安逸和顧苼在她的墓前站立了一會兒,最後相攜着離去。兩人互相攙扶的背影訴說着他們白頭到來的幸福。
莫黎本來以爲那年輕人是裴靖的孫子輩,結果卻只聽到了那年輕人稱呼他一聲教授。
總不會是終身未娶吧,莫黎想着,眼底浮現了幾絲嘆惋。
“好久沒有來看你了,不知道你好不好。不過我最近可不太好,醫生說我的身體太差了,可能……”裴靖笑着對一塊冰冷的墓碑絮絮叨叨了很多,最後離開的時候步履蹣跚。
他對於‘莫黎’的愛,除了‘莫黎’之外所有人都知道。
或許這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