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和尚嘴角一抽,回想了下方丈大人那相當嘮叨的奶媽屬性,她覺得還是不回去的好,畢竟她廢了老大功夫肉才烤個半熟,都還沒吃一口呢就回去,太虧,不幹!
於是,一心想吃肉的夙和尚面無表情的轉回頭,表示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明信,是明芯!
“…….”
不知怎的,那位季施主像是看懂了他想要表達的含義,臉上的笑意略顯微妙。
和尚,你竟然是這樣的和尚!
“師叔!師叔!明信師叔——”
“明信師叔——”
“師叔——”
“明信——”
“明信師叔——”
就在這麼會兒的空擋,山上的那些和尚們已經把前面給翻遍了,實在找不着人,只能來後山,偏生他們這麼齊溜溜的一喊,把某個正在等肉熟的和尚給驚動了。
夙和尚眼珠子瞪了瞪,瞅着面前還差那麼一丟火候,並沒有完全熟透的二隻野山雞,磨了磨牙,恨暗,踩着點兒呢吧?
眼瞅着往這邊跑的和尚們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近,夙和尚面無表情的站起來,走到那位季施主面前,踮着腳,摁在季施主的肩膀上,把他給壓在地上坐好,衝他揚揚下巴。
“你烤的,守好,不準偷吃,小心宰了你,懂嗎?”
威脅完路人季的夙和尚,腳下一點,就消失不見了。
可她這一手,直接把季施主跟他的小廝給震住了。
“公,公子,他他,怎麼是這樣的和尚?”
太不可思議,啊不對,是太不要臉了!
明明是他烤的肉,誣陷我家公子就算了,竟然還不給吃,還說吃了要宰了他!
這是什麼人吶?!
我家公子什麼沒吃過?會在乎你這二隻野山雞,唔,雖然這二隻野山雞看上去又大又肥,但我家公子也不會眼饞的幹出偷吃這種掉身份的事兒啊!
不是,等會兒——
這和尚剛纔是在那裡威脅人的吧?是的吧?絕對是的吧?
說好的和尚六根清淨,慈悲爲懷的呢?
這和尚不僅偷吃肉就算了,竟然還敢光明正大的威脅人?
這絕對是個假和尚吧??
小廝那一臉懵逼的疑問,讓那位季施主很是忍俊不禁的輕笑出聲。
他也沒起來,學着之前那明信大師的模樣,盤腿坐在地上,伸手轉了轉那被火燒的相當金黃的二隻野山雞。
“方舟,凡事不可只看表面,若沒有真材實料,如何能夠在從僧侶中脫穎而出,而爲大師?尤其還是明一方丈提上去的?明一,明信,也只有被方丈認可的人才可擔明一字,法華寺的方丈,與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們,不也是明字輩?”
“可,可是這和尚也太,太——”
太什麼?
小廝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啊!
說他太混賬?
可他也沒對他們怎麼着。
說他太不混賬?
可他竟然敢污衊跟威脅他家公子。
總,總之他就是一個不正經的假和尚!
看着小廝那模樣,他家公子搖了搖頭,都說了,凡事不可只看表面,你焉知那些明面上一本正經的和尚,背地裡又幹了什麼呢?
佛門清淨,佛祖慈悲,但卻終究有一些蛀蟲的不是嗎?
只不過是被人發現或未被人發現而已。
反倒是這位明信大師,並不拘泥所謂的表面的束縛,他的眼,清透如雪,明亮如月,乾乾淨淨,無一絲瑕疵,淨明的像一塊純天然的玉,被世人喚他一聲大師,到也不埋沒。
只是,這般不按照佛祖的規矩來,怕是少不了被抄佛經的吧?
季簡之莞爾不已。
忽然就覺得這一趟青沿之行,也並非那般無趣了,至少這位明信大師就很有意思。
這麼一想的季簡之反倒不急着走了,到是要在這鄉野寺廟裡,多住上一些日子。
而在他眼中很是有趣的夙和尚,回去打發了一衆前來尋她的大小和尚們,找了一個很是完美的理由就把他們給糊弄住了,然後閃回山,垂涎欲滴的當着那二位一主一僕的面兒,乾乾脆脆,一點兒都沒想讓一讓客人的意圖的就給吃了個乾淨。
小廝:“…….”
季簡之:“…….”
一主一僕臉色微妙的望着這個人小,個小兒,胃口卻不是一般大的明信大師,琢磨着他是太長時間沒吃肉纔會這麼饞呢,還是她原本的飯量就這麼大?
那可是二隻完完整整的野山雞啊!
比正常養的家雞大了可不止一倍,可他卻硬是吃了二隻,還意猶未盡的模樣,這當真不是一般的能吃啊!
吃完熱乎乎,香噴噴的肉的夙和尚,蹲在小溪邊兒洗了洗自己的爪子,伸手摸了一個果子咬在嘴裡去去油膩,然後側頭瞅着那對兒面色詭異的主僕。
那對主僕倆跟看什麼稀罕物件似的,盯着她不錯眼的看。
夙和尚眨巴眨巴眼,晃了晃手中的果子。
“想吃?”
…….誰要吃你那果子了?肉都不給吃,給個果子糊弄誰呢!
小廝翻個白眼,冷哼一聲。
請恕他在這麼個和尚面前,實在是撐不起一點兒尊敬之心!
相較於小廝的傲嬌,一邊的季簡之倒是和善之極,他衝着夙和尚伸出了手。
“還有嗎?”
“公,公子?”
小廝不可思議的瞅着他家公子竟然還真想吃的樣子,無言了。
他家公子是不是被這個僅有一面這緣的和尚給帶壞了?
不然平日裡很是講究的公子,怎麼跟個山野村夫似的,隨意取食了?
小廝的心思,季簡之怎會看不出來,他只是覺得這明信大師吃的那般香,他也有點兒饞了,也想嚐嚐,他此時吃的到底是什麼味道,所以就伸手了。
瞅着這姓季的給她守了肉的份兒上,夙和尚倒也大方,摸出好幾個果子塞進他手裡,然後咬着果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心情倍兒爽的準備回去了。
吃美喝美再不回去敲會兒木魚,那方丈大人又該提着她耳朵唸叨上一個時辰了,想想都可怕。
於是乎,她衝着很是上道的季簡之揮了揮小爪子,麻溜的滾回自己的禪房了。
而被扔下的季簡之失笑的搖了搖頭。
這位明信大師,當真如一縷風,來去無蹤。
這一身輕功,到是真俊俏到不行,很是惹他眼紅啊——
季簡之因年幼落過水的關係,體內積了寒,三五不時的病倒,這些年到是好些,但卻也不能再習武,更不能像這位明信大師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真讓他羨慕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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