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崇他,他……”
聽到姜姜的問話,平叔得眼神再次閃爍着,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是糾結。
看着他這個樣子,姜姜在一旁有點着急。
“他到底怎麼了啊?平叔你倒是說話啊。”姜姜緊張的抓住了平叔的衣袖。
她是發現了,顧言卿身邊都是演技派。
平叔更是一個老戲骨。
這情緒,拿捏得死死的。
“阿崇本來不讓我告訴你的,可是……哎。”平叔嘆了口氣,這才緩緩擡眸,開口道:“昨晚,他一個人又去了賊窩,想要把你的荷包要回來,之後……他與那些人發生了衝突,雖然最後成功把荷包搶了回來,但是他也受了傷……”
“他受傷了?嚴不嚴重?我現在就去看他。”
姜姜聞言,立刻轉身就往外跑。
“小姐……”身後的小桃還抱着一大堆東西,只能站在原地,一臉焦急的叫着姜姜。
“我會幫忙看着你家小姐的,你先回去吧。”平叔遞給小桃一個放心的眼神,之後也向着姜姜離開的方向追去。
浮生書鋪的後院。
姜姜熟門熟路的來到了顧言卿的房間,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靠坐在牀上的顧言卿,他整個人有些神色萎靡的靠在牀邊,身上的白色中衣,衣襟是散開的,露出一半的肩頭,還有一隻胳膊。姜姜一眼就注意到,他那隻胳膊上纏着紗布,上面還滲透着一點點殷紅的血跡。
真的受傷了?
他對自己下手也這麼狠?不會是裝的吧?
姜姜站在門口怔了一下,隨即纔回過神來,快步的衝進了房間裡。
“阿崇,你受傷了!”
姜姜直奔顧言卿的牀頭。
“你怎麼來了?”看到姜姜的身影,顧言卿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把衣服拉起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姜姜這時候已經來到了顧言卿的牀榻前,拉住了他的衣襟,也正好阻止了顧言卿掩蓋傷口的動作。
“我沒什麼事兒,你別緊張。只是……我可能無法參加你的及笄宴了……十分抱歉。”
原來。
這纔是他的真正目的。
昨晚如果不是姜姜在最後關頭擋在了顧言卿身前,那麼他肯定會受傷,或許那纔是他一開始的計劃,只可惜最後被姜姜打亂了。
但是這並不妨礙顧言卿繼續表演他的苦肉計。
“都什麼時候了,就別說這個了。”
姜姜收起心思,坐到了牀畔,緊張的盯着顧言卿胳膊上的傷口:“你是被那些小賊砍傷的?報官了嗎?”
“報官了。”顧言卿應了一聲:“估計現在官府的人已經把那些小賊抓走了,他們以後應該不會再找我的麻煩了。”
“你怎麼不和官府的人一起去啊,就你一個人多危險,你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書生!”姜姜語氣緊張的責備着。
“當時沒想那麼多,我怕我去晚了,你的荷包就沒了。”顧言卿垂下眼眸,一臉無辜的說着。
“你可真是……還有哪裡受傷了?就這一處傷口嗎?”姜姜瞥了顧言卿一眼,一邊說着,一邊仔細的打量着他,同時擡起手捏了捏顧言卿的另一隻胳膊——嗯,很結實。
“就這一處,沒什麼大礙的,養幾天就好了。”顧言卿輕聲說着,似乎並不排斥姜姜的動作。
“這一處也不能大意啊,你看,傷口都滲血了,是不是沒包紮好?我在重新幫你包紮一下。”
姜姜說着,也不等顧言卿拒絕,她就飛快的拆開了原本綁在他右臂上的紗布,很快,紗布都被姜姜拆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血肉模糊。
姜姜的手抖了一下。
他竟然真的……這麼狠。
不是大哥,你只是在演戲啊!
要不要把傷口弄得這麼深?
“是不是嚇到你了?”感覺到姜姜的身體好像僵住了,顧言卿溫聲開口道:“你轉過頭去,我,我自己處理。”
“你這胳膊傷口這麼深,你一個書生,懂得怎麼處理?包紮都沒包好。”
姜姜回過神來,瞥了顧言卿一眼,隨即說到:“這紗布都打開了,正好我幫你換個藥吧,對了,你這傷口太深了,需要好好消毒清創才行,你有烈酒嗎?”
姜姜此時已經注意到了,顧言卿胳膊上的傷口不僅特別深,而且也沒有做好清創,就直接敷了藥,這樣的外傷是很容易發炎的,顧言卿這傢伙……真的是個瘋子嗎?
“我這沒有酒。”顧言卿回答了一句。
姜姜這纔想起來,顧言卿是不喝酒的。
“我有酒,我去拿。”這時候,剛剛趕到的平叔正好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他主動提了一嘴,隨即就快步回去找酒去了。
“金瘡藥和紗布放哪了?”
姜姜此時在房間裡忙活着,很快就找到了顧言卿早上處理傷口的時候留下的紗布和金瘡藥。
“酒來了。”
這時候,平叔也回來了,手裡頭拿着一個酒瓶,這個是京城裡最好的烈酒了,要幾十兩銀子一瓶。
“給我吧。”
姜姜把酒瓶拿在手裡,打開了酒塞,頃刻間就聞到了濃烈嗆人的酒味兒。
夠烈!
“一會兒我先用溫水給你傷口重新清理一下,之後再用烈酒消消毒,這過程可能有點疼。”
姜姜認真的盯着顧言卿的眼睛:“如果忍不住了,你就……你就……”
姜姜想了一會兒把自己手帕拿了出來,遞到了顧言卿眼前:“你就咬着這個。”
顧言卿看了看姜姜手裡那塊價格不菲的手帕,淡淡的一笑:“沒事兒,我不怕疼。”
“真的很疼的。”
姜姜可沒嚇唬他,這種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當然……他是顧言卿,大概……他真的可以?
姜姜沒時間多想,她直接把手帕塞到了顧言卿手裡,之後就開始幫助顧言卿簡單的清創,之後一狠心把瓶子裡的白酒倒在了顧言卿的傷口上。
那一刻,姜姜拿着酒瓶的那隻手都在抖,另一隻手更是死死的抓住了一旁的牀欄——
明明這烈酒是灑在了顧言卿的傷口上,可是姜姜內心還是覺得無比緊張,甚至她都不敢去看。
那傷口真的很深,血淋淋的。
“別怕。”
耳畔再次傳來了顧言卿的聲音,非常平靜,甚至平靜之中還帶着淡淡的溫柔。
“我都說了,沒事的。”
顧言卿的左手輕輕拍了拍姜姜抓着牀欄的那隻手的手背。
姜姜的心底一鬆,手也徹底鬆弛了下來。
大概……可能……真的沒那麼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