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暖閣。
楚十三正在批閱奏摺，間隙時，他不時瞅一眼身邊昏睡的女子。
她睡着後，安安靜靜的，看起來文雅秀氣。若不看她太過瘦削的臉，他會以爲時光倒流，他和她在皇宮外的那座南院。他在做正事，她因爲陪坐的時間長了，則在一旁打盹。
“小草，別吵她，讓她再睡一會兒。”
見小草想去摸韓束束的臉，楚十三低聲喝止。
小草蹲在韓束束跟前，蹙眉道:“小姐睡着的樣子最好看了。”
她說着還想去摸摸韓束束的手，結果被楚十三硬生生挪了開去。
小草不以爲然，很快又蹲在韓束束跟前，看着她昏睡的臉發呆，問道:“十三，你說小姐恨你多一點，還是恨我多一點？”
她卻不知，韓束束已經醒了。
在聽到她這聲“十三”時，韓束束暗暗心驚。
她今天看到小草出手，這丫頭的武功深不可測。但這不及小草的這聲十三來得令她錯愕。
誰人不知楚十三是當今南楚帝王，哪個不要命的敢直呼楚十三的名諱？
偏偏小草就直呼楚十三的名字，可想而知，小草的身份不尋常。
“自然是恨我多一些。”楚十三的聲音傳進韓束束耳中。
“爲什麼？”小草不解地問道。
韓束束也豎起了耳朵，想知道楚十三爲什麼篤定她更恨他。
楚十三笑而不語，沒作答。
“你倒是說呀，爲什麼小姐更恨你？”小草衝楚十三喝問。
“聲音小一點，別吵她睡覺。”楚十三說着，看向韓束束。在看到她羽睫輕顫時，便知韓束束醒了。
“小草，出去吧，我要批閱奏摺。”楚十三掃向小草，淡聲下令。
小草見楚十三表情不對，她又在韓束束臉上摸了一把，小聲說道:“小姐太瘦了，你要想辦法讓小姐胖回來。”
在楚十三的瞪視下，小草終還是離開了暖閣。
確定小草走遠，楚十三才去到韓束束跟前，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把她擱放在龍榻。
他的長指拂過她的眉眼，最終定格在她略顯蒼白的雙脣。
就在他恍神的當會兒，韓束束睜開眼，用力抓住他的手，未置一詞便下了龍榻。
“你不該惹我！”韓束束指尖劃過楚十三的手背，在他手背劃過一道血痕。
楚十三摸上傷口處，見血色烏黑，便知韓束束方纔對他下了毒。
他失神地看着韓束束走遠，沒有追她。
那之後，他怔在原地，似已石化。
曾經他不懂得要怎麼傳達對她的感情，在藝館再和她重逢的那一刻，他陡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喜歡一個人並非一定要佔有或禁錮。只要她快樂，她在哪裡又有什麼重要？
重要的是在最美的時光裡，她一切安好。
他甚至來不及對她表達自己的傾慕之意，她已離他而去。
是啊。
她的人就在他跟前，他卻再也觸不到她的心。
“十三，我現在知道，小姐恨的人是你。因爲小姐曾經毫無保留地愛過你，所以她現在不遺餘力地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