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鬼樓事件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而狐嫁也順利解決,唐梵現在已經欠債五千五百零一塊,至於爲什麼她會把價錢記得這麼清楚,其實多拜蕭語的叨叨所致,而月耀也是生龍活虎了過來,從沈年家,也就是她表哥家搬回了寢室。
唐梵也終於不是孤獨一人,有了月耀的嘰嘰喳喳,後來沒過幾天,1414寢室又插進來兩個新成員。開學的時候住宿已滿,現在唯一的空缺就只有1414,兩位新加入的成員倒也不在乎外邊傳的邪乎的寢室,欣欣然搬入。
來自江南地區的吳嘉佳,以及來自東北的張逸。一個嬌小可人,一個豪爽直率,倒是很符合月耀和唐梵的胃口,四個女生噼裡啪啦就熟了,聊得開玩得歡,相處得很好。
十月中旬的一個週末,吳嘉佳拉着唐梵到市區去逛了一天,在臨近五點時才返校,而當唐梵拖着疲憊的腳步走向校門時,吳嘉佳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興奮地往後拽。
她一臉興奮地拉着唐梵的手,說道:“你看那家店,新開的,我們去看看!”
吳嘉佳發現了校門口斜對角的不遠處,一家新開的飾品店正打着開店優惠的招牌,女孩子最喜歡的麼,就是打折的瘋狂購物,更何況又是精緻的飾品,自然是忍不住去看看,吳嘉佳也不例外。
唐梵一歪頭,果真見到一家飾品店,懷着幾分好奇,也不拒絕,隨着吳嘉佳就走過去。等她走近了才發現,這家店裝潢的確不錯,光是木製的牌匾就抵過那些花花綠綠的塑料招牌,暗綠色的瘦金字體可以看出這家店的名字叫做“兮安閣”,文藝範兒十足。
她們推門進去,也許裡面是打了空調,特別陰涼。而且沒有閃閃亮亮的飾品耀人眼球,裡面是昏沉沉的黃光,站在玻璃櫃後的人二十幾歲的樣子,而且是個長相漂亮的男人。
長相漂亮,她們的確是這麼想的。那個年輕的男人嘴角有着溫和的笑,漆黑的眼睛笑彎了看着她們,他的聲音也是沉沉的,他說道:“歡迎光臨。”
他也許是員工,也許是老闆,有着迷人的笑容,迷人的面相。
蕭語比他也不算太差。唐梵心裡忽然冒出這個念頭,而想起的也是蕭語一直掛在臉上的腹黑笑容。她猛然一個激靈,嘶,怎麼會想起他?
唐梵這才發現,除了這個人和她們,店裡再沒有其他顧客,她擡手看看手錶,已經五點多了,主要客源的學生自然不會太多。
“你們想看看什麼?”男人忽然又問道。
吳嘉佳似乎還沉浸在男人好看的麪皮上,愣了一下,沒回答上來。而一邊的唐梵忙着答話道:“飾品麼,看看手鍊掛墜一類的東西。”
吳嘉佳點頭附和。
男人笑了笑,看了看吳嘉佳和唐梵,說道:“看你們嬌小玲瓏的,不適合戴太過閃亮的飾品,最好麼,就試試這個。”他的手從櫃子的下層摸索出一個褐色的木盒。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掀開盒蓋,內裡是黑色的布襯,在黃色燈光下顯現的是幾塊圓潤的玉石。
“玉,溫和柔潤,最適合女孩子佩戴。”男人一邊說道,一邊挑出條紅繩編織的手鍊,最中央是塊拇指蓋大小的圓扁形的玉石,白色的玉質裡摻着血紅色的絮,又像是紅色的暈,染在白玉里。
他將手鍊輕輕覆在吳嘉佳的腕上,對她說:“這條血玉手鍊倒是很配你。”
吳嘉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是嗎?”她轉頭對唐梵說“你看怎樣,好看麼?”
唐梵覺得的確很漂亮,吳嘉佳的膚色本來就很白皙,配上這紅色玉石的手鍊,顯出她柔潤的江南氣質來,於是她點點頭,一味稱讚。
男人趁機說道:“今天是兮安閣開張,東西都是半折,便宜得很,不會欺負你們學生。”
吳嘉佳笑笑道:“多少啊,老闆?”
男人道:“這玉石也不是天然的,人工的總會便宜很多,料子又小,而且半折——你看六十怎麼樣?”
吳嘉佳很開心地付錢,道:“老闆人不錯嘛,長得又好看,這店以後一定很火。”
“承你吉言了,”男人笑笑,又看了眼唐梵,說“這位姑娘,你看這邊的掛墜怎麼樣?”
唐梵順着他的手看過去,那是塊小小的水滴形玉佩,同樣是血玉,在燈光下透着紅豔的光。
男人道:“如果你和剛纔那塊一齊買的話,可以再便宜一點。”
其實唐梵本來無所謂,但是吳嘉佳卻偷偷踢了她一下,於是她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掏了五十買下這個掛墜。
男人嘴角的笑容依舊那麼溫和沉靜,沒有其他唐梵所見過的服務員對待顧客的諂媚笑意,只是淡淡的,似乎還有一絲高興,恩,買了人家的東西,自然會高興的。
後來又在店裡磨了半小時,她們才離去。吳嘉佳倒很是高興,原因大概是問清了這個漂亮男人的名字——楊兮安,兮安閣,倒是一樣的文藝;而且吳嘉佳也同樣要到了這家店的優惠券,也興致勃勃地告訴楊兮安,會推銷給同學他這家新開的飾品店。
接下去幾天,唐梵注意到吳嘉佳這丫頭,每天往校外跑,也注意到她往校外跑的目的是兮安閣,而且她對着寢室裡的人提起楊兮安的次數越來越多。張逸和月耀打趣她說,是不是看上人家老闆了,結果吳嘉佳臉一紅,倒是真的如此。
唐梵不反對什麼,楊兮安長得好看,脾氣似乎也不錯,年紀不大,和吳嘉佳配起來倒也不差。於是1414一夥人都慫恿着她去女追男,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吳嘉佳長得嬌小可愛,主動出擊不怕人家不愛。
每次吳嘉佳都被三人弄得不好意思,也許是太害羞了,告沒告白唐梵她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最近吳嘉佳臉上都快笑成了花,姐妹們都替她開心。
而月耀也在感慨,這大學談戀愛啊就是自由,初中是堅決被扼殺,高中是躲躲藏藏不能太見人,到了大學,要是沒一個,這叫孤獨寂寞空虛啊。唐梵瞥了她一眼,道,你那是思春了吧,春天早過了。
四個人很鬧騰,就像所有大學生一樣,生氣勃勃。
不過半個月,吳嘉佳忽然像學校請了十幾天的假,說家裡有事,要趕回去。學校自然是準了,她告別1414衆人後,就離開了。
三個人的寢室也不怎麼顯得冷清,月耀和張逸兩個人聊天說話都很大聲,嘻嘻哈哈的。
唐梵卻會想吳嘉佳一點,那時候都是她和吳嘉佳兩人安靜地聊着,月耀和張逸大吵大叫,而現在,是她默默地聽着她們兩個鬧騰着,的確有些無聊啊。想到吳嘉佳,她一直在想,吳嘉佳的皮膚真的很白,電視廣告裡的都未必有她如此,想來討教一下美白心得,卻奈何人家是天生麗質。
唐梵撥弄着脖子上掛着的玉墜,指尖是微涼的觸感,想着兮安閣的老闆和吳嘉佳發展的應該是不錯的。
那邊的月耀和張逸還在爲EXO的某人爭辯着,這邊的唐梵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的信息,發現居然大半都是和蕭語的短信記錄,兩個人同樣是對着說話,擡着槓,你一句我一句地相互嘲笑外加毒舌抨擊。這個月的手機費估計不少,下次還是在網上聊比較划算。
說到底,就是蕭語在催促她還錢,她在想盡辦法地拖着,本來指望着時間可以讓人忘記一切之類的東西,可是蕭語對錢的執念很重,到目前爲止,就是三分鐘前,他發來的短信還在問“你什麼時候還錢?”
唐梵慢慢地回覆他“我沒錢,生活費不能給你。”
蕭語發過來一個氣憤的圓臉,懊喪地回她“早知道就不救你了,這是賠本買賣!”
“等我有錢了再還你。”唐梵回他。
蕭語發過來的表情是個冷笑的刀刀狗,他道“你欠的只怕以後都是還不清的。”
唐梵一愣,她突然覺得這句話似乎不只是表面的意思,她想深思,卻不得要領,磨嘰了一會兒後,再發了一條給他“那就欠着吧。”
蕭語又提了另一個話題,他問道:“合租怎麼樣?”
唐梵看了一眼那邊聊得火熱的張逸和月耀,回道“我寢室住得不錯,合租,你是在做白日夢。”
他回覆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臉,沒有文字。
而後很快,她收到一條消息,滿是一樣的一句話“五千五百零一快,五千五百零一快,五千五百零一快,五千五百零一快……”
唐梵淡定地刪去這個消息,默默在心裡暗自腹誹蕭語的財迷和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