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伊麗莎白的手之後,王有些不捨的看着女孩的手。
酒館老闆和傭兵對視了一眼,一副對發生了什麼瞭然於心的樣子。
然後——然後王就提問了:“你們看起來對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很瞭解的樣子,所以剛剛我身上發生了什麼?這是某種接觸生效的法術嗎?”
伊麗莎白微微蹙眉:“什麼?”
王回憶了一下,仔細的描述道:“我剛剛碰觸到伊麗莎白——我是說蘭登小姐的手的時候,感覺非常的特別,我覺得她像雪一樣冰涼,重要的是,我想多把它握在手裡,哪怕一小會兒也好。這是某種法術?可是我沒有發現魔法靈光啊?”
傭兵再一次摟住王的肩膀:“這叫青春的悸動。”
王:“原來如此,在書上看過的,原來我對蘭登小姐產生了交配慾望。”
伊麗莎白花容失色,眼睛瞪得溜圓,她從七歲開始接受禮儀訓練,爲的就是山崩於前都能維持公爵家的從容,舉止得體,然而這個瞬間所有這些訓練好像都失效了。
王根本沒注意到蘭登小姐的狀態,他看着桌面裝蜜蜂啤酒的橡木杯,繼續唸唸有詞:“我一直對惑控系法術不太擅長,老師說這是因爲我對人類的情緒瞭解太少了,這份體驗對我施展惑控系法術大有裨益。”
伊麗莎白在他碎碎唸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公爵家的從容,她清了清嗓子,吸引了王的注意力,朗聲道:“我們說回貓狗失蹤的事情。”
王點頭:“好的,請講。”
伊麗莎白從斗篷下面拿出一本賬本,翻開展示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
王伸頭過去看了眼說:“這像是某種訪問記錄。”
“是的,我派遣僕人問詢了大量的蘭登城居民,這一欄是問詢地點,這一欄是居民居住地。問詢的主要內容,是他們最近有沒有見過野貓。
“大部分居民都表示沒見過,還有人表示現在晚上連以前困擾自己的野貓叫C都沒了。
“在這裡有標記的居民,是平時有餵食野貓習慣的居民,他們無一例外都表示最近經常來乞食的貓沒有了。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在意,畢竟只是野貓。”
王點頭:“明白了,如此多的問詢記錄,就算其中有刻意作假的,也足以說明城中野貓確實在大量減少。”
“沒錯,所以……”
“狗呢?”王打斷伊麗莎白的話。
伊麗莎白:“什麼?”
“我們追查的是野貓野狗大量失蹤的事情,所以你應該有證據證明狗也在大量失蹤。”
伊麗莎白:“哦,這個啊。野狗和野貓不一樣,野狗會傷人,還會傳播瘋犬病。所以蘭登城有專門的部門撲殺野狗,這個部門已經兩個月沒有打死一隻野狗了。”
王:“你看了這個部門的記錄?他們居然沒有作假掩飾自己沒在幹活?”
伊麗莎白驚訝的說:“你居然知道他們會在記錄上作假?”
“爲什麼不知道,我老師的學徒就經常作假偷懶,被他發現了就會在懲戒室吊起來打。”王兩手一攤。
伊麗莎白點頭:“好吧,我明白了。看記錄確實滅犬部門還在矜矜業業的工作,但是我父親有負責監視每個部門是否在工作的探子,探子說他們已經兩個月沒開張了。但是他們並沒有怠工,仍然在非常盡職的巡邏。”
王:“懂了。蘭登城的野貓野狗確實大規模的消失。”
伊麗莎白:“我懷疑這可能是有死靈法師……”
“不,
不可能。”王再一次打斷伊麗莎白的話,“死靈法術是操控死亡與靈魂的技藝,貓狗的死亡和靈魂都太低級了。就算把整座城市的流浪貓狗都集中在一起殺了,也施展不了什麼厲害的死靈法術,頂多只能召喚一大堆動物骷髏。”
伊麗莎白嚴肅的看着王:“你很熟悉死靈法術?你是死靈學派?”
“不,我是預言學派。但是我對所有學派的法術在知識層面都很瞭解。哪怕是我不能用的防護系法術。”
伊麗莎白:“你不能用防護系法術?護盾術都不行?”
“是的。”
“那你在法術對決中不是劣勢很大嗎?魔法飛彈不是必定命中的嗎?”
王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在家裡——我是說高塔裡,和同級別的施法者對抗勝率是百分之百。作爲預言學派的法師,我總能比對手先動手。”
伊麗莎白:“可是實戰不是在競技場裡的單挑,萬一魔法飛彈已經出手了呢?”
“魔法飛彈不會對物體造成傷害,可以用盾牌擋住它。理論上講我甚至可以用咒法系創造的飛刀把每個魔法飛彈都擊落。”王頓了頓,“我非常擅長咒法系。”
伊麗莎白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於是王繼續說:“好吧,用咒法系來對抗魔法飛彈確實有點扯,但是用畢格比護身掌肯定可以擋住大部分的魔法飛彈。”
伊麗莎白:“那不是五環法術嗎?”
王挑了挑眉毛:“啊,對,那是五環法術。但是還有其他的應對方法,比如可以用隱身術,只要敵人看不見你,就不能對你發射魔法飛彈。但是……好吧我得承認,對於不能使用護盾術的我來說,應對魔法飛彈是個麻煩事。”
伊麗莎白:“那你就不應該把這件事說出來。”
王:“呃……你說得對。我下次不會說了。我們繼續來說貓狗的事情吧。”
伊麗莎白:“好吧,你推翻了我的死靈法師論,你有什麼推測?”
王:“只憑這麼點線索就作出推論,和拍腦瓜臆想有什麼區別?沒準只是一個大胃王喜歡吃貓狗肉。也可能是地下的地精部落在儲備糧食。甚至可能城裡來了羣德魯伊,要帶這羣可憐的小動物迴歸自然。”
伊麗莎白耳朵微微泛紅,可能是因爲剛剛她非常篤定的說出了死靈法師這個推測。
王:“不過可以調查,一整個城市的野貓,公爵建立了專門的流浪犬撲殺部門也無法徹底根絕城裡的流浪犬,能讓它們絕跡……要麼用了魔法,要麼動用了大量的人手。”
王看了眼酒館老闆,加了一句:“也可能不是人手。”
酒館老闆對伊麗莎白說:“上週,領主發動了城防部隊和冒險者,在地下剿滅了一個相當大的地精部落。”
伊麗莎白:“我知道。你是說,這個可能和貓狗失蹤有關?”
酒館老闆聳了聳肩:“蘭登城的市政部門從未真正控制城市的下水道,那下面能藏任何東西。”
“等一下。”王舉起右手,豎起食指,來回指了指老闆和伊麗莎白,“你們爲什麼看起來特別熟?”
伊麗莎白:“用一下你聰明的腦子,法師閣下。公爵的三女兒怎麼可能一個人出現在貧民區的普通酒館?”
王看了看酒館老闆,又看了看已經回到遠處自己同伴身旁的傭兵。
“這些人都是我的僕人。”伊麗莎白繼續說,“這是我在貧民區的據點。”
王“哦”了一聲,然後豎起大拇指:“合理!所以你進來之前發生的事情,是對我的甄別測試?”
伊麗莎白:“對,我其實一直在二樓觀察你,確定你不是我哥哥的間諜之後才繞了一圈從正門進來。”
王:“所以你懷疑你哥哥們……公爵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和第二順位繼承人和這個事情有關?”
“我試探過。”伊麗莎白說,“二哥不能確定,但大哥應該和這個事情無關。其實說實話,我也想不明白把城裡的貓狗抓走能搞什麼驚天動地的陰謀詭計。我只是確定這裡有貓膩。”
酒館老闆低聲唸了句:“邪乎到家必有妖。”
伊麗莎白點點頭:“當然,想通過這次事情組建一個可以信賴的小隊也是我的目的。畢竟……我爸爸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
王:“你需要自保的能力。”
女孩用誠摯的目光看着王:“法師閣下,您願意加入這個小隊嗎?”
不等王回答,角落裡的貓人神射手喊:“他當然願意,大小姐,他對你有交配慾望呢!”
伊麗莎白的耳朵又微微泛紅,她扭頭呵斥道:“我知道你的種族就是這麼奔放,貓人小姐,但是在人類的城市請你自重。”
說完她又看向王。
王:“有一說一,這只是我的本能衝動,我的主觀意願是沒有這個想法的。”
伊麗莎白瞬間有些失望,但是她抑制住了這種情緒的外露:“你是說加入小隊?”
“我是說對你的慾望。至於小隊,是的,我來的目的就是加入一個小隊,畢竟這纔是冒險的開端。”
伊麗莎白:“你……難道你老師的高塔其實在蘭登領內?如果你是從領外過來的,那也旅行了一段時間了,單人旅行的法師可不常見。”
王笑了:“這個啊,我是被老師直接用傳送門法術扔到城門口的,今天門口的士兵可以爲我作證。老師說這裡是他當年冒險的起點,所以我也應該從這裡開始。”
伊麗莎白斟酌了一下,問道:“你老師……尊姓大名?”
王盯着伊麗莎白,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名字。
伊麗莎白再一次花容失色,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纔沒有叫出聲來。
酒館老闆倒是淡定許多,他輕聲嘟囔着:“我上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在吟遊詩人的歌謠裡。他消滅巫妖薩達拉的故事,可是我最喜歡的段子之一。”
王則在仔細觀察伊麗莎白的反應,等女孩恢復鎮靜,他說:“我老師說,報出他的名字之後,人們肯定會因爲過於震驚,而忘了質疑真實性。居然被他說中了,媽的,被他裝到了。”
伊麗莎白:“所以,你是那一位的弟子?”
“我想我應該是老師最得意的門生,你可以叫我首席弟子。”
伊麗莎白:“你……幾歲?”
“十八歲”
伊麗莎白:“和我同歲啊……你是出來歷練的?”
“我已經說過了。我老師直接把我放在了城門口,說這裡最適合做冒險的起點。”
酒館老闆插嘴道:“十八歲的三環施法者,這已經是天才了,很多五六十歲的庸才,也就放一下四環法術。但是小姐,他只有在高塔裡過家家的經驗,您可能還要招攬一位實戰經驗豐富的施法者。”
伊麗莎白這才把目光從王身上收回:“確實。 ”
王:“流浪貓狗其實不是大事,組織可靠的小隊纔是,我猜得對嗎?”
伊麗莎白:“流浪貓狗也是大事,因爲這太不正常了,我的直覺讓我覺得背後必然有陰謀。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讓流浪貓狗消失的人,搞清楚他在幹什麼。
“但是,你說得對,我兩個哥哥都有自己信賴的小隊,我也要有。我用了兩年才建立這個酒館,集合了幾個可信的人,卻一直找不到可以信任的施法者。”
酒館老闆接口道:“施法者是香餑餑,大部分人不想陪大小姐過家家。會過來的基本都是隻會耍戲法的騙子。”
王:“難怪你一開始就這麼說……”
話音剛落,王突然從坐的位置跳向旁邊,同時手打出了一連串的手勢,伴隨着短促有力的咒語唸誦,八個鏡像出現在他前後左右。
接着王迅速的移動位置,鏡像也跟着起舞,馬上就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他。
有人鼓掌。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身影停止鼓掌拉下兜帽,露出黝黑的女性面容,尖耳朵和黑皮膚一起昭示着她的種族。
“大小姐,這個法師反應速度很快啊。我以爲直到我把匕首抵到他脖子上他纔會發現我的存在呢。法術的選擇也很正確,鏡影術是這種情況下最好的選擇。”
王仔細打量新出現的身影,他的幻象也忠實的復刻了他的動作:“卓爾精靈,蘭登小姐你的小隊成員構成真是豐富多彩,貓人,卓爾,接下來是不是該出現矮人和提夫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