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華燈初上。
參謀奧蘭多收到了一封邀請函。
這一封邀請函不是來自別人,正是來自巨石之城名正言順的指揮官——艾登·加里中將。
作爲忠於加里家族的家臣。
奧蘭多雖然看不起艾登這個二世祖,但是也不好拒絕,畢竟主上邀請臣屬赴宴,作爲臣屬哪裡有拒絕的理由。至於這一次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原因即便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艾登這個二世祖又缺錢或者惹下了什麼麻煩,等待他的解決。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他明裡暗裡,奉命爲這個主子的唯一親人擦屁股的次數多到他連自己都數不清。
“有的人生而爲王。”
“有的人落草爲寇。”
“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啊。”
在警衛的保護下走出軍營,奧蘭多內心是一陣的空虛。
別看他外在大權在握,光鮮亮麗,就算是對艾登都敢吆五喝六,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主子費列·加里的眼中,那個二世祖纔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過是棋子。
費列·加里可以允許他在範圍內管控艾登。
但是超出這個範圍,別說是艾登這個二世祖,就算是費列·加里都不會放過他。
他知道這很不公平。
艾登能夠爬到這個位置,全部都是費列一手安排,這其中相當大的一部分軍功就由他貢獻,這一次巨石之城戰役雖然由他指揮,但是奧蘭多知道這些軍功必然也和他沒有一絲關係。
他無力反抗。
因爲艾登·加里的身上流淌着加里家族的嫡系血脈,而他的身上僅僅只有加里家族的僕從血脈,這長達幾個世紀的血緣制約,讓他即便才能再出衆,也註定無法取而代之。
奧蘭多取下眼鏡。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用模糊的視線看了一眼璀璨的魔法燈,然後徹底將這內心的空虛埋藏心底,疾步朝着艾登的府邸走去。
遞上邀請函。
奧蘭多在護衛的帶領下,成功見到了艾登·加里。
“奧蘭多上校,你可算來了。”
艾登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奧蘭多的到來,他一改常態,露出親切到甚至有些諂媚的笑容上前迎接道:“在上校你公務繁忙的時候冒昧相邀實在抱歉,但是事情緊急,迫不得已之下還請上校見諒。”
“將軍言重了。”
奧蘭多謙卑的說道:“有什麼事情需要下官解決,請儘管吩咐,只要下官能夠辦的到就一定不會推辭,但是有違費列上將命令的事情,請恕下官無法辦到。”
“另外。”
奧蘭多苦口婆心道:“近些日子還請將軍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軍中已經出現主將荒淫無道,無才無德的流言。大敵當前,一旦軍中士氣低迷,很容易讓敵人抓住機會發動進攻。”
“不去了,以後再也不去了。”
艾登拍了拍胸脯,連忙保證道。
奧蘭多有些詫異的看了艾登,然後說道:“大人英明,下官除了希望您不要做出影響風評的事情外,還希望您能夠呆在軍營,試着學習處理一些軍務。有道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您向來有志成爲傳奇將領,這是不可跳過的一環。”
“上校放心,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
艾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於是拉着奧蘭多坐到座位上:“來來來,爲了感謝上校你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我先敬禮一杯。”
一邊說着。
艾登親自將早就倒好的一杯酒遞給參謀奧蘭多,這個時候奧蘭多並沒有過多的懷疑,只是對艾登今天的示好有些詫異,因爲他從來沒有被艾登這樣對待過。
砰。
酒杯輕輕碰了碰,奧蘭多舉起酒杯就要往嘴邊送。
但是恰恰在這個時候,奧蘭多發現向來嗜酒如命的艾登並沒有第一時間將酒水往口裡送,而是將目光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酒杯,這一絲目光像極了等待無知的獵物掉入陷阱的獵人,不由讓奧蘭多背後一涼。
放下酒杯,搖了搖頭。
奧蘭多驅散這一陣陰冷感,只以爲自己多心,然後重新舉起舉杯準備一飲而盡。
不過艾登做賊心虛,見奧蘭多將酒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頓時有些着急道:“你爲什麼不喝?難道是看不上我這裡的酒,還是以爲這酒裡有毒。”
艾登顯然不具備演員的天賦。
他這急切表情和言語適得其反,讓根本來不疑有他的奧蘭多心中一驚。
尤其是那句‘還是以爲酒裡有毒’,再聯想到晚上艾登反常的舉動,以他向來謹小慎微的作戰風格,幾乎嚇的奧蘭多當場將酒水丟到地上。
“將軍,您爲何不喝?”
奧蘭多裝作不經意一問,同時密切關注着艾登的一舉一動,沒有錯過一絲細節。
艾登球形的身體顫了顫,第一時間將酒水一飲而盡,然後大聲說道:“喝,當然喝!你看我這不是喝完了嗎?你難道還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心虛的艾登已經慌不擇言了。
以謹慎和保守著稱的奧蘭多顯然不會錯過這些細節,他嘴角情不自禁拉起了一絲苦笑,連續強調兩遍酒裡沒毒,這又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麼區別。
隱藏在幕後,注意會客廳一舉一動的維迦嘆了口氣。
他雖然知道這個艾登不學無術,大概只是一個無能的二世祖,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個艾登·加里居然愚蠢到了這種地步,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
反常爲妖。
即便是維迦這個最近才和艾登接觸的人,都明顯看得出來其中的異樣,何況是作爲艾登參謀的奧蘭多。
“看來這一次又要弄髒自己的手了。”
維迦抽出了手中的多蘭之刃,準備從幕後走出將奧蘭多斬殺當場。
但是在這個時候,一個悲涼的聲音迴盪在會客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亡……對我來說或許只是一種解脫。”
上校奧蘭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放聲大笑道:“若這世上有輪迴,只願來世出身名門,許我一世富貴榮華。”
砰!
酒杯掉落在地上,支離破碎。
跟隨酒杯一同破碎的,還有奧蘭多那一副擦到雪亮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