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退帝國軍的當天晚上。
在維迦的觀察中,肉眼可見的是,整座戰爭之城的氣氛開始凝重了起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管對於反叛軍還是戰爭之城的平民,帝國毫無疑問都是一個巨人般的存在,現在這個巨人開始發力,他們當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反叛軍的軍營中。
科弗代爾趕緊召開了一個會議,試圖分析出帝國軍這一次進攻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依我之見。”
一名軍官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一次試探之戰,帝國軍只是想要試探我們的士氣,以及全軍的整體狀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我贊同這個觀點。”
參謀朝着科弗代爾點點頭說道:“僅僅是一次試探之戰,我認爲無需大驚小怪,我們只要讓士兵們提高警惕,堅守防線就足以。”
“沒錯。”
末位的一個軍官說道:“與其關心帝國的這一次無關緊要的試探,我們更加應該關注的是,新兵的招募和訓練情況,這項工作一直都由威林爾師長進行,現在他已經死了……”
“……”
會議的議題由開始的試探之戰,漸漸轉變了方向。
隔間中的維迦和豪斯曼相對而坐:“豪斯曼閣下,依您之見,福斯特的這一場試探之戰,真的只是想探探反叛軍的情況這麼簡單嗎?”
“福斯特可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豪斯曼搖了搖頭,斷定道:“這場試探之戰根本不是試探反叛軍,他只是想讓戰爭之城的氣氛變的凝重和壓抑起來,一旦陷入緊張的氣氛之中,愚昧的平民總是很容易受人影響,他只是想要藉機奪回戰爭之城的輿論,讓反叛軍陷入被動,這一點陛下何必明知故問?”
“那麼閣下認爲,福斯特能夠成功嗎?”
“陛下是在質疑您自己的策略嗎?”
豪斯曼連眯着的眼睛都沒有睜開:“在這個世界上,論對民心的把控程度,恐怕沒有人比的上您,如果福斯特知道您就在戰爭之城的話,大概……不,是絕對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舉動。”
“哈哈哈,閣下謬讚了。”
維迦謙虛了一句,但事實上他也有着相當的自信。
因爲維迦已經在全城平民腦海中種下了一個‘危機觀念’,這個觀念讓他們不敢去相信其他任何真話或者是假話,現在就算把證據和真理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也絕不會動搖。
而事實也正如豪斯曼和維迦所言的那樣。
福斯特在確認試探之戰已經讓戰爭之城的氣氛緊張起來之後,示意情報官可以開始他們的輿論奪回策略。只要奪回了城中的輿論,就等於掐住了反叛軍的命脈,再結合正面戰的方式,幾乎毫不費力就可以將反叛軍直接擊潰。
當天晚上。
大量的間諜混入了城市。
其中有2/3被巡邏的衛隊當場殺死,但是卻有1/3成功混入其中,最終和城中倖存下來的情報組織完成匯合,並且在情報組織的幫助下,在第二天開始製造謠言。
不,不應該叫做製造謠言。
因爲帝國軍所說的全部都是真相,他們不僅僅帶來了最直接的證據,還帶回了戰爭之城原本的逃兵當證人,讓他們直接證明帝國沒有說謊,而是真的赦免了叛國者的罪名,並且對經濟困難的人士進行了戰爭上的補助,甚至提供了就業的機會。
“叔叔,請你們相信我啊!”
一名青年激動向正準備加入反叛軍的叔叔說道:“帝國真的沒有說謊,他們已經兌現了諾言,不僅赦免了我的罪名,還給予了我經濟補助,並且給我提供了一份在軍工廠的工作。”
“來波,你已經不用繼續說謊了。”
叔叔拍着來波的肩膀說道:“這裡是首領大人的地盤,帝國軍的力量暫時還輻射不到這裡,大膽的說出真話吧,我們都不會怪你的。”
以叔叔爲首的親人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來波。
在他們的意識裡,來波一定是收到了帝國軍的威脅或者蠱惑,纔會說出這樣的話,身爲親人他們有義務將他給掰回來,不能讓他繼續沉淪下去。
“請相信我,我沒有欺騙你們。”
來波努力的解釋:“我並不是個例,每一個投降的人,都已經獲得了帝國的赦免……”
啪!
一名老者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上前對着他就是一巴掌:“來波,你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帝國軍這是在欺騙你,然後放你回來影響我們,繼而讓整座城市不攻自破!我們已經被騙了一次,險些釀成了大禍,你要是還敢說這些話,我這就殺了你!”
“爺、爺爺……”
來波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親人。
這些他從小到大所熟知的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陌生?還是說犯糊塗的真的是他自己,他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帝國軍制造的假象?
來波開始自我懷疑了起來。
和來波一起回到城中的‘證人’們,大多數都遭到了同樣的待遇。
他們即便是將證據擺在親人的面前,也沒有一個人去相信,親人反而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鄙視他們,這些證據都是假的,是你受到了帝國軍的蠱惑,帝國軍只是利用你們。
不得不提維迦的洗腦非常徹底。
他十分清楚人類是一種固執的生物,自己的做出的選擇,即便錯誤的,別人將證據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會理所當然的認爲證據是假的。
而且真理這種東西,從來都不遵從‘客觀事實’。
只要拉上幾百萬人認同,再荒誕的謊言,都可以變爲‘真理’,作爲歷史專業的維迦不會忘記因爲採科·達斯科裡說地球是球形、喬爾丹諾·布魯諾說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最終都被活活燒死的慘劇。
儘管歷史會證明誰是正確的。
但是當下的這個時間,真理顯然無法拯救那些捍衛真理的人,得到幾百萬人認可的荒誕之言,纔是這個時間下最正確,最不容置疑的真理。
因此福斯特的輿論奪回策略註定失敗。
帝國的‘證人’們要麼是對自己產生懷疑,要麼就是被親人認爲是已經被帝國洗腦的無可救藥存在,直接拘禁在家中得不到自由。
至於那些站出來引導輿論的間諜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被舉報的、被打死的、被燒死的‘異端’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