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旗艦的最前方。
費里克斯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漸漸變得有些煩躁。
這一次他親自隨軍出征，原本是想親眼見證維迦的20萬士兵在他的進攻下，活活被頓布大河的河水吞噬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看到……
士兵臨時前垂死掙扎的“美麗”表情。
也太久太久沒有親眼見到……美麗純潔如處子的頓布大河染上一片血紅色的髒污，這種玷污心愛之物的感覺，總能讓他心生愉悅。
但是但是但是——
這個大霧天氣徹底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在這河上縱橫半生，第一次發現，原來在大霧天氣進行海戰是如此憋屈的一件事情，方向的辨別和魔法的打擊座標倒可以依靠言靈法師，但是肉眼無法觀測到敵人的慘狀那麼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就連……就連……
心愛的頓布大河被玷污的場景，他也註定無法看到。
“真是失望至極。”
費里克斯有些意興闌珊：“這根本不是我所喜歡的頓布大河，我深愛的頓布大河是不着片縷，在陽光和月色下，凌凌若處子的女神。”
若是早知道是這般情況。
費里克斯說什麼也不會從指揮部中走出，親自登上這旗艦指揮河上戰爭。
既來之，則安之。
也就在這個時候，負責偵查的戰爭飛艇懸浮於旗艦之上，一個風系法師從上方緩緩落下，帶來了最新的戰報。
“報告指揮官大人。”
這名風系法師報告道：“敵軍船隊在我軍艦隊正前方3點鐘方向，距離我軍艦隊不到3海里，已經在魔法轟炸的範圍內，請指揮官大人下達命令。”
只有不到3海里了？
費里克斯拿起望遠鏡，順着3點鐘方向看去，但是通過鏡片看到的還是隻有白茫茫的一片，在這種能見度不到10米的情況下，當然看不到大約6公里以外的船隊。
如果是在一般的海戰中。
費里克斯可以下令魔法師朝着3點鐘防線釋放魔法，在軍用艦船的魔法增強裝置和言靈法師的座標鎖定下，半徑5海里內都可以精準打擊到目標。
但是這一次費里克斯並沒有這麼做。
他現在做夢都想親眼見證敵人痛苦掙扎的表情，更想看到心愛的頓布大河被骯髒的鮮血玷污的一幕，因此他下達了暫停使用魔法攻擊，全體艦船朝前方船隊撞去的命令。
在費里克斯看來，這完全沒有危險。
因爲敵人只是商船，而他手中的可是軍用艦船，就算不使用攻擊裝置進行魔法打擊，也可以直接將敵人沉到河底去。
這一撞對於費里克斯來說確實沒有危險。
維迦下令建造的載人商船本就是最廉價，甚至是一次性的產物，除了容量大外幾乎沒有其他優點，它的防禦力也等於沒有，因此費里克斯得手了。
這纔不到20分鐘。
100艘商船無一倖免，被這一支海軍撞的稀爛。
船上大約一個團，負責開船的士兵也無一倖免，全部被頓布大河給吞噬。
但是。
費里克斯卻傻眼了。
“敵人呢？誰能告訴我敵人呢？”
他雙目圓睜，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除了幾塊夾板漂浮在河面上，這頓布大河依舊純潔無瑕，周圍也還是寂靜的可怕，他想要的敵人哀嚎、他想要的鮮血玷污河水通通都沒有。
“這是……這是爲什麼？”
費里克斯如脫力般雙膝跪在地上，冥思苦想維迦爲何要派出一支無人的船隊。
“難道那個小鬼真正的主力部隊在上游？”
半個小時後，這個念頭纔剛出現在費里克斯的腦中。
一名從戰爭飛艇上落下的風系魔法師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測：“報告總指揮官大人，第二艦隊急報，上游已經成功擊沉敵軍約100艘商船，阻擊敵人約1500人。”
聽到前一句話，費里克斯心中才稍稍放心。
但是後面半句‘約1500人’卻直接讓費里克斯險些昏倒過去。
他這裡僅僅阻擊到一個團，第二艦隊在上游同樣也只阻擊到一個團，那麼剩下的幾十萬人究竟跑哪去了？難道他們會隱身不成！
第二個趕來的偵察兵解開了費里克斯的疑惑。
這名偵察兵臉上有些緊張的報告道：“報告總指揮官大人，5號巡邏飛艇在頓布大河下游發現敵軍船隊蹤跡，現在已經橫渡1/2的頓布大河，請指揮官派軍阻擊，再晚就來不及了。”
偵察兵沒有得到費里克斯的答覆。
費里克斯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喃喃自語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千算萬算，我爲何沒有料這些船隊只是誘餌，又爲何沒有料到那個小鬼根本就沒有離開白石城。”
“這就是常言說的，最危險便是最安全之地？”
砰！
雙膝跪在地上的費里克斯一拳砸在甲板上，絲毫不顧因爲用力過猛而滴落的鮮血：“頓布大河啊頓布大河，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那個小鬼會比我對你更加了解。”
似乎信仰崩塌。
費里克斯喃喃自語道：“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你的只有我、也必須是我。沒有人、也絕對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的每一寸河水。”
一邊說着。
費里克斯一邊朝着前方走去，直到走到艦頭，他忽然朝着頓布大河縱身一躍。
“指揮官大人……”
“不好了，指揮官大人跳河了。”
“快來人救救指揮官大人！”
一羣人手忙腳亂，可惜當他們趕過來，已經看不到費里克斯的任何蹤跡，只有一縷殷紅飄散在河面上，以及圍繞艦船的幾頭鯊魚在遊弋。
“現在，我們終於融爲一體了。”
“從今往後，終於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
任由聞腥而來的鯊魚撕咬他的身體，戰敗的費里克斯臉上充滿着滿足。
相比帶着失利的消息回到頓布大城，最後被大皇子無情的處死，能夠葬身在頓布大河，是海軍上將費里克斯認爲最幸福的死法。
這個世界上。
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是和深愛之“人”，血水相融更加浪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