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一片,空濛靈氣世界,無邊無沿廣大,碧落黃泉深邃。
在這個充斥着空濛靈氣的瀚海深淵中,並不是平靜一片的,相反的,轟鳴之聲連綿不絕,更有直接震盪神魂的嘶吼之聲,遠遠地傳播開來。
無盡的空濛靈氣包圍之下,渡厄雲車直穿而下,筆直透入,在它的周圍,一個個輪廓分明的怪異巨獸,咆哮着、嘶吼着,包圍攻擊着雲車,同時也在彼此廝打着,給偌大的空濛世界中,帶上了無數的喧囂。
“轟~”
一個似虎而帶翼翅的空濛靈獸,彷彿被迎面撞擊了一般,倒飛而出,將身後的數只擁擠不上前的空濛靈獸一起撞飛。
至於半途,這隻虎翼獸的身上,驀然間黑氣暴動,數個純由黑氣構成的荒獸形貌的東西,從它的體內破出,一邊掙扎着露出,一邊撕扯着,不過片刻,如小山般巨大的虎翼獸,便被從內部撕成了粉碎。
“獸魔!”
張凡盤膝坐於渡厄雲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這一幕。
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獸魔不死將罩體黑袍扯到了一旁,露出了遍佈密密麻麻,分辨不明紋身的健碩胸膛。
在虎翼獸被撕成粉碎的同時,那些從他體內冒出的荒獸形貌的東西,也瞬間淹沒在周圍幾乎無窮無盡的空濛靈獸之中。
霎時間,他胸膛上幾處不起眼的紋身,陡然暗了下來,隨即漸漸淡去,在一片斑駁中露出了肌膚本來的顏色。
“這就是獸魔神通,還算不錯!”
張凡暗自點了點頭,這種功法早在聽望天舒介紹的時候他就曾留心過,現在看來,確與傳言相符,但是他的目光,卻還是不曾離開過這個獸魔的身上,畢竟,這人身上有太多的詭異處。
此人從來沒有露出過形貌,一直遮蓋在斗篷中,不言不語,且寸步不離殷衡,顯得古怪無比。
這點還可用爲隱藏面容上的紋身,不讓人由此分析出他的底牌來解釋,但是另一點,就有點說不通了。
——目光!
從甫一見得此人的那一刻起,張凡便時常感到有一道詭異的目光注視過來,憑着感覺望去,總能見得這個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之中,讓人一見之下,就感到陰森恐怖的傢伙。
現在看他施展神通,卻又沒有什麼特異的東西,也只能留下一下,暫且放下了。
這個時候,血神子、九子鬼母,皆已上前抵擋過了一輪,此時都盤坐在另一端,努力地回覆狀態,以應付這好像永遠不知道疲倦,也不會減少分毫的空濛靈獸。
少頃,一直默默不語抵抗着空濛靈獸的忽然爆發出一聲獸吼之聲,頃刻之間,無數的黑影從他的體內爆出,張牙舞爪地將四面的空濛靈獸轟出,眼前頓時一片豁然開朗。
做完這些,獸魔沉默地後退兩步,也坐到了血神子和九子鬼母的身旁,不用說,他也支持不住了,一直到了坐下的時候,張凡還能見得他的身體在黑衣斗篷下劇烈地顫動着,好像要脫力了一般。
這一點都不奇怪,血神子跟九子鬼母退下時,也是這番模樣。
這些空濛靈獸,隨着渡厄雲車不停地在這瀚海深淵中深入,也顯得愈發的厲害了起來,真要論起來,每一隻皆有結丹級別的修爲。
現在這樣,以張凡等人結丹巔峰的戰力,還能應付,可要是更進一步,到得最後甚至出現結丹巔峰的空濛靈獸,那就糟糕透頂了。
不過那都是無法干涉的事情,現在能做的,只能是儘量阻攔、滅殺這些不識趣的傢伙了。
只是片刻,那些被獸魔最後聚力轟出的空濛靈獸又重新圍了過來,這雲車,還有云車上的張凡等人,對它們來說,彷彿意味着無上的美味一般,即便是死傷無數,也無絲毫褪去的意思。
好在,這個時候一個平凡的中年男子,已然堵上了缺口,攔在了這些空濛靈獸的面前。
散人,道徒!
“下一個該到我了。”
張凡拍了拍趴在他的膝蓋上熟睡了過去的金珂兒,輕柔地將其移到了一旁,長身立起,隨時準備接應道徒。
隨着雲車深入,衆人抵抗的時間也愈發的短暫了起來,從最開始的血神子的一個時辰,到最後獸魔的盞茶功夫看來,很快,就要輪到他出手了。
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等,竟然不下一炷香的功夫,從頭到尾,散人道徒竟是揮灑自如,無論空濛靈獸如何咆哮、衝擊,皆不能近前一步。
“厲害!”
張凡環抱雙手站在道徒身後不遠的地方,臉上原本看戲似的表情漸漸淡去,換上少許凝重之色。
這散人道徒的修爲神通,遠超他的意料。
雖然身爲他們六人之中,三個真真正正的結丹巔峰修士,強大是可以想見的,但按張凡所想,其當不過與血神子相差不多,不曾想,在這片刻他展露出來的實力,竟是更勝血神子不知道多少。
一身殺戮無算積累起來的殺氣,在道徒輕描淡寫一般的指引下,化作各種形狀,不讓分毫地與那些或體型龐大,或靈動飛速的空濛靈獸撞擊在一起,每一碰撞,對面的靈獸便是猛地一凝,隨即無邊的殺意恍若破曉十分萬丈光芒,直接從它們的體內破除,頃刻間撕成粉碎。
更讓張凡咋舌的是,從出手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道徒周身縈繞的殺氣不僅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如同沸騰一般,每一涌動,便如一掛天河,傾瀉而出,破滅靈獸如反掌。
“勁敵!”
除卻一兩招壓箱底的,足以媲美元嬰級別的神通之外,此人堪稱張凡的勁敵,這一身驚世駭俗的神通,在張凡看來,怕是更在深不可測的水母殷衡之上。
這樣濃郁得永無止盡的殺氣,不知要殺多少人,才能凝聚?!
恰在此時,散人道徒忽然厲喝一聲,彷彿殺得興起竟是一步踏出,整個人從雲車中探出,徹底暴露在了空濛靈氣之中。
這些靈氣的恐怖,在湮滅瀚海水之時,就已經讓衆人皆是心知肚明瞭,以散人道徒的修爲,最多也不過能支持片刻而已。
“他這是做什麼?”
恰在衆人色變之時,道徒一個閃身,衝入毫無防備的一衆空濛靈獸之中,隨後周身殺氣驀然爆發了,霎時間似地涌金蓮,無盡的殺氣化作各種形狀,又如軍陣箭矢,由內而外,剎那間將四面八方,不下數十空濛靈獸盡數洞穿。
這些殺氣,好像無時無刻不在體現着它們的恐怖,在破體而入的剎那,瞬間碎裂成無數份,好像億萬把尖刀,直接將中招的靈獸攪成粉碎。
這般威能巨大的殺招,自然不是隨便釋放的,張凡清楚地見得,在此招一出的瞬間,散人道徒周身濃郁的殺氣爲之一空,雖然不過轉眼就有所補充,似最淡薄的雲氣縈繞,但還是第一次,徹底地、清晰無比地將其平凡的形貌顯露在衆人的面前。
這一招,好像也將道徒心中的殺意釋放了出來,他略微沉穩了一下,身子一動,那抹淡薄的殺氣將周遭的空濛靈氣排開,裹挾着他衝向渡厄雲車的方向。
這些殺氣護體,足以支撐到他回到雲車之中,周圍的空濛靈獸又被他滅殺一空,按說,他該當能安全歸來纔是。
血神子等人也是這般想的,望向那個周身殺氣的身影,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讚賞與欽佩來。
方纔散人道徒的那一擊,所滅殺的空濛靈獸的數量,幾乎是獸魔與九子鬼母兩人所殺的總和,盡顯超絕實力,自然讓人佩服。
只有張凡例外!
他的臉色,霎時間變了。
張凡的論及修爲,不過與獸魔與九子鬼母相當,比起血神子等人還差了一個境界,但要是論及神識,他更在場中衆人之上,更不用說他的身邊,還帶着苦道人這個神識強大到恐怖的傢伙。
“不好,這小子要倒黴!”
苦道人聲音剛落,張凡稍一錯愕,神識爆發,也驀然反應了過來。
此時漸漸深入瀚海深淵的底部,空濛靈獸的數量在減少,實力卻在增強,方纔被道徒一擊滅殺的數十頭空濛靈獸,已經是跟下來的所有了。
而在苦道人話音剛落之時,闖入張凡神識範圍之內的空濛靈獸足有十隻,而且是自下而上衝上,顯然是生活在這深淵底部,實力愈發恐怖的一批。
更可怕的是,這些空濛靈獸顯然比前面那些葬身衆人之手的同類要聰明得多,竟是懂得利用本身的條件,悄無聲息地冒出,一直迫到了極近處,方纔大舉動作。
“道徒小心,下面!”
張凡剛剛喝了一聲,便見得道徒一怔,隨即神色大變,並未就地抵抗,而是瞬間燃盡體表殺氣,化作一道灰濛濛的光華衝向渡厄雲車。
先前爆發過甚,一時間,這已經是他能調集的所有力量了。
不過他的這一番掙扎,卻是註定徒勞,幾乎在他動身的剎那,便見得周圍一陣模糊,上下左右,不下十頭空濛靈獸驀然浮現,連咆哮一聲的耽擱都沒有,“轟”的一下,合身撲上。
全盛之時,道徒或許不懼,但是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一下子被這麼一羣個個瞬間爆發力不下結丹後期全力一擊的空濛靈獸一圍,頓時凶多吉少!
猛地咬破舌尖,道徒就想拼命之時,場中情況,突生變化。
“譁~”
若旌旗招展遮蔽天地,眼前驀然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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