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完全低估了諾臺族在弗雷爾卓德的影響力——世代遊歷的諾臺族人彷彿是這片凍土最天生的史官,以尚歌的方式記錄着這片古老土地的點點滴滴。
因此,一個弗雷爾卓德人想要被人記住,最好的辦法就是被寫進尚歌之中。
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弗雷爾卓德人對諾臺族一直很友善,甚至有些恭維。
席間,這些人談到了一些關於劫掠者的事情,村莊的長老——一個看起來彷彿毛熊一樣的壯漢——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證,“劫掠者們絕對不敢在爐鄉撒野。”
“哦?”聽到這句話,羅德來了興趣,“那是爲什麼呢?”
“因爲爐鄉可是奧恩的地盤,守護者庇護着我們!”
奧恩之名羅德當然是很清楚,但守護者又是個什麼玩意?
爲了弄清楚守護者究竟是怎麼回事,羅德開始有意識地灌這位長老喝酒。
對於酒精,弗雷爾卓德人顯然缺乏抵抗力——很快的,這個越來越興奮的漢子就安排起來了。
……………………
爐鄉是弗雷爾卓德最早播撒文明種子的地方。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弗雷爾卓德還沒有分裂的時代,爐鄉的這片區域還不是盆地、丘陵和平原,那時候的爐鄉是一片崇山峻嶺,比現在的霜衛要塞還要高聳。
那時候,奧恩一直在爐鄉鍛造,他鍛爐的火焰映紅了天空,所以爐鄉纔會有弗雷爾卓德最燦爛的晚霞。
那時候,還是大山的爐鄉山腳下有一個小小的鎮子,鎮子上生活着一羣自稱是“爐家人”的工匠。
這些爐家人信仰着奧恩,因爲奧恩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工匠,這種原始的信仰和迦娜接受的類似,只不過規模相對而言小了很多。
而與迦娜不同的是,生性不愛管閒事的奧恩對爐家人的信仰並沒有什麼迴應——不接受,也不拒絕。
如果爐家人願意來看自己鍛造,那就給他們看;如果他們打算休息、開一場酒會,那就隨他們去。
(當然,對於爐家人上貢的美酒,奧恩基本是來者不拒。)
雖然奧恩沒有真正的親自動手指導,但在耳濡目染之下,爐家人還是成爲了僅次於奧恩的工匠——他們所鍛造出來的各式器具全部品質過硬,僅次於奧恩親自出手。
這種平靜的生活持續了無數年,直到沃利貝爾的出現。
沃利貝爾是弗雷爾卓德三半神之中的老二,理論上說是奧恩的兄弟——但和天性不愛管閒事、喜歡置身事外的奧恩相比,這位雷霆半神暴躁易怒,喜歡戰鬥,他和他麾下的熊人族不是在戰鬥,就是在去往戰鬥的路上。
沃利貝爾本來和奧恩的關係並不好,基本處於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而這次沃利貝爾找上奧恩,自然不是爲了兄弟敘舊,他是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奧恩的幫助。
一直致力於攪局、戰鬥的沃利貝爾遇見了對手,麗桑卓和她麾下的法師團讓這隻雷霆巨熊相當難受,他麾下的熊人族第一次在正面的戰場上沒有取得優勢——雖然在單挑之中,沃利貝爾抓瞎了麗桑卓的雙眼,但正面的戰鬥之中,熊人族一潰千里。
“我需要鎧甲、刀劍。”——雖然半神的交流不是用通用語,但當時沃利貝爾的要求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對於自家缺心眼兄弟的要求,奧恩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奧恩是不願意參與的,對於奧恩來說,人類願意如何、弗雷爾卓德將會怎樣,那並不重要。
沒錯,奧恩是瓦羅蘭初代死宅,他眼裡只有自己那燒得紅彤彤的爐火。
但殺急眼的沃利貝爾顯然不會體會自己的哥哥的感受,他需要的是武器,所以當奧恩拒絕了之後,他退而求其次地要求爐家人爲自己鍛造。
奧恩不出手,那些爐家人出手也行嘛!
這下奧恩惱了,他的巨角上閃出流動的火光。
“山下鎮子的人不是我的信徒。他們造東西是爲了自己。他們話不多,幹活很賣力——就這樣。”
以己度人的沃利貝爾顯然不會在意奧恩的看法,也不相信那些爐家人不是奧恩的信徒,他試圖搶奪奧恩鍛爐之中尚未完成的裝備,結果奧恩直接低頭,一犄角頂了上去。
戰鬥開始。
傳說奧恩和沃利貝爾在爐鄉整整打了八天的時間。
兩個弗雷爾卓德半神的搏鬥無比激烈,以至於大山的基座都在顫抖。
在奧恩的烈焰之中,熔融的礦石從爐鄉頂峰噴薄而出。
在沃利貝爾的揮斥之下,閃電密集地打在山上,山崖的裂縫中爆發出火焰的噴泉。
天空中紅色和火焰與黑色的烏雲相間,兩個龐然大物的戰鬥讓大地震顫,瓦羅蘭世界心臟裡的血液在這片高地上肆意流淌。
據說當時,整個弗雷爾卓德的人們都見證了沃利貝爾和奧恩的較量。
掌握着世界符文的半神終究無法分出勝負。
火焰無法焚燬雷霆,雷霆也不能劈裂火焰,奧恩和沃利貝爾最後只能停手休戰。
而當煙塵散去時,爐鄉大山的峰頂已經消失不見了——更糟糕的是,所有的爐家人都死了。
那個滿是爐家人的小鎮已經不復存在,那些勤勤懇懇的工匠也死於烈焰和雷霆,整個爐鄉除了奧恩之外,只剩下一堆還在悶燒的廢墟,和一段漸漸消散的過去。
“從那之後,沒有人再見過奧恩。”長老打着酒嗝總結道,“但是我們都知道,他一直默默庇護着這片土地——任何定居在爐鄉的人都會得到來自奧恩的庇護,任何試圖在爐鄉之中發起一場戰爭的人都會遭到守護者的攻擊。”
“那麼,守護者究竟是誰呢?”
“守護者有很多——他們可能是劍士、弓箭手、盾衛甚至魔法師——奧恩會拿出一些他鍛造出的武器,獎勵那些通過了他試煉的人,而這些得到了偉大奧恩武器的人,則是會成爲爐鄉的守護者,他們代替奧恩,維護着這裡的和平與安寧。”
“而現在的守護者……你們應該聽說過,他叫布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