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這裡,有很多吵雜的聲音,但兩人間,卻彷彿出現了詭異的寂靜感。
好一會,金雯雯輕輕捂着胸口,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被人捅了腰,然後又被砍了右手。”羅蘭死死盯着金雯雯的眼睛:“失血過多,還在搶救中。”
金雯雯本身是半躺在牀上的,聽完這話,她想起身,但胸口疼痛,立刻自己又摔了回去。
隨後她問道:“你來告訴我這事,除了通知的意思,是不是還想問問,這事是否與我有關。”
羅蘭搖頭:“沒有這想法,戚少秋的父親剛纔似乎說了,這事與他那邊有關。我只是單純告訴你,戚少秋受傷了而已。”
金雯雯抿了下嘴:“待會出結果了,就通知我一聲,我手機號是XXXXXXX,記得了吧。”
羅蘭記下她的號碼後,離開了病房。
不多會,金雯雯的眼圈,開始泛紅。
氣質越發顯得柔弱。
羅蘭回到急救室這裡,戚家三口見到他,都是微微點頭致意。
氣氛很沉悶,戚父把煙拿出來,捏在手裡,想抽又不敢抽,就怕有煙味飄到裡面,影響到了主刀醫生的發揮,從而害到自己兒子。
時間慢慢過去。
沒有人說話。
因爲緊張和焦慮,戚家一家三口人人都出了很多汗,但他們連喝一口水的心情都沒有。
五個多小時後,急救室終於打開了,兩個護士推着手術推車往外走,戚少秋睡在上面不省人事,鼻孔裡還插着輸氧管。
戚母和汐沙立刻跟在手術推車後面。
戚母急急問道:“護士,我兒子怎麼樣?”
“暫時沒有事,先送重症監護室兩三天看看情況,等他情況穩定了再轉移到普通病房。”
這話一出,四人懸着的心都放了下來。
戚母和汐沙立刻跟着手術推車走了。
戚父和羅蘭留了下來。
隨後從急救室裡走出來的中年主刀醫師對着戚父問道:“你應該是戚少秋的父親吧。”
“是的,是的。”戚父連連點頭。
“你兒子受的傷很重,手臂被砍掉了,大量失血,左後腰被刺穿,直接把腎也刺穿了,創面很大,腹部內有大量的血液積存,我們清理完凝固的血液後,不得不切除了他左邊半個壞腎。”
戚父神情一顫:“這對他以後有什麼負面影響?”
“影響肯定會有點,但不大。”中年醫師微笑道:“正常人有兩個腎,切掉一個都不太影響生活,何況只是切掉半個。”
戚父聞言鬆了口氣。
“他的右臂我們已經幫他接回了。”中年主刀醫生繼續說道:“不得不說,他很走運,無論是白紗布的止血包紮手法,還是用保鮮膜包裹斷臂,再進行冷藏的決定,都很專業。我主刀類似的手術也有近百次了,第一次見普通人有這麼專業的急救手法,你兒子能活下來,和這兩件事關係相當大,否則他早失血死掉了,就算沒有失血死掉,如果沒有人幫他冷藏,保持斷臂的活性,這麼熱的天,手臂未必能接得這麼順利。”
都算是‘好’消息,戚父鬆了口氣。
羅蘭也鬆了口氣。
隨後他和戚父趕到ICU門口,但被擋在了外面,外人不準進。
負責這裡的護士長甚至還說:“回去吧,進了ICU就什麼都不用你們管了的,你們待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倒不如回去休息,只要保持電話24小時通暢就行了,有事我們會通知你們過來。”
話是這麼說,也很有道理,但親人躺在重症監護室裡,依然在昏迷着,但凡有點親情,都會覺得不安,別說回去睡覺,連走遠點都不太敢。
戚家三人沒有回家,而是到等候室那裡坐着休息。
羅蘭對着汐沙說道:“我去回刀術館,幫你們處理一下那裡的事情,有什麼事情就打我電話。”
汐沙輕輕點頭。
單純以‘入門’時間來說,羅蘭是大師兄,以實力來說,羅蘭甚至已經超過了戚少秋,當大師兄更沒有問題。
畢竟是傳統刀術館,羅蘭這個‘大師兄’說話,還是有很多人願意聽的。
所以他處理現在刀術館的事情,是個相當理智的決定。
羅蘭對着戚父戚母點點頭,然後離開醫院。
等羅蘭走後,戚母扭頭問汐沙:“這個就是你和少秋常提到的黃文偉?”
羅蘭的真名就是黃文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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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沙繼續點頭。
“人還行,出了事願意幫忙把人送來,還忙前忙後的,急救的押金錢也是他墊付的吧。”
汐沙輕聲說道:“如果不是他幫忙,我早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戚父嘆了口氣,要不是兒子還在重症監護室裡向着,女兒找到好的男人,他肯定要笑出聲來的。
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嘆氣了:“不錯的小夥子,以後多來往。”
汐沙微微垂頭:“等大哥醒來再說別的吧。”
羅蘭在醫院門外掃了輛共享單車,然後一路踩回到刀術館。
此時刀術館中,氣氛相當奇妙。
二十多名學員們聚在一起,時不時對着那灘已經凝固了的黑血指指點點,表情不一,有驚訝,有幸災樂禍,也有單純的‘嘲笑’。
當然,有大約一半人臉上是帶着擔心表情的。
人心浮動啊!
不浮動就怪了,老師都重傷了,生死不知,這刀術還能教得下去?
羅蘭進到水泥場地後,很多人發現了他,學員們立刻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戚少秋的情況。
聽到戚少秋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後,很多人都鬆了口氣。
畢竟大家都算認識,在沒有切實利害關係衝突的情況下,總是希望別人也能平平安安的。
但一種米養百樣人,總有些人的想法與衆不同。
“大師兄……”有個十九歲左右模樣的男子陰陽怪氣地叫道:“戚師傅受重傷了,就算身體養好,他斷了一臂,以後估計也教不了我們了,你能幫我們向汐沙問問,這學費,能不能退,能退多少啊?”
“戚少秋的手已經接上了,估計一兩個月內就能重新回來教導你們。”羅蘭看了圈周圍的學員,說道:“在這段時間裡,我來當你們老師。”
有很多學員都鬆了口氣。
這批學員是比較早來這裡學刀術的,所以他們都見過羅蘭和戚少秋切磋的場景,更知道羅蘭的實力現在要比戚少秋高。
聽到他願意接手繼續教,當然是高興的。
但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不知道這事的。
畢竟這半年多來,羅蘭已經很少來刀術館了。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打坐學習道家養生術,鍛鍊自己的精神力。
就算來了,也只是蹭蹭汐沙做的早餐,然後看幾個基友互相喂招切磋,幾乎不怎麼上場了。
所以這幫人是不太清楚他實力的。
因爲無知,總會做些讓人無語的事情,這三分之一的人便開始起鬨。
“聽說你也只是學員而已,裝什麼裝啊,是不是我們甚至還得交費給你啊。”
“聽說你比戚師傅還厲害,幹嘛自己不開個刀術館啊,在這裡混着,不會是在打汐沙的主意吧。”
“我不想學了,你能幫忙退學費嗎?”
六個人,說着這樣的話,向羅蘭發難。
他們把羅蘭圍了一圈,這倒不是他們想動手打人,而是單純地想增加自己的氣勢,讓自己的話更有震懾力而已。
聽着他們的話,其它本來沒有太多想法的學員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想退款走人了。
羅蘭掃了一圈這六人,說道:“你們新來的,確實可以退學費給你們,全款,不過護具的錢我們得留着,畢竟製作護具是需要成本的。”
“那護具多少錢一套啊。”有個年輕人吸了口煙,再吐出來,吊兒郎當地問道:“不會是要一兩萬吧,然後學費就不用退給我們了,哈哈哈。”
“不多,一千而已。”羅蘭笑了下:“你們有些人是分期付款的,自己能退回多少錢,應該心裡有數。”
在羅蘭的建議下,現在刀術館的收費已經相當靈活了,可以分期付款,一個月交一筆,有六期的,十二期的,三十期三種。不再像以前那樣,一次交完。
“我現在就要,行嗎?”抽着煙的人笑問道:“我們這裡有三個人是全款的,其它四人也交了好幾期,六個人你估計得十萬元了,你有那麼多錢嗎?”
羅蘭微微一笑:“當然有,那麼,你確定自己要退款嗎?”
“當然要退了。”這抽菸年輕人吐了個菸圈,說道:“這破苗刀術,學了有什麼用,被人隨便就捅了,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那是被偷襲,正面的話……別說兩個人,就算你們六個人一起上,也不是戚少秋的對手。”
抽菸年輕人呵呵冷笑兩聲,雙手抱胸,一手微微擡起,手指夾着快要抽完的香菸:“戚師傅能打六個普通人我信,但他進醫院了,現在是你要教我們,你能打六個?我不信!”
“試試。”羅蘭微笑起來。
“那就試試嘍。”拿煙年輕人呵呵笑了:“不過我不用苗刀,我要用直劍,你們這裡應該有吧。”
羅蘭先是愣了下,隨後笑得有些開心,像是看到了獵物一樣:“倉庫裡有,比賽前,我們得穿上木製護具。”
“怕被羣毆受傷?”抽菸年輕人問道。
“我怕下手太重把你們打殘。”
年輕人看着羅蘭自信且有些囂張的表情,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而其它的學員們,頓時也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約十五分鐘後,水泥場地上躺着六個人,正在嚎叫着滾來滾去。
木製刀具打人很痛的,雖然有護具,但一樣還是很痛。
周圍站着的學員們看着羅蘭,個個臉露佩服之色,原本他們已經有退學的念頭了的,但現在全打消了。
幾人穿護具,選武器,熱身用了十四分鐘。
羅蘭打趴他們,只用了一分鐘不到。
刀很快,很重。
可他連汗都沒有出。
跟這樣的師傅學刀術,賺到了!
還退什麼學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