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嫁衣試好,傅綾萃已經歡喜得像是天上飛翔的鳥兒般,驚喜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都消化不好。臉頰都笑得快要僵掉了。
然而此際姚氏把她叫到跟前,並將所有下人屏退下去,說道,“所有的事,爲娘都準備好了。獨獨關於君梓琳,需得給這個君傻子犯錯的機會,把欺君之罪推到她身上才行,萃兒啊,你終身的幸福,可就在此一舉了。”
“孃親想怎麼辦?”
姚氏站起身,依然姣好的身段在燭光之下來回走動,室內靜寂如水。
傅綾萃望着她走來走去的步伐,等了半晌,忽聽她說道,“這些日子萃兒你去了庵子內,但爲娘卻沒閒着,命人盯着君梓琳,發現一件事。韓家的那位紈絝公子韓固金,似乎對君梓琳頗有情誼。如果說君梓琳逃婚與人私奔,違抗聖上賜婚。那萃兒你替嫁,便是‘受委屈’,皇上不僅不會罰你,還會贊你深明大義。何況現在傅雅柔不在府內,你替嫁就顯得完美無缺。所以,君梓琳最好是與人私奔,這纔是完美的結局!”
“孃的意思是,使君梓琳與那韓固金,硬拼成一對?”傅綾萃絞着手,兩道細細的長眉蹙起,擡眸凝望着姚氏。
姚氏拍拍手,卻又攢起眉頭,“關鍵是,如何讓君梓琳與韓固金私奔?”
“用藥或者是用強,顯然都行不通。這三日間,相府非常忙亂。君梓琳更是會被緊緊看着,咱們必須做到天衣無縫,令他們事後查無可查,更將君梓琳私奔之事坐實。這纔是難點。”
傅綾萃聽着母親的話,不禁站了起來,沉吟道,“韓固金那裡,我倒是與他相熟。既然這個人能行,我稍稍施點伎倆即可。畢竟韓固金可是個花叢中的放蕩公子,見了美色就拔不動腿。這樣於泥中的髒物,配君梓琳正正好好!如果讓他帶着君梓琳私奔嘛,還得再用點刺激,否則還真做不到。”
姚氏卻不贊同,“萃兒,這件事情你最好都撇乾淨。若是事後查起來,與你沒有半點干係,這纔是最完美的。爲娘不想讓你入了定國公府,還被人瞧不起。韓固金那裡,還是再派其他人前去。”
“這些日子我命人盯着韓固金,想必會有突破點。行了,時候不早你先去歇息。”
見姚氏如此說,傅綾萃也不再爭論。這一天,她也夠累得了,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她福身行了禮,便轉身回自己的院子去。
姚氏在她走後,獨自秉燭到深夜,最後才歇下。但是院子裡面的人,卻都忙碌起來。
這夜無眠的還有君梓琳與小蝶。
院子裡面忙碌的人都退下去,她們累了一天,累極反而睡不着。
“小姐,您說傅綾萃她回來得真巧啊。肯定是藉着小姐出嫁,故意回來的。這樣也能免了懲罰,以後的日子她就能在這相府內爲所欲爲了。”小蝶很不平地怨道。
君梓琳趴在桌子上,斜眼瞧着外頭的黑夜,夜空中有幾盞明星,眨着眼睛,彷彿在哄人開心。
她吐了口氣,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禮單,“其他的都是小事,這纔是大事。我在相府住了這麼多年,這一下子就掏走如此多的嫁妝,相府的人會甘心嗎?我覺得不會,你說他們會不會藉機留下一半?”
小蝶總覺得小姐把財看得太重,相府還要臉面呢,怎麼可能會故意使計把禮單給昧下一半呢,相府還得要臉呀。
“等到明天去二姨娘三姨娘她們那裡。”
君梓琳脫了繡鞋上榻,一邊說着一邊閉上眼睛,“禮單還不全,要把這些年在這裡遭的罪都收回來,用禮單的方式!”
小蝶爲小姐掖掖背角,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君梓琳便收拾好自己,跑去姨娘們的院子中。
五小姐傅玉漣都在姨娘的院子裡面,聽說了君梓琳出嫁之後,傅玉漣眼珠子都紅了,扒着君梓琳的衣角,嘴裡說捨不得,可手指卻要把人給掐中血來。
“玉漣妹妹,你還不到十歲,想出嫁也得過兩年。信不信等過兩年後,我在定國公站穩了腳,指不定能爲你說門好親事呢,對不對?”君梓琳並不在意自己被掐疼的手臂,轉而和顏悅色地對傅玉漣說道。
這話聽在傅玉漣的耳中,似乎成了某種希望。
而傅玉漣的親生母親齊姨娘可是並不相信。
只是君梓琳話說得誠懇,再度續道,“夫人那裡自是最疼愛傅綾萃的,想來庶子女們也入不得她的眼。哪怕是再過兩年,庶出的子女也不可能得到夫人的疼愛,何況再兩年傅綾萃也不一定能嫁出去呢。所以,凡事還得靠自己呀!你說對不對齊姨娘?”
本來姨娘們對於君梓琳的到來,沒什麼好感。知道她是來要禮的,大家也都準備了一些普通的禮送來完事。
但是君梓琳此刻這番言語,卻是令人心下不安。
誰都知道傅綾萃想嫁的人,正是君梓琳要嫁的。
現在君梓琳嫁了,以後還說不定會被傅綾萃給撬了牆角呢。但是身爲姨娘,她們都很清楚,明媒正娶與偏門擡入,簡直有着莫大的區別。只要成爲姨娘,一輩子都很難翻身。
再怎麼說君梓琳都是定國公府的正妻;而傅綾萃再怎麼厲害,以後也不過是姨娘,除非君梓琳死了,章公子續娶。
而再過兩年,君梓琳如果不死,且在定國公府站穩腳跟的話……那她們現在對君梓琳好一些,以後豈非是多了個靠山?當下每個姨娘的心思都活絡起來。
這些姨娘手上的存貨都不多。
經過君梓琳這麼一說,每人給了半張禮單。
傅玉漣本是把君梓琳當成眼中釘的,不知是及時被她娘給教導好了還是怎的,竟也送了一盒子的禮物前來,眼中雖帶着不情願,但臉上還是在扯着笑,雖然極難看罷。
滿滿收穫而歸,君梓琳把那一頁頁半張禮單扔給小蝶,吐了口氣,灌下一盞茶去。
小蝶在看裡看得眼都呆了,直嚷,“小姐,這些姨娘都能給您半張禮單,那姚氏卻僅僅是稀寥的一張禮單,當真是摳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