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被周燼識破會有怎樣的後果。
但是這男人從昨天就開始暴露了他不吃虧不退步不原諒的本性。
真不愧是活閻王!
垂着頭,君梓琳小步挪到屬於四皇子的座椅旁邊。韓固金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一個勁地起興,伸手連捅帶拽地扯她,“嘿青雲,你看看啊。鄭尚書倒是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他身邊的晉王啊!聽說晉王從前可是健健康康的,除了沒事剋死三位王妃之外,他可不是一個瘸子啊。沒想到這回居然坐着輪椅來,你說好玩不?”
大概在一個登徒子的眼中,再也沒有比美人更能令人興奮的事情。也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能讓他覺得耳目一新的時刻了。
君梓琳低垂着頭,真想一腳把這傢伙踹出帝都,扔進沙漠裡面埋上!
堂上那叫做司福的兇徒緊抿着嘴眼,並不發半言。
劉行莫可奈何,頻頻朝君梓琳打眼色。
那邊說得起興的韓固金倏然瞧見劉大人這神色,立即便意識到那是在叫自己身邊的青雲,便伸手捅了她一下,“喂,大人叫你呢,你低頭作甚,莫非還怕這公堂不成?!”
君梓琳小聲回道,“你去讓劉大人傳仵作就行。”
“好吧。”韓固金無奈,只好點頭。
之前君梓琳所收集到的證據,都被這衙門之內的仵作整理一遍,並送到了面前來。
先前那任仵作已經與君梓琳通過氣,關於所有的證物以及懷疑推理等等,都已聽君梓琳說罷。回頭又對照了遍證物,與這兇徒身上所攜帶的一些無法磨掉的證據,亦都送上堂來。
首先司福居所中的那長長銀針,並不是大夫所備有的,而是做成整齊劃一的針,而非針炙所使用的一整套。
再者他那裡的針,與從死者頭頂所尋找到的針,是爲一模一樣。
而仁善堂所死的那夥計以及青雲的供詞,都能證明這司福曾經上門去當坐堂大夫,而其掌櫃也是衆口一詞。
不過司福卻矢口否決,說與自己同住於一處的女子落柔,同樣有着醫術。那些女子俱是她所殺。而司福僅承認自己殺掉了仁善堂的夥計,這是爲了掩蓋落柔殺人的痕跡,被迫所爲。
話落之後,公堂之個陷入一片安靜。
劉行費解地朝着偏門處看去,想知道四皇子在裡面究竟還要說多久的話。那女子原來叫做落柔,如此便應該放出來,聽聽她是何種說詞。
君梓琳一聽到‘落柔’二字,心下已然震撼,一時複雜浮起,竟是線索交雜浮浮塵塵的於眼前,竟讓她頭緊。
坐在對面上首位子的周燼,深邃的眸光瞥來,落到緊皺着秀眉的君梓琳臉上,扭頭朝雪衛低低吩咐一記。雪衛點頭,便取了主人了隨身攜帶的水,朝君梓琳走來,“我家主人讓你喝一口。”他說着把水囊遞過去,示意她喝水。
君梓琳下意識地接過來,此時只感到那些細如懸絲般不漏分毫的記憶力,卻層層纏繞在自己的神志之中,裹緊再裹緊。胸口焦燙着,令她忍不住作嘔,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又要該如何處理這種事情。
當雪衛送來水囊後,她想也不想拿來仰脖吞着水。
只感到彷彿一股清泉在胸口間流淌,令人無比舒坦!
眨眼間,那些纏縛着的細絲,也彷彿被一隻神奇的魔力之剪,渾然剪斷,最終令她逃脫而出。
眼前益發清明,四皇子對她說過的,有關於落柔的點點滴滴;落柔死後,在她生前所居住的四皇子府的院落中,裡面的佈置,包括那滿牆的碧綠色的爬山虎,都被清清楚楚地憶起。
“呀!”
此時此刻突聽一道驚叫,一道呯聲之後,那偏屋的門被豁然開啓。四皇子從裡面走出來,面無表情。
四周的侍衛衝進去,只收獲了這個也叫做落柔的女子之屍體。
她一頭磕到石柱上,自殺了。
四皇子的侍衛不離左右,面不改色。
但是這卻難倒了劉行。雖然現在能對司福定罪。但是鄭尚書還在呢,他要知道鄭小姐是怎麼死的。
何況明明是司福殺了鄭小姐,現在卻只能將此事蓋過,硬賴到那落柔的身上,身爲大人,他又怎能忍得下這種氣?
“哈哈哈!”司福見落柔死了,彷彿解脫了一般,放聲大笑起來,“落柔是我最愛的女人,爲了她,我會做一切。可是她卻在外面有姘夫!”說到這裡司福朝四皇子惡狠狠地剜了眼,“縱然如此,我也甘心爲她殺人!至於爲什麼她會殺那些無辜女子,你們到黃泉底下問她罷!”
‘大膽!明明兇手是你,卻還要推脫!’
鄭容驛騰地站起來,面上肌肉輕顫,奔過來對司福惡狠狠地踹去。
司福未察,被踹得吐血。
鄭尚書依然不饒,抽出腰間的短匕,就要結果了他。
“都愣着幹什麼,阻止他,阻止他啊!”劉行大叫。
兩旁的侍衛飛奔上前架住鄭容驛,可卻不防他力氣極大,大吼一聲,將侍衛甩脫,鋥亮尖匕朝着司福刺去——
叮!
一道清脆的響聲傳遍大堂,但見那把鋥亮的匕首發出嗡鳴,最終紮在旁邊的地上,並沒有傷到那司福半毫。
周燼輕輕撫了下指尖尚餘下的一枚黑色棋子,極淡的口吻,卻是氣勢不凡,“若殺了這犯人,鄭尚書便有連帶之責,還是剋制一下吧!”
而在偏堂處的那鄭夫人,則是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壓抑地低泣。
她的女兒,即使是死也不能使真正的兇手認罪。
女兒啊,你死得好慘。
鄭容驛聽到夫人的哭泣聲,心下的怒惱更甚,直憤紅着眼瞪着司福,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般。
“莫非就這樣放他生路!”鄭容驛氣鼓鼓的,橫眉怒目朝位上的劉行噬去。
劉行擦擦額上的汗水,只得說道,“司福行兇殺死藥鋪夥計,這已沒了生路。鄭大人快些到旁邊坐下。”
‘本官要親手宰了他!’鄭容驛非但不退,反而一直錚錚立於前,暴怒得額頭青筋根根乍起,形如吞噬般地瞪向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