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修煉者，沒有人不知道，心頭血和本源何其重要。
要知道，一旦付出了這兩樣東西，哪怕是在上好藥材的調養下，也需要個一年半載，纔可以恢復三分之一，何況暮君邪還在不斷的消耗自己的靈力。
就算他實力強，可靈力就真的不會耗光嗎？
老者對自己這個徒弟，算是無語了，再這麼下去，顧傾城是活了，只怕臭小子要死了。
唉……
嘆了口氣，老者勸說道：“小子，你真心不要命了嗎？以前栽過跟頭，現在還要再來一次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冰冷的七個字，如同暮君邪此時的臉色。他只掛念顧傾城可不可以承受鎮魂血石和鎮妖塔，接下來要傳輸的力量，更擔心在那之後，鳳凰金火的淬體，阿七又該如何承受？
其實，暮君邪相信，顧傾城能夠扛過去，也知道，應該相信顧傾城，給予她一定的空降，任由她自己一點點努力，可他不放心。
哪怕老者說的天花亂墜，哪怕老者保證，傾城不會有生命危險，可他還是不放心。他早就說過，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天大地大，傾城想要怎樣都行，可一旦性命攸關，他絕對不能任由傾城去冒險。
一丁點的冒險，也不行。
“臭小子，這丫頭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她以前的脾氣便是又臭又硬，現在只怕不遑多讓。你這般替她扛着，可問過她自己的意願，他可願一有危險，就讓你替她擺平？”
老者知道暮君邪的軟肋在哪，就專揀軟肋說，“君邪啊，不是做師父的我狠心，而是這丫頭，比你想象中，更渴望獲得更高的實力。如果她真的想成爲強者，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困難，定然一個比一個危險，你又能幫她到什麼時候？”
“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重複。”
暮君邪的眸光深沉，帶着異樣的色彩，老者說的一切，他都知道，甚至他比老者，還要了解傾城，可瞭解是一回事，真的發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願意看到顧傾城爲了提高實力，承受莫大的痛苦，甚至牽連生命，可他也不願，顧傾城收起了自己的利爪，變得事事依賴他，雖然顧傾城變成後者的可能性不大，但正如老者所說，他不能將顧傾城的人生，全部包攬下來。
沉吟片刻，暮君邪垂眸看向顧傾城，話卻是對老者說的，“你走吧。”
“額……臭小子，你還在這幹嘛，難不成你還想這樣下去？”老者瞪着雙眼，不敢置信地道。
“我說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暮君邪的聲音，依舊冰冷，聽得老者卻火冒三丈，“你！你以爲我想管你啊！臭小子，我看修羅那小子做的對，就該殺了這丫頭，以絕後患！”
“你剛纔說什麼？”暮君邪猛地擡頭，眯着眼看向老者，眸底寒光冷冽。
老者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正想要逃走，卻被暮君邪以精神力，鎖在了原地，老者苦着一張臉，道：“徒弟啊，我好歹也是你師父，你能不能多少給點面子？”
“把你剛纔的話，重複一遍。”暮君邪直接無視了老者哀求的神色，冷聲道。
“我、我什麼都沒說。”老者低着頭，卻躲不掉暮君邪冰冷如刀的目光，只得吶吶地道：“是、是修羅身邊的卿月，曾經找
過我，問了我一些事情，包括死亡之域的事情，她也打聽了。我想着，她是修羅的人，就、就全部告訴了她……”
暮君邪的眸光越來越冷，老者的聲音，也隨着越來越小。
嗚嗚……太欺負人了，知不知道要尊老愛幼？尤其是，這個臭小子，好歹也是他徒弟，怎麼就不知道尊師重道呢。
老者說話後，暮君邪並沒有開口，平穩的空氣，一下子變成了寒冷刺骨的冷氣流，就好似刀子一般，一下下刮在老者身上。
沉寂的氣氛持續了半天，暮君邪還是不吭聲，老者簡直要哭了，太坑人了，早知道他就不該聽到徒弟的召喚，就趕來這裡，要是不來的話，他也不至於成爲一個活箭靶！
良久，暮君邪終於開口，“我知道了。”
話落，老者驀然覺得身上的束縛一下子鬆了，二話不說，趕緊腳底抹油。只顧得逃跑的老者，壓根沒注意到，暮君邪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殺氣。
通過老者的話，暮君邪已經知道了，是宮卿月設計了傾城，他心裡早就懷疑了，以他對修羅的理解，只要修羅答應了他的事情，絕對不會後悔，更不會揹着他，做什麼事。
老者的話，算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暮君邪眯了眯眼，殺氣盪滌，宮卿月，既然你找死，就不要怪本尊不留情面！
昏昏迷迷中，顧傾城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卻又沒聽清楚，只是隱隱約約聽到，有暮君邪的聲音，他真的來了！
顧傾城心裡一喜，頓覺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減輕了不少，就連鎮魂血石和鎮妖塔，加註在她身上的力量，也以最快的速度注入她的體內，不多時就完成了力量的灌輸。
可顧傾城沒有等到接下來的淬體，再次昏迷過去。
鎮魂血石和鎮妖塔完成了力量的傳承後，開始激發出，顧傾城體內的鳳凰金火，由於這個過程中，蛋蛋必須一起進行，鎮妖塔上的光芒，直接將蛋蛋，從乾坤袋裡拽了出來，與顧傾城一同，進行接下來的淬體。
倘若淬體不出現意外，蛋蛋就會藉此破開鳳凰蛋殼，也就是完成了孵化，成爲真正的金鳳！
看着鎮魂血石光芒的泯滅，暮君邪知道，接下來該是激發出鳳凰金火，完成淬體了，他微微撤開了身子，可是一動，卻發現，不知何時，顧傾城的小手，緊緊攥住了他腰間的玉墜，小手上滿是血跡，傷口斑斑，卻緊緊扣住，那樣子，好像生怕一鬆手，暮君邪就不見了似的。
暮君邪心裡一軟，打消了原本想讓顧傾城自己呆在光芒下，完成淬體的念頭。也罷，他就任性一次，陪着阿七，一同看看到底涅盤淬體，是怎樣的考驗！
可，說到底，接受鳳凰金火的人，只有顧傾城一人，暮君邪留下來，也只不過是陪着她，看着她接受淬體。
即使想象過，淬體過程的恐怖，可暮君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忍不住心裡一緊，擔心以顧傾城這樣的狀態，無法完成淬體。
要知道，淬體一旦開始，就沒辦法停止，除非接受者死亡！
暮君邪望着渾身沒有一絲好肉的顧傾城，心裡微微發脹發澀，但眸子裡，卻透露出一抹堅定。他相信傾城，相信傾城能夠熬過去，就算熬不過去，哪怕放棄他全身實力，也要將傾城帶出去！
暮君邪堅定的想着，擡
起了大掌，撫上顧傾城滿是血污的小臉，一點點的將她臉上的血污擦乾淨，那輕柔地、小心翼翼的動作，好像是在擦拭着，一件摯愛的珍寶。
其實，所謂的淬體，便是任由鳳凰金火，流經全身筋脈，以鳳凰金火的威力，燒盡筋脈內的雜質，將筋脈全部燒斷，再重新續上，這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所以，成千上萬的金鳳，接受涅盤，卻只有一頭可以存活下來，涅盤成功，成爲真正的朱雀，守護一方天地。
暮君邪對這些，都是知道的，他現在，卻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去看着這麼一場淬體，好在有蛋蛋的加入，蛋蛋有以自身的力量，幫助顧傾城，讓鳳凰金火更好的遊走顧傾城的全身，圓滿的完成淬體。
最重要的是，作爲蛋蛋的契約主，哪怕顧傾城淬體失敗，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也算是，作爲契約主的福利。
唔……
淬體的過程中，痛苦異常，昏迷中的顧傾城，痛覺神經愈發明顯，似乎知道暮君邪在自己身邊一般，毫無顧忌的痛呼了一聲，昏昏沉沉的意識，也因爲強烈的痛感，得以恢復了一些清明。
緩緩睜開眼，顧傾城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暮君邪放大的側臉。
熟悉的臉上，帶着難以言喻的堅毅，看的顧傾城直想掉眼淚，想要說什麼，可痛苦卻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暮君邪許是感受到了身旁人兒的心意，忽然收回了，看向鎮魂血石的目光，投向顧傾城。
在看到顧傾城雙眼裡佈滿血跡，一動，就有血液留下來的時候，暮君邪的心，再次被揪痛了，可此時他卻不能，表現出自己任何一點的心疼，因爲他怕自己一心疼，顧傾城就會脆弱起來。
所以，暮君邪只能扯了扯嘴角，儘量以平穩的語調，道：“阿七別怕，我在這。”
“嗯……”
顧傾城用盡力氣，發出了輕輕地一聲，緊接着眼淚混合着血液，終於破出了眼眶，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其實，顧傾城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堅強的人，可掉眼淚，不代表她不堅強，這眼淚，只是因爲她在自己最需要暮君邪的時候，看到了他，沒有其他想法，只是單純的感到慶幸。
慶幸這個時候，暮君邪還在自己身邊。
在看到顧傾城眼淚掉下來的那一瞬間，暮君邪盡力壓制住的心疼，終究爆發而出，不顧一起將顧傾城緊緊抱在了懷裡。
淬體還在繼續，可顧傾城卻覺得，似乎不那麼疼了。
只是，她的身體，已經虛耗過度，接下來能不能扛住，真的很難說。
“顧傾城，你聽着，本尊命令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明白嗎！”一擡眸，忽然瞥到顧傾城眼底的混沌，暮君邪心裡一緊，冷了口氣，連忙道。
這個時候，最怕的不是身體無法承受，而是精神無法承受。
說白了，淬體考驗的，就是一個精神。因爲，精神力也需要，進入淬鍊，煥發出更醇厚的精神力。
顧傾城能不能撐下去，全部要看，她的精神力，能不能忍受住，要知道精神力的淬鍊，遠比身體上的淬鍊，痛苦百倍千倍，有些人，完成了身體上的淬鍊，卻失敗在了精神力的淬鍊。
此時，顧傾城已經呈現出萎靡的情況，暮君邪真的很擔心，顧傾城能不能撐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