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萍掃在月無痕身上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和她說話時溫柔的笑意,形成鮮明對比。
月無痕微微側頭,用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
第一時間想到的詞就是——美女蛇。
看起來外表美麗,卻暗藏毒液毒牙,隨時要撲上來咬一口的毒蛇。
月無痕笑了笑,收回目光,言道,“我當然自信。”
“那麼,你憑什麼呢?”姜浮萍發現月無痕竟然連用正眼看她都不肯,心裡,早已騰起了怒火。
只是習慣了以嫺靜示人,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微笑着發問。
“憑什麼?”月無痕露出一個詫異的神色,“就憑我一腳就踹飛了你家守門的高手,不夠資格麼?”
姜浮萍笑容微僵。
恰在此時,有一個姜家子弟匆匆跑進會客廳稟報:“長老,公子,小姐!咱們守在正門的人受了重傷,急需醫官救治,請求示下!”
“傳我的命,馬上讓醫官去救人。”姜浮萍立刻發話。
那姜家子弟領命去了。
姜浮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原來月無痕竟然沒有說謊,她真的打傷了守門的人!
如果沒記錯,受在正門的那個子弟,是元尊高手吧?
這丫頭哪來的實力?!
“月無痕,你暗中殺了姜家那麼多人,今日,又在我們跟前打傷姜家子弟,你,果然是要跟姜氏家族爲敵了。”
姜浮萍的臉色冷下來,聲音也變得十分威嚴,像是對犯人宣判罪行的法官。她決定速戰速決,趕緊把月無痕結果了事,免得這丫頭越來越強,節外生枝。
只可惜,她此刻再威嚴也沒用,因爲月無痕根本就沒有搭理她。
月無痕請二爺爺魏流火落座,而後,直接朝堂上安坐的姜中恪看過去。
銀髮公子半晌不發一言,只是睜着醜陋面孔上的兩隻高低不一的眼睛,靜靜地注視月無痕而已。
“姜公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麼?”月無痕朝姜中恪淡淡露出一抹微笑。
姜浮萍看得有些氣惱。怎麼,這個丫頭想要對哥哥示好,用以求得饒命?可是癡心妄想!
姜中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和溫柔,他望着月無痕,回答道:“記得。”
月無痕笑道:“那時候,我一見你,驚爲天人,給你起了個名字,叫‘帥雪’,還記得麼?”
“記得。”
“可你轉過臉來,卻是醜得驚天動地,讓我大吃一驚。我仔細觀察過你的臉龐之後,斷定你可以恢復容貌,這個,想必你也記得?”
“記得。”
“而後,你替我出手解決掉了強敵,救我和戰友們一命。雖然你不是專門爲了救人,可,我依然感激你。打算以後有了本領之後,就想辦法幫你恢復容貌。我想,你若是變回之前的樣子,一定是要帥瞎了全世界的人。”
月無痕笑呵呵地,說了一大通話。
於是姜浮萍更加篤定,她是要敘舊拉交情。
“月無痕,你不必費盡心機,試圖勾起我哥哥的同情之心了。”姜浮萍冷然警告道,“你不如老老實實,將你殺害姜家子弟的事情交待清楚,然後乖乖等我們懲處於你。這樣,我們或可考慮給你留一個全屍。”
“誰敢動我孫女!便是你們姜家勢大,也不行!”魏流火聞言大怒。
月無痕安撫住二爺爺,終於給了姜浮萍一個正眼,“姜小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勾起你哥哥同情心了?你們殺到我家裡來,在我眼裡,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跟仇敵討論同情心,我腦子秀逗了嗎。”
“那你……”
“我是要告訴你哥哥一件事。”
月無痕丟開姜浮萍,重新看住姜中恪。
“姜公子,我對你的感激,在姜家追殺我之時,在你騎着雪鶴龍觀看了全場神罰,卻未曾對追殺令解釋一句之時,已經深埋在心底了。我依舊感激你的救助,可是,你我之間已經敵對,再也沒有成爲朋友的可能。”
“呵呵,難道你覺得,你有資格與我哥哥做朋友?口氣莫要太大。”姜浮萍忍不住出言譏諷。
然而姜中恪卻眼神略黯,揮了揮手,讓她住口。
姜中恪盯着月無痕。
少女的眼睛那麼亮,目光,卻那麼寒。
姜中恪心中突然空了一瞬。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離自己而去,一去不返。
當日初遇之時,少女看到他容貌時的錯愕和愣怔,以及後面真誠的斷言……在他腦海飛快閃過。
然而只是一瞬間,姜中恪黯淡的眼神,便重新恢復了光彩。屬於姜家嫡系公子的驕傲之光,屬於姜家繼承人候選之一的,必備的沉穩和睿智之光,充斥了他的眼眸。
“零九,我並不想與你做朋友。”姜中恪聲音很是冷靜,“我只想知道,你如何害死了我姜家那麼多子弟。”
他銳利地盯住月無痕。
“你們姜家死了人,與我什麼關係?”月無痕冷然一笑,“難道,你以爲憑我的實力,能殺掉你們姜家許多高手?”
“你有幫手。”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姜中恪聲音轉冷,“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但,你打算不承認。”
“我沒有什麼好承認的!”月無痕聲音陡然提高。
她還不知道姜家後面死人的事,只道是自己和炎天煞殺姜家人的事被發現了。承認和不承認,姜家都會殺了她。她又何必承認,平白連累炎天煞?
月無痕朗聲道:“既然姜家不放過我,有本事,便殺了我。”
姜中恪聞言,便站了起來。
銀髮反射日光,點點清寒。
“哥哥,不必你出手,交給我便是。”姜浮萍主動請纓。
月無痕輕笑:“別在這裡動手。若是動靜太大了,皇后娘娘會誤會你們要攻打楚京。”
“不要擡出神眷者的名頭,你以爲,我們會怕?”姜浮萍道。
“不怕,你只管在此動手。”
月無痕一道元力就打穿了房頂,飛身躍上屋頂,轟轟轟打斷了四周幾棵大樹。
巨大的動靜,讓魏國公府各處驚呼一片。
姜浮萍追出來,望着月無痕眉頭緊鎖。
月無痕高聲笑道:“你一臉吃屎的表情幹什麼?上來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