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青嵐正色點頭,“下官也聽說,縣衙裡派來收號草的官吏不僅不給百姓銀錢,反而要百姓交上‘使費’,才能接受號草;至於收號草用的器具,更是作僞到了極點,明明兩石號草,到了他們那裡便只剩下了一石!這次幾個村子聯合出人前來火燒料草房,就是因爲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盤剝剋扣!”
武青雖然愕然於青嵐對於事件來龍去脈的瞭解程度,但只當她和侍衛打聽了那些村民的供詞,當下也不多疑,只是在多重困擾之下,忽然遇到了“知音”,不免有些高興,倒不計較青嵐“佞幸之徒”的身份,長嘆道:“如此明目張膽的貪墨侵佔,居然無從上告!這些村民若不是逼迫得急了,又怎麼做得出燒號草這樣的事情來?!”
嘆息之餘,武青將案上書卷重重一拍!
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啊”地一聲,鄧隼忽然跳了起來。
“出事了麼?有刺客?刺客在哪裡?”
那一臉的驚懼茫然,令青嵐和她背後的緋衣忍俊不禁。
鄧隼這麼一鬧之後,也發現原來是自己在大驚小怪了,連忙縮回去,滿面尷尬,規規矩矩站在了武青身後。
青嵐只做不見,拿起案上茶盞輕輕啜飲了一口,繼續和武青討論方纔的話題:“武將軍,既然如此,想必將軍不肯坐視不理,那麼,將軍可有良策?”
“談何容易!”武青劍眉微蹙,抿了薄脣細思。燈火輝映中,好一番儒將風采。“你我皆是武官,自然你也知道身爲武官的難處,大趙朝從來以文治武,似你我這等五品六品的武將,如何能對地方文官指手畫腳?”
“呯”地一聲,是鄧隼的後腦撞上牆壁的聲音。
“鄧隼!”武青回頭,三分不滿、七分關心地看着他的偏將,“是困了嗎?別硬撐了,回去休息!”
“末將……啊……不困。”揉着腦袋說不困的同時,鄧隼卻是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打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快去!”
在將軍的命令之下,鄧隼終於一步三搖地出了屋子,他到底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明明看見那個小白臉兒過來,打定主意要看好他,不能讓他過於接近將軍;爲什麼偏偏一看見對面那個小白臉兒的丫頭流露出睏倦的表情,自己就忍不住想睡覺?
在他身後,緋衣也藉着侍候茶水的由頭,悄悄退了出去。
“武將軍,難道以你招討使的身份地位,還懼怕績溪那小小的七品縣令?”
緋衣一走,青嵐趕緊拉回話題,不讓武青有機會送客。
“小侯爺當我們這招討使的身份很尊貴麼?”一抹苦笑掠過武青的脣畔,“擱在以往,招討使都是由一路文官大員兼任,那麼往往地方官員,本身便在他的治下;可如今我是行伍出身,手裡又連兵權都沒有,任職之所更是遠在湖南,你說這江南東路的文官,哪裡會買我們的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