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鬼使神差般的,他居然一聲低喚,可喚着的卻不知道是眼前的飛香,還是記憶裡的那個始終都深愛着的茹香……
“皇上,你喚錯名字了,我是飛香不是阿香。”她看着他,從容的微笑裡帶着幾分不自覺的嘲諷與不屑。
那語氣,讓他的手不由得抓得更緊,這一次,卻是因爲她對他的挑釁。
“那個男人是誰?”捏着她的手,他再也不想忍耐的直接就道出了主題,他想要知道她唱着的那首歌裡的男人是誰。
“什麼男人?”飛香迷惑的問他,真的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她想要矇混過關,可他偏不,但是,讓他說出他白日裡聽到的她唱的那首歌,驕傲如他,卻是萬分也不肯說出來的。
“皇上,不是要參加晚宴嗎,如果沒什麼事,我們走吧。”她淡淡的眸光無波無瀾的望着他,她不想懂也不想猜測他的心,他已與她無關。
被他抓着的手還在痛着,可她,卻只能忍耐。
除此,她別無選擇。
“納蘭飛香,朕要告訴你,只要你還在這個宮中,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你都是朕的女人。”他冷聲的向她宣告,那聲‘朕的女人’就是在警告她別給他紅杏出牆。
否則,他會讓她好看。
“皇上,你錯了,飛香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這宮裡的嬪妃,飛香只是一個宮奴,不過,以飛香的身份居然還能參加這皇宮裡的晚宴,這是飛香的福氣了。”想到扎爾伊,她心中一暖,真想與扎爾伊坐在一起喝着茶,然後聽他告訴她納蘭飛香從前的故事,那,纔是她此刻想要知道的。
“納蘭飛香,別以爲有扎爾伊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在朕的面前爲所欲爲了,只要朕想,朕隨時都會送你回去淨房。”
“謝皇上,今日晚宴過後,飛香自會回去淨房的,不勞皇上掛心。”她壓根就不想陪在他身邊,是他硬要將她帶到這華陽宮的。
“住口,沒朕有的允許,你就得住在這華陽宮。”腦海裡,又是飄過淨房裡那個刺客的身影,他告訴自己,留她在華陽宮,只是要等那個刺客自動自覺的送上門來。
放長線才能釣到魚,他相信,他撒下的魚餌一定可以釣到那尾魚。
“隨你。”她低應,她真的情願回到淨房去刷洗恭桶,也不願意留在這華陽宮做一個誘餌。
可一切,根本無法隨她心願。
可一切,都要聽憑龍子非的旨意。
“來人,爲她綰髮。”她直直的發垂在背上雖然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美意,可隨在他身側的女子,豈可是這般隨意的妝容。
他不許。
她卻不想綰髮,她知道在這西夏綰髮就代表着她已經身爲人婦了。
可她現在,不是誰的誰,她是自由的。
“皇上,我自己來。”
“隨你,朕去外面等,別讓朕等久了,否則,你知道後果的。”他也學着她的話,隨她願意了。
一閃身,他便出去了。
“納蘭飛香,這有珠釵,你選一個吧。”宮女遞過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是各種各樣的漂亮的珠釵,有的大氣,有的婉約,每一個都各有特色,讓人喜歡。
飛香只看了一眼,便輕輕擺手,“都不要,只要給我一塊紫色的巾帕就好。”
“是。”宮女聽着有些困惑,卻沒有再說什麼退下就去取了。
紫色的巾帕在手,飛香隨意的就在發上繫了一個馬尾,鬆鬆的,自然的讓發繼續垂落,那樣子,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閒情逸致的韻味,惹得那宮女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真好看,納蘭飛香,你這樣的妝容真好看,簡單而又雅緻。”
“謝謝。”她輕輕走出這房間,門外,龍子非果然等在龍輦前,看着她出來,那一瞬間,火紅的宮燈下,她竟是宛如仙子一般的惹他的心一跳。
乘着轎輦,龍子非在前,她在後,這樣的待遇其實該是皇后娘娘的待遇,卻不想今日卻落在了她納蘭飛香的身上。
她的轎輦雖不如皇后娘娘的鳳輦,卻也絕對不差了這宮中嬪妃們的轎輦。
到了。
有宮女扶着她走下轎輦,引着她就隨在龍子非的身後,她不是皇后,所以,也自然不能與龍子非並駕齊驅的走向晚宴的大殿。
只隔了一步遠的距離,她身上那股子自然而然就散發出來的幽香依然讓人心曠神怡。
幾個月的身孕了,可那隆起的小腹卻絲毫也不減她的清麗。
大殿裡,早就等急了的扎爾伊一看到她的身影幾步就迎了出來。
“西夏皇上,這就是納蘭飛香嗎?”扎爾伊衝過來,在看到飛香的那一剎那,他的眸中先是驚豔,隨即眸光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卻只有一瞬,他的眼神就讓飛香額頭上的那一個‘奴’字吸引了過去,那個字,讓他一下子勃然而怒。
“扎爾伊,既然你不認識納蘭飛香,又何必一定要請她參加晚宴呢?”扎爾伊的不敬讓龍子非也怒了,如果不是南魯國舉兵犯境,此刻的他根本不想理會這個北冷國的王子扎爾伊,他只是不想腹背受敵,不想扎爾伊找到理由入侵他西夏而已,否則,他就直接拒絕扎爾伊無理的要求了,也更不會讓納蘭飛香在這晚宴上出現。
“龍子非,你說,她額頭上的那一字是怎麼回事?”那字跡那般的清晰,那分明就是一種侮辱,那夜裡,他並未看清飛香額頭上的這一字,此時見了,讓扎爾伊不由得在暗自猜想着她一直過着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
先是淨房,再是這額頭上的烙字。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痛呀。
龍子非,他該死,他居然可以虐待大草原上人們心目中的女神納蘭飛香。
這勾起了扎爾伊心中的無名怒火,今天,龍子非不給他一個解釋,他就要血濺這西夏的皇宮。
說着話時,他腰間的佩劍已‘刷’的拔了出來,“龍子非,今天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本王就要與你決鬥,一決生死。”
隨着扎爾伊的拔出佩劍,殿內殿外的空氣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龍子非紋絲不動,彷彿,他面對的不是利劍而只是一根竹枝一樣。
“保護皇上。”龍子非未急,可是衛英卻急了。
衛英的聲音才落,龍子非的貼身侍衛風徹然身子一個飛縱,頃刻間就落在了扎爾伊的身前,長劍一送,就擋在了扎爾伊。
“扎爾伊,你以下犯上,分明是不將我西夏放在眼裡,你吃我一劍。”
風徹然的劍花轉瞬間就送了出去,就在兩個人就要打起來的時候,龍子非忽的厲聲一喝,“徹然,退下。”
這一聲‘退下’,讓風徹然只得硬生生的收了他的劍招,然後不得已的向龍子非的身後退去。
扎爾伊麪對風徹然的挑釁也是始終未動,冤有頭債有主,他要找的是龍子非,而不是他的侍衛。
瞟了一眼龍子非,扎爾伊冷聲道:“龍子非,你不敢跟本王一決生死嗎?”
龍子非淡淡一笑,絲毫也不將他面前的這把劍放在眼裡,而是優雅的轉身看向飛香,“納蘭飛香,你說,朕有凌虐過你嗎?”
他的語氣溫情而柔和,彷彿對語的是他最心愛的妃子一樣。
那語調,讓飛香的心頭一怔,彷彿她已經聽過了千遍萬遍一樣,可是她確定,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對她說話。
他是在怕扎爾伊嗎?
可是又不象。
面對一把就要刺向他的劍,他的臉色絲毫不變,不慌不忙中,卻是把一個難題拋給了她。
剛剛,就在一剎那間,她真的很想扎爾伊的那一劍刺下去,她恨龍子非,恨他對自己無端的折磨,可在此刻,當龍子非溫和的目光面對她時,她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倘若扎爾伊的那一劍真的刺下去了,那勢必就會挑起北冷和西夏的一場戰亂,而更爲嚴重的後果是扎爾伊很有可能連這個皇宮也出不去。
這裡,是龍子非的地盤。
就算扎爾伊的武功再高,可是他根本鬥不過這宮裡衆多的侍衛,甚至有可能連龍子非也打不過。
龍子非的武功深不可測,他的身手她是親眼見過的,絕對不在扎爾伊之下。
而且,倘若扎爾伊的那一劍真的刺下去了,只怕,她真的要擔起紅顏禍水的罪名了。
因爲,扎爾伊是爲了她才公然挑釁龍子非的。
不可以,她不能害了扎爾伊,也不能讓自己真的應了紅顏禍水這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心思百轉,她輕聲向扎爾伊道:“扎爾伊,這事與皇上無關,你誤會他了。”
“飛香,那你告訴我,是誰,是誰把你害成了這樣。”拎着劍,扎爾伊衝到了飛香的面前,眸光中是數不盡的心疼和憐惜。
此時,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對準了納蘭飛香,龍子非亦是。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樣的時候納蘭飛香會站在他的一邊,他看着飛香的目光裡漸生複雜。
這個女人,他倒是小看她了,她的聰明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