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握住手的瞬間,向蔚的臉上飛起一抹紅雲,輕輕地掙了一下,高軒卻是沒有放開,牽着向蔚的手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感受着高軒手臂上傳來的力量,向蔚的心跳不由加快了,往昔穩健的步伐也有些踉蹌,跌跌撞撞地跟着高軒。
進了辦公室,高軒反手把門關上了,拉着向蔚坐到了沙發上,柔聲道:“向蔚……”
向蔚豎起一根手指:“是機密。”
感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看不見摸不着,卻能感覺得到,而且當感情出現決堤口的時候,這股洪流便會宣泄而出,一發而不可收。在高軒的心裡,向蔚向來就是強者的化身。在她的臉上永遠看不到任何感情的流露,唯一的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冰冷。她的目光永遠冷靜,她的身姿永遠挺拔,就像是一個永遠不知道畏懼不知道疲倦的機器,但是此時的向蔚就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一般惹人心疼。
男人總是以堅強而自稱,保護女人是他們的天性,高軒是一個非常高傲的人,因爲陳樺而受了那麼的委屈和心痛,也正是因此,他才充分體會到了向蔚藏在心底的那種痛楚。在她完成任務後的第一時間裡就趕到這裡來,這讓高軒的心裡涌起了一股強烈的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可是在這個時候,高軒能言善辯的嘴卻是變得木訥了,一邊握着向蔚的手一邊卻是說了一句很煞風景的話:“你怎麼來了?”
“我想你,找不到,問了人,纔過來。”向蔚的回答簡練得很,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以回答首長的那副口吻做了回答。
換了在南壩時的高軒,這個時候多半是好笑,但是此時的他喉嚨卻是有些哽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向蔚短短的幾句話,讓他能夠想像得到向蔚去了梨花村辦公室之後卻是找不到自己時的心情。
“你要哭?”看着高軒目光裡的溼潤,向蔚也煞了風景一回。
向蔚絕無半分玩笑的意思,目光清澈得很,高軒知道,這就是向蔚,她所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絕無半分的掩飾,不過男人哭鼻子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高軒便扯着謊道:“最近睡不好覺,眼睛有點澀。”
這本是謊言,向蔚卻是認真了起來,盯了半晌高軒的眼睛,那眼神簡直讓高軒崩潰。
“你騙人。”向蔚作出了結論。
高軒裝出一副非常純真無辜的模樣:“真的。”
向蔚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皎潔,道:“那好吧。”
高軒鬆了一口氣,向蔚卻又道:“睡不好,爲什麼?”
高軒頓時覺得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只得解釋道:“工作上的事情。”
“我要聽。”向蔚好像是受了三字經的影響,每句話都不多不少,正好三個字。
“工作上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高軒倒不是用再編謊話,只不過那些事說出來挺沒意思的。
向蔚也不堅持,只要跟高軒在一起,無論說什麼她都開心,這種開心是非常純粹的,沒有一點點的雜質。她的臉上雖然是冷冰冰的,但是目光卻很柔和,從來不離開高軒。此時的向蔚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又有誰能想到她是一個面對敵人時是那麼的鐵石心腸呢?
“向蔚,我問你兩件事。”高軒看着向蔚一眨都不眨的大眼睛,促狹之心頓起。
向蔚卻是一本正經地道:“什麼事?”
“第一件。”高軒豎起一根手指,“你說話是不是從來不超過三個字?”
“不是啊。”向蔚闆闆正正地回答,“只不過,不想說。”
高軒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還是每句三個字哦。”
向蔚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奇怪的:“習慣了。”
“服了你了。”高軒覺得這樣也是個本事,換了其他人,也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第二件。”向蔚又道。
高軒揉着肚子道:“第二件事就是,你能不能笑給我看看?”
“爲什麼?”向蔚奇怪地問了一聲,可能是想到自己還是說了三個字,小手一揮,制止住高軒,“不許笑。”
“不笑不笑。”高軒這麼說着,還是笑了起來,跟着笑容漸漸地淡了下去,一股憐惜緩緩升起,“其實是我覺得你笑得很好看。”
這其實只不過是高軒的一個原因,他覺得一個從來不笑的冷冰冰的女孩子,尤其是像向蔚這個年紀,更應該是青春洋溢的時候,把什麼事情都壓在心底的滋味讓高軒覺得向蔚太需要關愛了,他不希望她變得麻木,變得老成,因爲這並不屬於她。忽然間高軒想起了那一天,在那個院子裡,一個小女孩蕩着鞦韆,睜着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後自己就忍不住去勾了她的下巴一下,那一年,自己似乎也只有十來歲吧?
向蔚定定地看着高軒,然後一絲笑意從她的瞳孔慢慢的盪漾開來,然後這片笑意漸漸地蔓延,那張精緻的臉上再也沒有冰冷,似乎被一層柔和的光輝所籠罩住了。
高軒看得有些癡了,不禁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個小巧的下巴上輕輕勾了一下,向蔚的臉剎那間宛若被火燒了一樣,笑意卻是更濃了,在她笑的那一瞬間,整間屋子都好似被一層歡心所充滿。
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敲響,隨着這個聲音的響起,向蔚的笑容猛然間消逝不見,那種由來已久的冰冷再次浮現在臉上。高軒心裡嘆了一口氣,卻又有着一種幸福,因爲他知道,向蔚只會爲自己笑。
“哪位?”高軒過去開了門,門外卻是站着宣傳委員武志軍。
看到裡面坐着一個偏黑的美女,武志軍的嘴巴蠕動了一下,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嘀咕了一下:“在辦公室泡妞。”
高軒對武志軍沒什麼好感,不過兩人並沒有正面起過沖突,所以高軒也不會板着臉待他,把武志軍讓了進來,淡淡道:“武委員,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