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城見她如此,若有所思,雖然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宋依依想做什麼,但也隱約猜到宋依依的目的絕對不是什麼吸收能量的藉口,反而讓他想起她借屍還魂的傳說。
總覺得她的目的像是想離開這個世界似的…錇…
反正,蕭清城潛意識裡就不想讓她離開,也絕對不會給她提供什麼幫助。
不管怎樣,就是不達成她的目的,這纔是最重要的。
蕭清城斂眉,想了想道:“如果你真的想去皇陵,我也不是不能幫你,但是就算是去了又能怎麼樣呢?不會有用的。你如果不信我大可以幫你進去,這樣你也就死心了。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了,真發生什麼事情,我也難辭其咎,而且,我也不覺得你能真的如何。蠊”
宋依依凝眉,皇族的氣運如何她並不關心,蕭家的事情是他們家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爲何你覺得我去了沒用?”
“因爲大陣的中心,就是太.祖皇帝的長陵,陣眼就在墓中,你再如何也不可能進去的。”
宋依依吃了一驚,“什麼,陣眼是在墓中?”
“對,爲了保我蕭家江山,陣眼是在墓中,你絕無可能進去。”
宋依依心中沉了下來。
她知道既然蕭清城這麼說,那麼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除非蕭家皇族被後來取代,改朝換代,不然,這時間皇帝的陵墓都看守甚爲嚴密,不會出現盜墓的情況。
就算盜墓,也未必就能起什麼作用。
何況,她還真沒有那麼厲害的本事可以這麼做。
其實,這本身就是個微小的希望罷了,她從來也沒有真的指望能靠這個離開。
“這麼說,就是沒有辦法了,對嗎?”
蕭清城搖搖頭:“我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好辦法了。畢竟,這陣法你也都試過了。除非鐲子還在,不過現在鐲子不在,我也不看好了。”
宋依依斂眉,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不再坐會兒了?你也不必如此,即便是真的不行,不是還有夏侯策那個玉佩麼,也不是就沒用的。”
“不必了,我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
蕭清城看向她:“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城外清涼寺倒是個避暑的好去處。”
宋依依沒什麼心情,“不了,我沒心情。這些事兒,謝你了。”
“依依,何必跟我客氣呢?你這又是何必,唉,不過你要好好想想了,你跟夏侯策的事兒怎麼辦?現在鐲子也拿到了,你也該跟他退婚了吧?”
蕭清城忽然問道。
宋依依蹙眉,看向他,見男人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懶洋洋地問着,目光卻緊盯着她,實際上是要看她的回答。
“退婚又如何,我也未必會嫁給你。”
“跟他退婚嫁給我又有什麼不好的?這京城還有什麼是你能看得上的男人嗎?”
蕭清城勾脣,俊美的臉上現出幾分自負。
他倒也的確有這個資格,身爲京城的四大美男子,蕭清城是京城最負盛名的未婚男子,又是世子,想嫁給他的男人不知凡幾。
宋依依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我憑啥就選你?”
蕭清城低笑起來,起身朝她走了過來,伸出手按在她肩膀上,挑眉道:“天下的男人是多,不過能跟你身份匹配又條件合適長得又好的京城裡又有幾個?再說,你跟夏侯策退婚,他們敢娶嗎?只有我,不怕!”
宋依依凝眉看着他,他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京城上下能敢在她跟夏侯策退婚之後還敢娶的想起來應是沒幾個的。
人家跟她無緣無故的,樂意冒着險嗎?
“我幹嘛非要嫁人,笑話。”宋依依冷笑一聲,忽然撥開了他的手,轉身噔噔噔下了樓。
蕭清城怔了怔,摩挲着下巴,“不嫁人想幹嘛,難道你還能當姑子去!你爹孃就能樂意?”
宋依依看樣子似乎似乎還不能接受這個世界,總覺得她的心思根本不在
他們這些人身上。
從一開始,留園時,他就覺得這個丫頭像是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一般,那種感覺很微妙,說不清楚,但讓他覺得很是明顯。
她像是個過客,帶着遊戲人間的心態看着這裡的一切,看他們的目光,也總有種奇怪的審視感,說不清道不明。
蕭清城若有所思,難道她真的是來自一個陌生的世界嗎,這樣的想法如此匪夷所思,卻又讓他覺得很有可能。
宋依依下樓離開了,她也沒有就坐了馬車回家,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悠起來。
這個世界,前幾天還覺得有些眷戀,此刻看它一切如舊,卻忽然覺得如此厭惡。
真實得令人厭惡,讓她深深感到自己是真的留在這裡,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珍兒後面跟着,看宋依依像個孤魂野鬼似的遊蕩着,不由得有些擔心,緊緊跟了上去。
途中遇到賣糖葫蘆的,她停了下來,忽然懷念起那種味道,買了一根。
不一樣的時空,卻是有些相似的味道,這種滋味很是甜蜜,很是讓人眷戀,酸酸甜甜。
曾經她的父母親人也給她買過,那個男人也給她買過。
她曾經快樂地依偎在他們身邊,可是此刻,她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宋依依一邊吃着,眼淚頓時從眼角滑落。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她漫無目的地朝前走着,像是走了很遠,最後停在路邊,看着街邊小販賣着小玩意兒。
“小姐要買一個嗎?”那小販張羅着。
這裡位置不算好,客人並不算多,小販的生意一般,宋依依看了他一眼,做的是些普通的瓷娃娃,其中一對兒的瓷娃娃雕刻的尤其精美。
“小姐想要的,便宜給您,二錢銀子。”小販忙不迭地介紹。
宋依依盯着那瓷娃娃,忽然問道:“這瓷娃娃,能定製嗎,給上面畫上我想畫的人?”
“定製?”小販怔了怔,想道:“當然可以,那要看姑娘想要什麼,小的就會一門手藝,瓷娃娃要燒製,不過我還會木雕,也能雕出來,一樣的好看。”
宋依依聽了,便道:“那就木雕吧,瓷器易碎,你現在能做好嗎?”
“這,要是時間夠倒也可以試試。”小販愣了下,當然不肯捨得這門生意,便答應了。
宋依依便坐下來,讓珍兒去買了點筆墨,拿了筆畫了畫像,畫了片刻,畫像便有些失真了。
本來,她想畫的是夏澈,偏偏畫出來,這畫像上的人既不像夏澈,也不像夏侯策,竟像兩人融合了一般。
宋依依心中一驚,看着面前的畫像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會如此,她的感情,已經都不純粹了嗎?
如今,她又是愛誰?
“小姐?就畫這個嗎?”
“不,不畫了。”宋依依臉色難看,她讓人丟下了銀子,“錢給你,我不畫了。”
小販愣了下,不明白她的想法,但他是厚道人,見宋依依給了一兩銀子,覺得太多了,說了找不開,宋依依擺擺手也不想要了。
小販便硬把那一對瓷人兒塞給了她。
宋依依看着手上的一對瓷娃娃,心中有些煩悶。
是否來到這個世界,她也漸漸變了,被這個世界所侵染,她對夏澈的感情,已經不那麼純粹了,對夏侯策,她甚至……
這樣的她,讓自己都覺得難堪,可笑。
難道,宋依依你便是如此花心之人!
她茫然地朝前走着,忽然,旁邊有人出聲喊道:“姑娘要算命麼。”
宋依依怔了怔,回頭一看,見到路邊一個卦攤擺開,後面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坐在那裡,面色淡然,神情平靜,目光清澈如水。
宋依依一怔,卻是下意識停了下來,直覺告訴他這人似乎不簡單。
“算命,你爲何要給我算?”
“六神無主之人才需要算命。”道士說道。
宋依
依沉聲道:“你也不過是看我心神不定想騙人罷了。”
“老道何須騙你,我分文不收。只看自己感興趣的相。”道士看向她,打量着她的面相,微微蹙眉:“這算什麼面相,本該是早夭纔對,命中卻似有貴人助,看不透……”
“早夭?你什麼意思?”宋依依神情一震,這人竟然能看到這點,宋依依若靈魂已亡,那不就是早夭嗎?
“小姐早先定是有過生死之劫,不對……你——”道士蹙眉,面色有些驚異:“似不像是這世上之人,怪哉。”
……
宋依依眉心微皺,居然能看到這點,這道士真個有點本事!
她忽然在卦攤旁邊坐下了,“先生既然是能人,那你可算得出我的命運麼?”
“那要小姐給出生辰八字,纔好計算,否則,光憑面相,許多東西還不能完全看出。”道士說道。
宋依依點頭,想了想,乾脆寫了兩個生辰八字,一個是21世紀自己的,一個是宋依依的。
“這裡有兩個生辰八字,先生可以都推算一下麼?”
道士看了她一眼,目光掃過紙上的八字,轉手掐算起來。
不一會兒,她指着那個宋依依現代的八字道:“這該是小姐的八字纔對。”
宋依依心中大震,她現代的八字時間自然跟現在年歲的天干地支都不同,明眼人如看她年紀便也是隻會猜測這個世界的八字是她的,這道士如何咬定的?
“爲何這麼說,這若是我隨便寫的呢?”
“貧道這點還不至於看走眼。”道士搖頭,看着那八字嘆道:“宿世冤孽,轉世桃花,逆天改命,還真是大魄力。”
“道長是什麼意思?”宋依依臉色微變,這幾個詞,讓她有不好的預感。
“小姐不必想着回去了,命運所定,你是回不去的,便是回去也是人事全非了,逆天之舉,天定之緣,既來之則安之吧。”道士搖頭說道。
宋依依心中一震大受打擊,“你憑什麼這麼說,什麼命運,我纔不相信這些!”
“相信不相信,也本來存在,至於這個八字——”他指了指宋依依這個世界的八字,“富貴難言,雖有波折終是順遂,小姐不必再強求什麼,得不到的強求也是無用,說不定以後你會發現,一切都是緣分。”
說罷,也不管宋依依如何想,便起身收起卦攤,竟是要離開了。
“道長,你等等!”宋依依忙叫住道士,神色蒼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能離開這裡了?”
“你會留在這裡的。畢竟,這是命定之數,有人逆了天命也要留下你,罷了,貧道不能再說了,已是泄露天機。”
說罷,這道士竟是起身拿着卦幡就這麼走了。
“什麼?”宋依依怔忪了一下,命定之數,難道老天真的讓她留在這裡不成?
她追上去還想跟道士問些什麼,然而那個道士卻像是忽然間消失在人羣之中了一般,轉眼就不見了。
宋依依頓時有些臉色難看起來。
什麼轉世桃花,逆天改命,這都什麼破事,她不相信!
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事。
憑什麼,她就是個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爲何要有人對她逆天改命?
難道,她的命本身是被人強行改變,纔會穿越的?
宋依依頓時心中冷了下來,看着天空,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被命運捉弄了一般,感覺天上彷彿藏着看不見的手,似乎在掌控她的世界。
道士還讓她既來之則安之,說什麼這一切都是命定的安排,笑話,難道老天爺命定讓她穿越過來,可她來是爲了幹什麼?
宋依依忽然想到夏侯策。
來就是爲了認識夏侯策?
她不敢置信,這怎麼可能呢?
可是,她如何甘心臣服命運,難道她不能離開,鐲子的毀壞,也是上天的安排,讓她不能離開這裡!
爲什麼,爲什麼要針對她這麼一個普通人!
她忽然覺得有些無力,天空彷彿也暗了下來,陰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小姐,我們快回家吧。”珍兒不知道她剛剛都在算什麼,但此刻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回家,回哪去?”宋依依自嘲着,“我是回不去了。”
終究,還是被珍兒拉着上了馬車回去。
剛回到太平侯府,就下起了大雨,這樣的季節,總是多變。
經過剛剛道士的事情,宋依依倍受打擊,這次再沒了精神,呆在閨房裡,悲觀地呆坐着,再不想離開得事情。
她只覺得壓抑,人力太弱小,她要怎麼跟命運鬥?
離開,鐲子毀了,還能有什麼方法可以離開?
“小姐,怎麼了,今天就感覺你一點也不開心,是出了事嗎?”珍兒擔心地問道。
“就是啊,小姐,是怎麼了?”珠兒也問。
“你們說,這世上有老天爺嗎?”宋依依忽然問道。
“老天爺,當然有啊。”珠兒忙雙手合十,“老天爺保佑,小姐平平安安。”
“哈哈,保佑,它害我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