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響起了沈安會的招呼聲:“楊書記來了。”
“嗯。”楊得勝應了一句,一聲敲門聲後,走了進來,神情疲憊,不過眼睛卻是亮如夜星。
“得勝書記來了。”岑凱招呼了一聲,道,“坐下彙報吧。”
楊得勝的彙報很詳細,但是效果卻並不明顯,曹達華交待他只是貪污,數額高達一個億,不過並沒有受賄的行爲,在封掉了財政廳的賬進行審計之後,所得出的審計報告也證實了曹達華的貪污行爲,但是也正是因爲曹達華的如此交待,把一切都歸結於自己身上了,所以只牽出了財政廳會計處的幾名業務會計,別的一概沒有牽涉。而在他的家裡也搜查了不少存摺,這與他所交待的貪污數額並不一致,對於這些來歷不明的收入,曹達華卻閉上了嘴,一個字都不吐出來,雖然明知這裡面還有不少貓膩,但楊得勝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岑凱微微點了點頭道:“漸紅省長,你有什麼看法?”
陸漸紅道:“我建議紀委繼續深挖,數額巨大,憑他一個人和幾個會計還做不出來,況且這麼大的資金,難道就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嗎?這極有可能是一個集體貪污案,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實。”
“我同意陸省長的意見,雖然春節將至,但工作第一,請二位領導定奪。”楊得勝波瀾不驚地道。
岑凱緩緩道:“漸紅省長的考慮也有道理,得勝書記,那就再辛苦你們一下。”
“我明白,那就不耽誤兩位領導繼續交流了。”楊得勝乾脆得很,並不多待,陸漸紅的話說到他心裡去了,曹達華一個人硬扛,讓他感到一絲興奮,以曹達華廳級幹部的身份,他想要保全的人級別恐怕不會低,至少也是廳級,甚至有更高級別的人牽扯進去。
不過,在興奮之餘,楊得勝也有些忐忑,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猜測的話,調查下去將會遇到什麼情況,真的很難說。
楊得勝一走,岑凱不緊不慢地呷了口茶,道:“漸紅省長,財政廳出了這樣的事,雖然令人扼腕,但是工作還要開展,不能因爲一兩個人或者一批人就讓一個部門的工作癱瘓了,現在整個財政廳人心渙散,人人自危,我覺得沒有一個領頭羊不行,必須有人挑起這個擔子來,正好你在,我們就商量一下財政廳廳長的人選吧。”
陸漸紅倒是微微一驚,這是他來上嘉第二次涉及到人事方面的問題,第一次是清源市市委書記,當時也是一個難解之局,後來因爲巧借吳部長之力,不動聲色地讓姜天平拿下了清源市市委書記,不過目前姜天平還沒有完全打開局面,當然,這並不是急的事情。
習慣性地,陸漸紅並沒有直接表態,道:“岑書記,我到上嘉的時間不長,對於幹部的能力認識不足,並沒有什麼人選。”
岑凱微微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陸省長,你雖然是省長,但也是副書記,人事方面你的意見也很重要,你的職責並非只是發展經濟啊。”
陸漸紅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懂岑凱了,換了別的人,巴不得行政一把手不過問人事纔好,可他岑凱倒好,拱手把人事權向外推,這到底是玩得哪一齣啊?
不過岑凱這麼說了,陸漸紅總是要表一下態的,便道:“提到人選,我倒是覺得常務副廳長徐克磊不錯,能力強,業務精通,足以挑起這根大梁來。”
岑凱卻是搖了搖頭,道:“徐克磊的業務能力確實很強,但是據我的觀察,他的能力還不足以擔任財政廳廳長,廳長是一把手,不僅僅是去做業務,還要具備統領全省財政的大局意識,這一點,徐克磊有所欠缺,再說了,曹達華的案子還沒有結,加上副廳長萬家琪的落馬,現在的財政廳每一個人都逃不開與其有關的嫌疑,這個時候,讓徐克磊任財政廳長不合適。”
不得不說,岑凱說得非常有道理,陸漸紅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別的我真沒有什麼人選了。”
岑凱略顯意外地看了陸漸紅一眼,按照常理來說,作爲行政一把手,別的部門可以緩一緩,但是財政大權是必須掌控在手中的,沒想到陸漸紅只是一攤手,說沒啥人選了。這是他在欲擒故縱,放煙霧彈,還是真的沒有人選?
“我的意見還是趨向於空降,只有與上嘉無關的人到這裡來纔會讓人放心。”岑凱沉吟了片刻,表明了態度。
如果說岑凱意外於陸漸紅的表現,那麼陸漸紅對岑凱的態度就更加意外了,這個態度看上去似乎是不在乎這個位置,但是轉念一想,便可以發現其中的端倪了。岑凱這麼做,理由有二,其一,曹達華是候笑方的人,曹達華翻了船之後,他肯定會有所動作,想重新獲得對財政廳的控制,空降便可以堵住他的嘴。其二,空降什麼人來,岑凱勢必會有所意向,選了他這一方的人,對於控制財權的助力是大之又大的,同時也可以斷絕陸漸紅壯大實力的企圖。
不過對於岑凱的這個陽謀,陸漸紅確實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對策,既然他岑凱可以從面調人,自己爲什麼不行?
所以,陸漸紅並沒有反對岑凱的意見,道:“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岑凱笑道:“那就這麼定了,不過時間太緊,恐怕要到春節後了,我看暫時由徐克磊臨時主持一下工作,等春節後再提上議事日程。”
岑凱的跳躍性讓陸漸紅有些應接不暇,一時之間,他真有些無法應對了,不過雖然只有幾天就春節了,但財政廳的工作還是要開展的,讓徐克磊暫時主持一下工作也未嘗不可,況且徐克磊也是他比較中意的人選。
在同意了這個方案之後,陸漸紅便離開了,在走下辦公樓的一瞬間,陸漸紅突然想到了一點,不由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這一次,他是被岑凱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