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陸漸紅在兵敗重安之後,周琦峰曾上門去過一次,他幾乎沒有與安然正面接觸過,不過周琦峰對陸漸紅的老底還是很清楚的,所以對於安然能夠忍辱負重,維護好這個家庭非常佩服,而那一次僅有的接觸讓他對安然的印象非常深,感覺也非常好,所以安然能夠和陸漸紅一同過來,他的心裡也是非常高興的。
見安然這麼說,周琦峰便哈哈笑了起來:“好你個丫頭,看起我的相來了。”
“不敢,不敢。”安然笑道,“這是漸紅刻意討來的,怕您不收,所以經由我的手送給你,還望周叔給小女幾分薄面。”
周琦峰笑道:“哦,是漸紅的意思,還是刻意討來的,我很好奇啊,是什麼禮物。禮春,打開來看看。”
張禮春與陸漸紅接觸的次數算是多了,也知道周琦峰跟陸漸紅亦師亦友亦領導亦親戚的關係,便笑着接過那匾牌拆開,上面顯出裱得極其精緻的四個大字:天下爲公。
四個字寫得力透字背,遒勁有力,既顯出一派豪邁之氣,又不失謹小慎微,完全符合周琦峰目前的心境和狀態。
周琦峰的目光落在落款上,微微有些動容,道:“蘇東波,雖然文采不如昔日之東坡,但是其書法造詣卻是頗爲深厚,雖然說不上一字難求,但是在書法界的名氣還是很大的,其作品神韻靈動,大開大合,聽說他也是一個茶道藝術家,作品裡更是糅合了茶之韻味,很是難得啊。據我所知,這個人的脾氣很古怪,而且作品不多,所書作品也不以利益爲重,能夠求得他一幅字,頗爲不易啊。”
陸漸紅笑道:“周叔,我還真不知道老夫子有這麼大的名氣和這麼大的脾氣,他在退休之前曾是江東省洪山縣旅遊局的局長,跟我一起共過事,退休之後,自己搗鼓茶葉,確實很有心得,所以孟佳纔會把他挖過來,負責烏溪茶葉的工藝。”
周琦峰笑道:“這個作品很有收藏價值,不過對這個人卻是更有興趣了,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見一見。”
陸漸紅笑着道:“周叔若是有時間,我願意鞍前馬後穿針引線。”
周琦峰呵呵一笑,示意張禮春將這副字收起來,然後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喝杯水吧。”
張禮春將匾牌放到房間,又爲三人的杯子裡續了些茶,便退出門外,垂手而立。
周琦峰道:“漸紅,藏江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首長和我都非常掛念,兩個月後四中全會就要召開,人事上的調整需要有說服力啊。”
陸漸紅知道周琦峰對自己頗爲心重,當下道:“案情還是有進展的,不過具體的偵辦還是由金龍部長統籌安排的,他跟我說過,這兩天會回來,我想,到時候他會彙報的。”
周琦峰點了點頭,掃了安然一眼,卻是不再搭理陸漸紅,道:“安然啊,你希望漸紅在四中全會之後擔任什麼職務呢?”
安然呆了一下,笑道:“周叔,您千萬別這麼問我,他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不過問的,不管他是副國級也好,小辦事員也罷,在我的眼裡,他就是陸漸紅。”
周琦峰點了點頭,道:“一位好的領導幹部,不但要有着卓絕的能力,也需要有一個穩固和諧的家庭,在這方面,漸紅都具備了,實在是難得啊。很多幹部的家屬對於愛人忘我工作都不理解,這不僅僅是思想素質方面的原因,更有着這個社會風氣的原因,現在啊,很多人都太浮躁了,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站着一個偉大的女人,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啊。”
安然笑了笑道:“漸紅經常跟我說,他真正成長起來是在甘嶺的那段時間,向周叔學習了很多,這纔有了今天。現在我才知道,漸紅學得還不夠。”
“你這個丫頭嘴倒是很甜,這是漸紅的福氣。”周琦峰笑了起來。
陸漸紅道:“安然,不帶你這麼恭維周叔的,擺明是貶低了我。”
張禮春站在門外,裡面的對話聽得卻是清楚,內心不由大是豔羨,自己雖然也是周琦峰的貼身秘書,但是關係卻遠遠沒有到這個程度,陸漸紅已經恢復了級別,看周琦峰對他的親熱以及首長對他的看重,四中全會之後說不準就要委以重任。
總理曾跟自己提到過要把自己放出來的事情,雖然在總理身邊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甘苦只有自己才知道,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累,況且秘書永遠只是秘書,躲在別人的陰影下生活,只是怎麼個放法又放到哪裡去,卻是不得而知。現在想想,靠近陸漸紅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趁着現在他還沒有明確職務,跟他貼近一些,對自己將來的落實也有好處。
打定了這個主意,張禮春的耳朵不由豎了起來,希望能夠從他們的對話中獲得一些蛛絲馬跡。
只聽周琦峰呵呵笑道:“你們兩個就不要一唱一和了。漸紅啊,當初你留下來我是非常不贊成的,不過我尊重你的決定。現在既然你留下來了,在其位,就要謀其政,可不得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麻痹思想。”
陸漸紅肅然道:“周叔,您放心,敷衍了事不是我的性格。”
“這個我倒是放心的,漸紅啊,撥開雲霧見天日,守得雲開見月明,好好幹。”
閒聊了幾句,張禮春沒聽得出來什麼,看了一下時間,輕輕敲了一下門道:“總理,會議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
周琦峰看了一下牆上壁鐘,道:“時間過得真快啊。漸紅,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吧。”
在去開會的路上,周琦峰閉目養神,半晌忽然道:“禮春,有沒有想好你的將來?”
張禮春笑了笑道:“我願意一直在總理身邊服務。”
周琦峰呵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