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什麼時候教我武功?”單刀直入的問話讓無崖子沒有一點回避的餘地,他默然的看着直視着他的宋罄雪。
他能教她嗎?這麼小的孩子,有着那麼拫冽的煞氣,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雖然她的經歷和遭遇確實殘酷,可是,他一想到要是她學成之後,控制不好,那麼這江湖又將產生多少血雨腥風。
衡量再三,無崖子作出了一個讓他懊悔終身的決定,他不教罄雪武功,但是會一直保護她的安全。
即使殺害宋家的兇手找不到,即使他不能幫宋家報仇雪恨,但是如果能讓宋罄雪淡忘仇恨,平平安安簡簡單單的活着,那麼他會打消宋罄雪的復仇念頭。
他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徵求宋罄雪的意見。
“丫頭,你的體格不適合練武,如果強行修煉的話,會自損經脈的。”無崖子的一句話讓宋罄雪知道,她想學武的機會沒了,而無崖子也失信了。
“明白”宋罄雪神色不改,自然的接受了無崖子的說辭,對於這個結果,她早有預想到,如果無崖子真心想教她武功的話,他們早就開始了,不會等她的傷好了那麼久?
“如果你對學醫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傳個話,讓神醫老怪教你。”或許是怕自己的言而無信讓宋罄雪喪失信任,無崖子趕緊提出建議,只希望能讓宋罄雪明白,他是真心對她好。
“那就有勞前輩了”宋罄雪微微一笑,也不拒絕。
“恩,我馬上給老怪傳書,讓他等着,我送你過去。”無崖子立馬準備,卻忽視了宋罄雪那一剎那的冷意。
“我先回房收拾”宋罄雪語氣如常的離開了。
飛鴿傳書之後的無崖子,也利落的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對自己的決定有所後悔,可是現在,話已出口,箭已上弦,他也只有順着計劃走了。
只希望宋罄雪能夠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夜很靜,特別是深山中的夜更是格外的寂靜。
“丫頭,起來了嗎?”久等不見宋罄雪前來的無崖子忍不住走到宋罄雪的門口叫到,都已經日出東方了,常理,宋罄雪也早該起來了纔是。
“丫頭!”可是久久沒有迴應,無崖子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推門而入,整齊的被褥哪有睡過的痕跡,唯一少了的就是他爲她準備的衣服,他知道,宋罄雪已經走了,連夜走了。
“丫頭,丫頭”擔憂而有愧疚的呼喚在山中綿綿迴響,可是卻喚不回已然離去的身影。
此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對那麼隱忍決絕的孩子來說,他已經全無信譽,他在一次讓她失去了對人的信任。
看着那沒有出路的山林,無崖子整個人一下子頹然了好多,他光明磊落一輩子,卻對一個十歲的女孩失信了,雖然自己出發點是好的,可是他卻忽視了宋罄雪的想法。
看着簡陋的茅屋,看着那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廚房,倒走,她都沒有說什麼。
他好希望她能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質問他,爲什麼不教她武功,爲什麼言而無信,爲什麼要欺騙她?
那樣的話,他會好好的跟她講,爲什麼?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誤會已經產生,遺憾已經造成,他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還有一想到她孤身在外,要是遇到壞人,遇到殺手怎麼辦?
不,他不能這樣,他要找到她,她不會武功,不會輕功,應該走不遠,他要找到她,然後告訴她,他真正的想法,告訴她,他的顧慮,然後教導她武功,讓她能夠自保,能夠爲家人尋找真兇。
無崖子黯然的眸子突然綻放光彩,身影也閃出了茅屋,開始了他的尋人之旅。
根據他的判斷,對宋罄雪腳程的估量,無崖子用盡全力的朝各個方位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仔細的尋找,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尋找,一個月過去了,他方圓百里都找遍了,卻毫無蹤跡。
多少個夜晚,他看着那逐漸沒有了生活氣息的茅屋,好希望哪裡還有盞燈光明亮着,而那小丫頭就靜靜的躺在裡邊。
可是迎接他的總是漆黑的空蕩蕩的屋子,原本不大的茅屋,現在卻讓他感到是那麼的空曠和寂寥。
她會去哪裡?這個念頭一直盤繞在無崖子的腦海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搜尋真兇,而宋大人曾經爲官,她可能朝京城去了,因爲哪裡是政權的集中地。
“丫頭,我去京城找你,如果你回來了,哪兒也不要去,在家等我,我一定教你武功。”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無崖子留下了簡短的留言,雖然知道丫頭看到的機會很小,可是他還是希望丫頭能回來看到這個留言。
憔悴而消瘦的身影決然的離開了這個曾經溫馨的地方,一天過去了,紙條依然在。
兩天……
三天.……
一隻髒污的小手拿起了桌上的紙條,冷冷的笑意呈現在混合着血污和泥土的嘴角。
手一揚,有着火星的火摺子扔到了牀褥上,頃刻間,茅屋成了一個火種,在山上藏了整整一個多月的宋罄雪,真正的踏上了自己的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