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進宮見皇后
佈置華麗的馬車內,徐小白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慘白的臉掉出一滴滴的豆大的汗珠,坐在一旁的潘朗只得不停的用手絹幫她擦汗。
初次見面,慶雲酒樓內,她活蹦亂跳,賤萌可愛。
夜半偷窺,她傻得冒泡,用腳踢牆。
現在算是第三次吧?這次看到的是她羸弱的一面,被病痛折磨的樣子,惹人憐惜。
好像在她身上,總能看到當初自己的影子?現在是出於同情還是憐憫?
“李明遠,你別走!”她眼角流下晶瑩的淚水。
李明遠?這個名字怎麼有點熟悉?戶部尚書家的獨苗!她竟然心有所屬,喜歡那樣的紈絝公子哥?
罷了,她喜歡什麼人,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潘朗搖了搖頭,把手絹放下,便掀開右邊的小簾子,看着外面。
路上的行人很少,雨噼裡啪啦的下着,地上積起了沒過腳踝深的水。兩旁的店鋪,門庭冷落,生意很淡。
這雨,還要下多久?
不多時,已經到了偏門處。從偏門到皇后的寢宮,不能坐馬車,連平時常見的轎子也沒了蹤影。
是抱她去還是揹她去,或者找兩個丫鬟攙扶着去?在皇宮裡,謹言慎行是人人要遵守的生存法則。
思前想後,潘朗決定先行離去,找來兩個宮女扶着她去皇后寢宮。
“主人,快醒醒,再不醒你要被人弄死了。”
“你這烏鴉嘴,能不能不要說話?我好睏,好累,好想睡覺啊。”
“主人,現在不能睡,你要打起精神來。”
“……”
徐小白緩慢的睜開眼,殿大而空闊,殿上的棟樑及柱子描龍畫鳳,多姿多彩。地上鋪着塊塊三尺見方的大青石磚,拼接無縫,中間光滑如鏡,四周琢磨出如意祥雲圖案。
這裡是哪裡?
“喲,今兒個怎麼裝成病懨懨的林黛玉?”
剪瞳姑姑毫不客氣的認爲她是裝病,扶着皇后娘娘走上寶座。
剪瞳姑姑?皇后娘娘?怎麼來了皇宮裡嗎?看來腦子真的燒糊塗了,連怎麼來的都記不清了。
端坐在鳳座上的皇后,身着正紅色緋羅蹙金刺鳳宮裝,頭戴對排千葉金牡丹簪子,臉上帶着紅色薄紗,添了幾分神秘。整個人似被黃金鍍了淡淡一層光暈,盡顯中宮華貴威儀。
“民女錢順水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起身吧。”皇后頓了頓,“你可知道本宮今日找你來所爲何事?”
難道爲了那次丟失胭脂之事?徐小白低着頭,“民女愚鈍,不敢妄自揣摩。”
“本宮的臉,成了這樣,全拜你所賜。”皇后憤怒的說。
“民女不知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民女不曾動過皇后娘娘的臉,請皇后娘娘明察。”徐小白幾乎把全身的力量都依靠在一旁的宮女身上。
“閒雜人等,退下。”
剪瞳姑姑一聲令下,原本扶人的兩個宮女,再也不敢多待,說了句是,便退下了。
失去支撐的徐小白,跌坐在地。
皇后慢慢的揭下面紗,“你擡起頭來,好好看看本宮的臉!”
怎麼會這樣?皇后的臉頰和額頭上佈滿了紅色小痘子!徐小白強撐着站了起來,“民女不知皇后娘娘的臉爲何是這樣,像是過敏的緣故。最好停用所有化妝品,過段時間再看情況。”
“過段時間?本宮要等多久?你可知道皇上已經有一月有餘沒有找過本宮!”皇后拍案而起,“本宮的臉原本好好的,就在用了你們錢家送來的胭脂後,才成這般鬼樣子。本宮仁慈,念在你尚年輕,三天之內必須調配出好的膏藥,不然就休怪本宮心狠手辣!”
“三天?”徐小白沒有把握,她又不是皮膚科的大夫!皇后不願意召見太醫,想必是擔心被太醫知道後,認爲皇后“毀容”,原本對皇后就沒興趣的皇帝,會越加不待見皇后了。
皇后慢慢走下大青石鋪好的臺階,“怎麼?三天太長了嗎?本宮的臉若是毀了,那就那你這張俏麗的小白臉來換!你說,怕是不怕?”
皇后帶着長長的護甲,往徐小白的臉上一刮,一道細細的血痕便出現了,“你說,怕是不怕?”
“怕。”卻全然沒有怕的感覺。
“怕就對了,本宮是個女人,都會在意臉好不好看。你也是個女人,你應該懂得本宮的心情。三天後本宮不會派人去找你,你親自送來。你記住了,若是治不好本宮臉上的小痘子,你這張臉也別想留住了。”
徐小白雙眸低垂,“請皇后娘娘放心,民女定當竭盡全力配好膏藥。”
“這樣最好不過,剪瞳,送客。”
“是。”
剪瞳姑姑打了一把傘,攙扶着徐小白走在長長的巷道上。
“錢三小姐,恕我多嘴,皇后娘娘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若是三天後交不出好的膏藥,後果自負。”
好一個後果自負!徐小白感覺胸口泛酸水,就要吐了,便擠出了一個笑容,說:“謝謝剪瞳姑姑好意,民女先行告退。”
“你去吧。”
徐小白扶着牆,在一個角落裡大吐特吐,直到什麼都吐不出來,才用手帕擦了擦嘴,發現精神好了些。
可讓她鬱悶的是,沒有導航,在這偌大的皇宮裡,她華麗麗的迷路了。
憑着直覺走啊走,穿過一道道紅牆,這皇宮的建築物還真多!
“一羣廢物!連朕的愛妃都畫不好,朕留你們何用!”
咦,皇帝在發火啊?徐小白找了個藏身處,偷偷地開始圍觀。穿着明黃色龍袍的皇帝,頭戴玉冠,身子有些發福,摟着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坐在亭子裡。
亭子外是一羣畫師跪在地上,身後的畫板上都畫着形態各異的美女。
難不成皇帝是因爲這羣畫師畫不出來美女,所以生氣了?這羣畫師真倒黴,攤上這麼個不講理的皇帝,只能自求多福啦。
“主人,你睜大眼睛看看,那一羣畫師裡是不是有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徐小白也懶得問系統怎麼時不時的多嘴,肯定是換來一句有權不回答的傲嬌話。順着畫師們,一個個看過去,額,身着藍色華服的潘朗也跪在地上?
潘朗又不是畫師,他怎麼也畫了?究竟哪一幅出自他之手?
“是啊,三皇子不是救了你嗎?嘖嘖,從小就命途多舛的三皇子,跟主人的煞星命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啊。”
“再說點有用的。“嘿嘿,多了系統這麼個情報員,簡直就像開了外掛,真是爽歪歪。很難想象,像三皇子那樣高貴又英俊的人,銜着金鑰匙出生的人,會命途多舛……
“西川國三皇子,本命潘玉朗,嫌棄玉字太俗,便改名爲潘朗。四歲便送到雲介國當質子,是雲介國太子陪讀。直到兩年前,他才被送回來。再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當今皇后是三皇子養母,並非生母。”
質子?就是四歲被送到雲介國當人質?徐小白忽然想起以前看小說裡,德川家康就是質子,好在後來他發憤圖強,一手開創了三百多年的幕府時代。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必成大器,三皇子肯定能成就大業的。
可當今皇后不是三皇子生母這件事,是不是算宮廷秘史類的八卦了?“系統,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跟個百科全書似得。”
“哈哈,我就當主人誇獎我啦。想我超級土豪斂財系統,可不光是隻會賺錢,還會好多好多啦!等主人多多積累財富,就能解鎖更多秘密喲。”
“系統你啊,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點木炭你就造炸彈吧。皇帝身邊的女人是誰?畫師們畫的人又是誰。”
“主人,你總算問到點子上了。皇帝身邊的女人名叫張盼盼,年方十五,西川國張宰相之女,已是尊貴的淑妃娘娘。皇帝命人畫的正是淑妃。”
那好啊,畫就畫唄,古代仕女圖美女圖的多得是,畢竟沒有拍照技術,也只能畫了。可皇帝這麼做就不對了,不讓淑妃躺好,或者擺手弄姿,這不是擺明了坑這羣畫師嗎?
陡然想起好像是潘朗帶她來的,那這算是個恩情了。徐小白扶額,最不喜歡欠人家人情,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一直是她的人生信條。
今兒個,就算是被皇帝劈成碎布條,也得幫一次了。
“廢物,一羣廢物,朕養你們何用?還不重畫?”皇帝端了上好的青花瓷茶杯,摔到地上。
太監們趕緊撕掉畫作,一一換上新的畫紙。
“皇帝聖明,民女願意一試。”徐小白說着,低頭踱步走進衆人視線裡。
衆畫師並不認得這人,現有人願意一試,就等於誇下海口能畫好,他們也就樂得圍觀看戲,看看一個黃毛丫頭,如何能畫出一幅讓皇帝滿意的作品。
潘朗一震,她難道不想活了嗎?連專業畫師都畫不出來,她怎麼能畫出讓皇帝滿意的作品?
皇帝嘴角出現玩味的笑容,“看來,西川國還是有人才的。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民女錢順水,是御用官商錢家三小姐,今日進宮不小心來此,見皇上不開心,便想獻出雕蟲小技,博皇帝一笑。”
“好,賜畫紙和筆墨。”
太監們立刻擡了一張桌子上來,上面鋪着潔白的畫紙和毛筆硯臺。
“民女初次見到淑妃娘娘便被她的美貌所打動,不知皇上最喜歡淑妃娘娘哪一種神態和姿勢?民女惶恐,不敢隨意下筆,請陛下先創下一個結構和規模,然後再做潤色。”
敢讓皇帝親自動手,是不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