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六子、杜鵑以及兩個負責監督水位的員工都過來了,眼下他們是方圓幾十裡之內唯一的人類,初次之外只有山上的鳥和野兔了。
六子手裡拿着一個竹籃子,裡面裝着幾個饅頭,哭喪着臉說道:“陳總,那些王八蛋竟然把糧食全部帶走了,只剩下昨天晚上沒有吃完的十幾個饅頭,只夠咱們幾個人一頓早餐,並且連辣椒醬鹹菜都沒有剩下一點……”
陳丹菲還沒有說話,陸鳴就擺擺手說道:“瞧你這出息,大活人難道還能餓死?再說,董事長知道咱們被困,肯定會想辦法救咱們出去,說不定會派直升飛機來接我們呢……”
陳丹菲皺皺眉頭說道:“不管怎麼樣,今天是肯定出不去,明天也夠嗆,難道這兩天我們就不吃不喝?”
杜鵑說道:“我車上有酸奶,正好當早餐,我去拿來……”
負責監督水位的周興說道:“從這裡往北的山裡面有人家,不過,不通車,必須步行,我可以去買點吃的回來……”
陳丹菲一聽,馬上就從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遞給周興,說道:“你們昨天晚上幾乎沒有睡覺,趕緊睡一會兒,中午去也不要緊,晚上能趕回來就行了,路上注意安全……”
陸鳴說道:“六子,你不是平時老吹牛自己釣魚很厲害嗎?馬公灘的水裡面幾十斤重的大草魚都有呢,有本事你去弄幾條,晚上咱們就可以吃烤魚了……”
六子一聽,笑道:“哎呀,我怎麼就糊塗了呢……皮卡車的後備箱裡就有兩支魚竿,等我去山坡上找幾隻蝗蟲,幾十斤的草魚釣不上,弄幾條小魚應該沒問題……”
陳丹菲說道:“這麼渾的水,只怕釣不起來吧。”
六子信誓旦旦地說道:“陳總,釣不起來的話,我就是跳到水裡面也要抓幾條回來……”
陸鳴一聽,有點心癢癢,說道:“那你趕緊去準備,我跟你一起去,好長時間沒有釣魚了,正好,老天爺給讓我忙裡偷閒……”
陳丹菲急忙說道:“哎呀,你去幹什麼?我還有事跟你商量呢……”
陸鳴心裡暗自竊笑,心想,這婆娘恐怕是一個人待在這裡害怕,所以讓自己留下來陪她作伴,聽說這附近還有狼出沒呢,看來,晚上她肯定不敢一個人睡覺,那自己只好勉強“陪睡”了。
“這樣吧,反正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也沒事,乾脆咱們一起去,有什麼事慢慢商量,正好看看馬公灘到底淹成什麼樣了……”
陳丹菲猶豫了一下,最後同意了,衝六子說道:“你去車裡面把我的旅行箱拿過來,我要換換衣服……”
陸鳴這才知道陳丹菲早有準備,奇怪的是不清楚昨天晚上她爲什麼不換衣服,竟然穿着潮乎乎的一身就睡了,難道是緊張的忘記了,還是不想在換衣服的時候惹起自己無限的遐思?媽的,惹火了今晚想辦法讓她洗個熱水澡呢。
陸鳴今天早晨和六子來到馬公灘的時候,天色還沒有亮,並沒有看清楚馬公灘被大水淹沒之後的全貌。
等到他白天帶着陳丹菲、杜鵑和六子站在一個小山頂上遠眺的時候,每個人都發出一聲驚歎,然後誰都不出聲了,似乎都被大自然強大的威懾力所折服。
正像六子早晨回來時所描繪的那樣,簡直就是水連着天,天連着水,只見烏雲下面波濤洶涌、濁浪翻滾,哪裡還有原來馬公灘的影子?、
就在大家感嘆不已的時候,忽然想起一陣手機鈴聲。
“哎呀,肯定是董事長,怎麼忘了給她打電話了……”陸鳴急忙掏出手機看看,果然是蔣凝香打來的。
“阿鳴,怎麼回事?我一大早就給你們打電話,你和丹菲的手機怎麼一直都打不通啊。”只聽蔣凝香披頭問道,語氣透着焦慮。
陸鳴奇怪道:“不可能啊,我的手機一直開着呢……哎呀,乾媽,謝天謝地,我們的工地沒有被淹掉……馬公灘決堤了,我們躲過了一劫……”
蔣凝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麼說是真的了?我剛纔看新聞報道了,據說武警部隊一個團已經趕過去堵缺口了。
不過,早晨有個記者已經去過馬公灘,她說有人在半夜聽見爆炸聲,說是大堤有可能是被人炸開的……”
陸鳴聽得小心臟砰砰亂跳,請坐鎮定道:“胡說呢,我們距離馬公灘這麼近都沒有聽見爆炸聲,也許是把打雷聽成了爆炸吧……丹菲說三十年前政府曾經在那邊炸開過一個口子泄洪,多半是沒有堵好……”
蔣凝香又是一陣沉默,說道:“新聞裡說,兩家軍方的直升機已經飛去馬公灘一帶搜救,說不定有人被困或者遇難……”
陸鳴覺得腿都軟了,緊張地說道:“不會有人吧,昨天咱們從那邊路過的時候田野裡壓根就看不到一個人影,這種荒僻的地方,這個季節哪裡還有人,再說洪水也不是一下子就淹沒了整個馬公灘,即便有一兩個看守的,完全有時間撤離……”
蔣凝香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傷亡當然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陸鳴急忙說道:“回去的路也被淹了一截,這兩天恐怕回不去了……”
蔣凝香似乎沒有想到這一層,吃驚地說道:“怎麼?你們被困在那裡了?”
陸鳴不在乎地說道:“也算不上被困,反正暫時沒法離開,我們再看看,說不定這兩天洪水就退了……”
蔣凝香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這邊聯繫一下,看看部隊參與搜救的人能不能把你們接過來,待在那裡也不是個事,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你野慣了,丹菲可吃不消……”
陸鳴說道:“乾媽,你就別操心了,這麼點小事驚動部隊,人家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呢,我們自己會想辦法的……我手頭有點事,等一會兒再給你打電話……”
蔣凝香急忙說道:“你等等……昨天晚上省電視臺播放了一個關於你爺爺的新聞報道,看來,一切都要開始了。
我問了一下省委宣傳部部長劉輝,他說最近各大媒體的記者就要進行一些相關採訪,來不來陸家鎮目前還沒有定,我側面打聽了一下,他們好像不會來找你……”
陸鳴裝作無所謂的說道:“不找我更好,我還不耐煩呢,讓他們折騰去吧……”說完,憤憤地掛斷了電話。
陳丹菲見陸鳴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問道:“董事長說什麼?”
陸鳴無精打采地說道:“她說馬公灘決堤的事情新
聞已經報道了,部隊的人證趕過來堵缺口呢,讓我們耐心等待……”
說完,衝六子和杜鵑說道:“你們還站在這裡愣什麼,還不快點去釣魚……”
六子拿出兩支魚竿,遞給陸鳴一支,沒想到他擺擺手說道:“你們兩個去釣吧,我跟陳總商量點事……”
天上的雲好像漸漸散開了,雨也變成了淅淅瀝瀝的毛毛細雨,雖然已經是秋天了,可山坡上的一些長青植物被雨水沖刷的綠油油的。
陳丹菲見陸鳴先前的那股勁頭突然沒了,好像整個人都蔫了,於是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說道:“進來說吧,別站在那裡淋雨了……”
陸鳴看着六子和杜鵑走下山皮,消失在以一片小樹林後面,這才鑽進了車裡面,坐在陳丹菲身邊,點上一支菸,心事重重地搖下車窗玻璃,說道:“乾媽說居然有人懷疑馬公灘決堤是被人炸開的,你說荒唐不荒唐……”
陳丹菲一愣,隨即說道:“對呀,咱們昨天晚上不是也聽見了爆炸聲嗎?現在想想,還確實來自這個方向。”
陸鳴氣哼哼地說道:“就你耳朵尖,我怎麼沒聽見,肯定是有人把打雷的聲音聽成爆炸了……”
陳丹菲奇怪地瞥了陸鳴一眼,說道:“我又不是沒有聽過打雷的聲音,哪有打雷震得窗戶都抖動的?”
陸鳴嘟囔道:“多半是你耳朵有毛病,六子和杜鵑怎麼就沒喲聽到……”
陳丹菲盯着陸鳴注視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也可笑,就算是被人炸來的,反正跟我們沒關係。你愁什麼?”
陸鳴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有人心懷叵測,故意製造這個謠言……你想想,炸開大堤誰最受益?這不是明擺着想把火燒到咱們身上嗎?”
陳丹菲笑道:“哎呀,你真是杞人憂天,就算有人制造謠言,那就讓他製造去好了,我們又沒炸大堤……說實話,要是真有人炸了大堤,我還想提着禮物去好好謝謝他呢……”
陸鳴聽了有點哭笑不得,心想,如果她知道是自己和六子炸了大堤的話,就不會說的這麼輕鬆了。
到時候不但不會感謝自己,說不定還要馬上撇清自己的責任呢,畢竟,她是這裡的總經理,就算是自己下令炸的大堤,可她也逃不掉在責任,起碼六子是她的司機這一點就說不清楚,何況炸藥沒有管好也是不小的罪名。
“我聽乾媽說已經有記者在調查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報案……我們昨天晚上畢竟住在這裡,到時候有人要是找你瞭解情況,你就說什麼都沒聽見,跟那兩個負責監督水位的員工也交代一聲,我可不想惹是生非……”
陳丹菲好像一點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笑道:“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也許我真的聽錯了,你想想,除了政府,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炸大堤?再說,北岸這邊除了我們之外,誰有必要去炸大堤……”
說到這這裡,芳心猛然一動,扭頭看看陸鳴,臉上露出一絲驚懼的神情,正想說什麼,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並且越來越近。
“直升機……部隊的直升機來了……快……快把車藏在樹林裡……別讓他們看見了……”陸鳴急忙衝陳丹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