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窸窣的聲響從黑暗中傳出。
一陣細微腳步自深邃中響起。
屋子裡，黑黝黝。
窗外，繁星與明月都被烏雲遮掩。
“嘎吱——嘎吱——”
破舊的木門，在黑夜裡吟唱。
是誰推動了它？
“吧唧，吧唧。”
一陣咀嚼聲從黑暗中傳開。
“媽媽？”
“媽媽是你嗎？”
蒙在被子裡的小男孩，有些害怕地看着屋外。
“吧唧，吧唧。”
咀嚼聲逐漸靠近。
“媽媽？媽媽…”
小男孩用手抓緊被子沿，只露出一雙眼睛，滿懷恐懼地盯着房門。
“嘎吱——”
門轉開了一條小縫。
“媽媽，媽媽是你嗎？”
小男孩急忙問了一聲。
黑夜裡，彷彿被人按下了靜音鍵。
屋裡屋外沒有任何聲音。
小男孩等了很久，鼓起勇氣，又叫了一聲。
“媽媽？媽媽是你嗎？”
寂靜，依然遊蕩在屋裡。
小男孩的勇氣，一點點涌上來。
他揭開被子，走下牀。
黑暗沒有攔住他的腳步。
穿着鞋子，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門。
走動的時候，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極快。
快到門邊，他停了一下腳步。
用手捏住胸口的一枚胸章。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男孩緩緩地靠近門，他將眼睛貼到門縫上。
他想知道，門外，是不是媽媽。
門外黑漆漆。
爲了擴大視野，小男孩努力地將身子貼近縫隙。
“嘀嗒——”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到他的睫毛上。
他驚了一下，猛地擡起頭。
門上空，一張大嘴，向外淌着血滴。
“啊——”
……
……
“又見面了。”
艾倫看着面前的佳木斯，露出笑容。
“菲爾伍德爵士，早上好。”佳木斯一臉意外又有些理所當然的表情。
“不知道菲爾伍德爵士，今天是來幹什麼的？要帶走那幾枚標本嗎？”
艾倫擺擺手。
“佳木斯課長心裡應該清楚。”
艾倫反應過來，爲什麼當初佳木斯對翰喬司一家的遺產清清楚楚。
合着，人家早就做好吞吃的準備，只等艾倫開口了。
“菲爾伍德爵士說笑了，我並不清楚您的來意。”
旁邊豪倫斯沒好氣地插一句，“行了，佳木斯先生，今天來這裡，是送你好處的，別再轉移話題。”
佳木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重新將目光落到艾倫身上。
艾倫明白，人家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呢。
“他說的沒錯，佳木斯課長，這次來，是送點你一些好處的，翰喬司家的資產，我打算全權交給你處理。”
佳木斯笑笑，“菲爾伍德爵士您說笑了，爲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豪倫斯在一旁撇撇嘴，艾倫倒見多不怪，紋章局嘛，彎彎繞繞纔是常態。
“我很樂意幫您處理翰喬司家族的遺產，但…”
佳木斯下一秒就進入狀態。
“有個事情，需要提前跟您說一下。”
“什麼事？”
艾倫看着佳木斯。
佳木斯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
他看了一下，然後拿着文件，再次回到艾倫他們面前。
“是這樣的。”
清了清嗓子，佳木斯看向艾倫。
“翰喬司家族的大部分產業，都可以進行出售，但有一項資產，由於特殊原因，無法對外轉讓。”
“嗯？是什麼？”
艾倫問了一聲。
“郊外莊園。”
佳木斯將文件放下，認真地說。
“由於翰喬司家族全役於家中，所以不會有人對它感興趣。”
艾倫皺下眉頭。
“降價呢？”
“那就沒必要了。”佳木斯笑了，“雖然莊園處於城郊，但地理位置並不差，如果您要降價出售，也太虧了。”
豪倫斯用腳撞了一下艾倫。
他立刻反應過來，這也是潛規則的一部分。
不是價格問題，而是規矩。
“好吧。”
艾倫看着佳木斯，“除去莊園，你幫我估算一下，這些產業全出手能獲得多少現金？”
佳木斯等了一會，纔開口。
“由於需要一定的人工與時間，半個月是不少於五千金克朗，一個月是不少於五千五百金克朗，超過兩個月去售賣的話，一定會大於五千八百金克朗。”
艾倫點點頭，這點跟來之前豪倫斯說的差不多。
“那就選擇成交期爲半個月吧。”
佳木斯露出笑容，“好的，那麼以這份文件作爲樣稿，您過目一下。”
艾倫接過佳木斯遞過來的文件，認真看了起來。
……
……
從紋章局走出來，艾倫嘆了一口氣。
“唷，怎麼了？不捨得了？”
豪倫斯在一旁唸叨。
“沒，反正都是白撿的，我是在想，紋章局纔是真正的好活，什麼都不用幹，半個月就白賺至少五百金克朗。”
“一金克朗等二十四銀克朗，五百金克朗，就是一萬二千銀克朗，我一年不吃不喝，才賺兩千三百四十銀克朗。”
“真是賺呢。”
豪倫斯瞟了他一眼，“瞧你說的這話，你的活，人家幾年都碰不上一起，用不着那麼羨慕。”
“也是，要麼不開張，開張吃五年。”
“倒也不是，人家一年的薪水，也不見得比你低。”
“……”
艾倫覺得豪倫斯一定是女神派來擡槓的吧，這種程度，絕對是ETC自動擡槓機啊。
“有五千金克朗就不錯了。”
豪倫斯絲毫沒有被看成擡槓機的自覺。
“一般的小貴族，傾家蕩產，能拿出一千金克朗，都已經算資產情況相當好了。”
艾倫點點頭，反正是白賺的，沒必要費心。
去北方浪一波，回來賺了大半輩子花的錢，真好。
不對，艾倫突然想起，翰喬司這檔子事，可不只賺了大半輩子花的錢，還特麼賺了一個特殊待遇——觀禮人。
艾倫隱約有些後悔。
五千金克朗，換一場可能要面對死亡的祭祀，幹不幹。
唔…
好難啊…
窮，也是能窮死的…
“可惜莊園沒有脫手。”
艾倫感慨一句。
豪倫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怎麼，你擔心翰喬司一家的怨靈來找你麻煩？”
“怎麼會？”
“那你巴不得想將莊園送出去是什麼意思。”
“那不是太大麼…”
豪倫斯認真打量了一下艾倫。
“看什麼看。”
“我有些懷疑，你是不是艾倫本人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