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傾城離開,他才明瞭,他錯過了怎樣一個懂事的女兒。
若是傾城在,必定會代他將沐逸寒帶回來。
“淨心大師,您收城兒爲徒了?”沐老夫人吃驚道。沐相爺只聽到了淨心要帶傾城離開,卻忽視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其實,早在淨心句句“徒兒”聲中,已經暴露。
“不錯,我見城兒天資聰穎,骨骼驚奇,便收爲徒弟。因時間匆忙,便讓她留書一封,與我遊歷大山。未經言說便如此作爲,還請沐老夫人、沐相爺贖罪。”淨心說得頭頭是道,也容不得沐老夫人不會相信。
“這是真的嗎?”沐相爺吃驚,別人搶破頭都得不到的機會,就這樣降臨到了傾城頭上?
淨心大師的徒弟,將來那是怎樣的炙手可熱啊!
沐相爺情頃刻便發現了傾城的重要,淨心大師的徒弟,那是嫁給太子也綽綽有餘。雖然太子已經婚娶,但娥皇女英的故事在鳳昭國也不是沒有。
沐相爺想到的利益,沐老夫人也同樣想到了。
但她想的更多的還是眼前的問題。
“淨心大師能夠收傾城爲徒,乃是我沐府之幸。大師何罪之有?時機最爲重要,我們纔是有罪,竟被人惡意中傷城兒。”
沐老夫人怎敢定淨心的罪,她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卻不說其他,只說沒有調查惡意中傷之人的蹤跡。
“豐益。”沐老夫人道。
“老夫人。”豐益一旁待命多時,此刻他已冷汗連連。
原本以爲大小姐這次必死無疑,誰料,大小姐竟然是淨心大師的徒弟。如此,大小姐不僅不會受到懲罰,反而還會活得比以前還要好。
可悲他剛纔竟還對大小姐無力,若是大小姐追究起來,他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沐老夫人不管豐益如何,她吩咐道:
“即刻調查,究竟是誰敢在背後暗含我沐家的大小姐。”
“是,老夫人。”豐益帶着惶恐退了下去,他知道,傾城在沐家的地位永遠不會改變。
吩咐完後,沐老夫人這纔對淨心道:
“淨心大師,事情我已經安排出去了,傾城是我們沐家的光榮。您放心,在家裡她不會受委屈。前廳已經備下了宴席,您可否留下一敘。”
她已經全部做出了妥協,無論是傾城的擅自離開,還是歸家後的折騰。她只求淨心大師不要對沐家產生怨恨。
沐老夫人十分知道,淨心大師在聖上心中的地位,僅次於淨壇大師。
淨壇大師圓寂,那麼淨心大師便是獨一無二的。
拉攏多少朝臣,都不如淨心大師的一句幫襯。
如今傾城得淨心大師青眼,事情可萬萬不能再搞糟了。
聽到有吃的,淨心自然願意留下。但他腦中想到了傾城來時的囑咐,再好的飯菜他也不敢留下。
“今日我便是想還給徒兒一個公道。既然沐老夫人有此作爲,我也不必久留。”
淨心客套道。
說着,他又對傾城道:
“城兒,無論在哪,若是受了欺負儘管告訴師傅。師傅雖然無功無名,但若是誰敢欺負我徒弟,我淨心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與其同歸於盡。”
他的氣勢凜然,目光衝着院中衆人一一掃過,令所有人不寒而慄。
淨心大師少年是武僧,一個拳頭就可以捏死一個人。
去年,淨心大師在院中抓捕叛徒的下場,所有人歷歷在目。如今記憶浮現,大家都變得謹慎。
尤其是剛纔那些嘰嘰喳喳的丫鬟們。
淨心的話,無論是真是假,都讓傾城動容。其實,她和淨心的交集並不多。僅有的幾次交流也都因淨壇大師而起。在南疆之地,她曾厭惡,可淨心雖也惱怒,卻沒有真的對她生氣。
當來到沐家,她感受到了被人保護的感覺。這種感覺彌足珍貴,令她想要珍惜。
傾城將衆人的反應看在眼裡,看來,她平時是太柔弱了。有時候,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還是不要多費口舌的好。
“師傅,放心吧。沐家,不會有人欺負我的。”傾城若有所指道。
淨心會意地點點頭,這才擺手道:
“沐老夫人、沐相爺,老衲寺院還有要事,無法久留,告辭。”
“淨心大師慢走。”沐老夫人點頭行禮,沐相爺則是相送。
眼看着淨心出了沐府的大門,傾城這纔回頭來。
“祖母。”她亭亭與沐老夫人行禮,淨心已走,真正的危機纔將將開始。
“跟我來。”沐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徑直離開了。
傾城只有跟從在後。
梨落苑。
樹木已經凋零,只有零星幾片樹葉堅強地掛在枝頭,忍受寒風的侵襲。
屋子裡暖暖的,沐老夫人一向怕冷,入秋便將爐子都搬了進來。
“這幾個月,都去哪了?”沐老夫人坐在正中,聲音雖然輕柔,但僅是逼問,沒有半點關心之意。
傾城不禁冷笑,果然,這便是她的親情。
她乖巧時,沐老夫人便會對她笑笑,偶爾丟幾塊蜜糖,她便甘之如飴。
可是,當她的出現與沐府產生聯繫時。沐老夫人則完全變了一副態度。
“去了幾個不知名的山峰,還有一些山林之間。”傾城模棱兩可道。
山峰和樹林,到處都有。
至於地點,她只有不知道了。
沐老夫人也未深入,又問。
“淨心大師都教授給你什麼?”
“祖母……”這回,傾城卻遲疑了。
別說淨心還沒教給她什麼,就算是教了,課業的事怎麼能對人言說。
沐老夫人會意,只道:
“你既不願說,就算了。”
傾城終於知道,什麼叫作:
溫柔一刀。
她的語氣明明那般和善,但卻句句緊逼。
似若是傾城不說,便是對沐老夫人的不信任,是一種背叛的表現。
那種淡然的語氣,傾城這輩子都學不了。
她學不了沐老夫人的語氣,卻可以改變她的態度。
“師傅說,此功乃是獨門秘籍,若被人探查,將有生命之憂。”
已經告知此爲獨門的武功,若是沐老婦人再逼問,那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