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來橫禍 四八O
看着信鴿消失的影子,她喃喃地念道——
“將來,我大概會下地獄的。”
“主子,主子,你看,好新鮮的小筍。”
小青和另外兩個丫鬟拿着剛拔下的竹筍跑了過來,興奮地說道。
“嗯,鮮嫩欲滴,走吧,可以了,跟我去廚房。”
流蘇將細細的小筍拿了過來,說道。
“王府裡什麼時候有鴿子了?”
逐冥冽走出書房,一隻白鴿剛好從對面的屋頂一飛而過。
“白鴿?末將倒是沒有注意過。”
羅念回道。
逐冥冽看了看白鴿飛出去的方向,問身後的侍衛,“誰在翠竹園那邊?”
“回四爺,先前看到小青扶着主子去那邊了。”
逐冥冽眼中一凝,又望了望那已經遠去的白鴿,“沒事了,你們都下去。”
“是。”
白鴿?
逐冥冽揹着雙手,心中帶着疑慮往流蘇的房中走去,流蘇,你千萬不要騙我,否則……他帶着玉戒指的手指緊握拳頭,發出咔咔的聲音。
他的臉上面無表情,眼睛裡散發着令人懼怕的寒光。
推開流蘇的房門,她正坐在書桌前翻閱着書,看到他進來,她嚇了一跳,手中的書都掉到了地上。
“我嚇到你了嗎?”
他問,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波瀾,平靜地令人有些害怕。
“沒有,只是太突然了,所以……”
“你很緊張,怎麼了?”他走了過去,彎腰將地上的書拾起,放在桌上,將她拉入懷中。一手橫在她的腰際,一手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睛沒有逃離他一分一秒的可能。
“我……大概是有了身孕的關係,所以,會有些緊張吧。”
流蘇說道。
逐冥冽的手,從她的腰部慢慢下滑,最後停留在她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撫摸着,流蘇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的力道慢慢加大,慢慢加大,流蘇只覺得她的肚子被壓住了。
“四爺……”流蘇猛地後退一步,連忙護住肚子,“你……你怎麼了?你在生氣嗎?”
逐冥冽盯着她,步步走近,她步步後退,一直退到牆壁上,再退無可退。
他雙手撐在牆上,將她困在雙臂中間,然後,他突然低頭,猛地吻住了她,他在她的脣上蹂躪着,狂野邪佞的氣息將她牢牢禁錮。
“唔……”
事情發生地如此突然,流蘇被他的吻嚇了一跳,剛想要伸手將他推開。
“別抗拒我……”他的聲音便從她的脣瓣邊溢出。
她停下推搡的手,任他吻着——
直到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他才喘着粗氣停了下來,整個人都依靠在她的身上——
“你今天去翠竹園做什麼?”他問道。
流蘇聽了心中一怔,手抓緊了自己的衣裳,他……他發現了?還是……白鴿被他截住了?
“說!”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蘊藏着令人無法忽略的壓力。
“我……我去那邊……”
“流蘇……”逐冥冽摟緊她的手,收緊,“我說過,只要你答應嫁給我,跟我在一起,我什麼都聽你的,但是,你千萬不要令我失望,否則……”
“呀……”流蘇咬了咬下脣,閉了閉眼睛,然後一把猛地將逐冥冽推開,說道,“你怎麼老是這樣,我人都在你身邊了,你還懷疑這懷疑那的,剛纔還用那麼可怕的語氣跟我說話,對我做那麼可怕的動作,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你讓我怎麼安心和你在一起?!”
流蘇說着,不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明顯是很生氣了。
“你……”逐冥冽到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我眼見着春天來了,就讓丫鬟們和我去翠竹園拔了一些最鮮最嫩的竹筍,炒來給你吃。誰知道你不識好人心,還跑來跟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是去拔竹筍的?”
逐冥冽愣了。
“主子,小筍已經炒好了,按照主子的吩咐,用了最新鮮的豬肉。”
正在這時候,小青端着剛出鍋,還冒着熱氣的小筍炒肉過來了,那綠色的小筍,看着就令人食慾大增。
“不用了,倒掉吧。”
逐冥冽剛要張嘴,流蘇便吩咐道。
“這……是,奴才遵命。”
小青猶疑了一下,便聽了吩咐,準備去將這一盆小筍炒肉倒掉。
“不用倒,端過來!”
逐冥冽喝止了她。
“倒了,趕快!”
流蘇又重複道。
“不準倒!”
“這……奴才……奴才……”小青看着爭執不休的兩人,頓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無論聽誰的,她都得罪了另外一個人,而無論誰她都得罪不起,得罪了四爺自然沒有活路,但若得罪了主子又等於得罪了四爺,總歸她都是得罪了四爺。
逐冥冽幾步走了過去,從小青的手中將小筍炒肉端了過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下去。”
“是。”
小青連忙走了出去,心裡大大的吁了口氣。
“過來,一起吃。”
逐冥冽將小筍肉放在桌子上,取了筷子,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對流蘇說道。
流蘇看了看他,沒有動。
“要本王過去抱你嗎?本王不介意的……而且,正合本王的意思……”
流蘇聽了,才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去。
逐冥冽笑了,大大的笑容綻放在臉上,然後拿着筷子低頭吃起了小筍肉,他吃的很開心,胃口很好的樣子——
“嗯,果然很鮮很嫩,淡淡的清香,很爽口。”
這是流蘇爲他特意準備的,他自然心情大好,吃起來比什麼都香。
流蘇看着他心滿意足的樣子,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纔開始吃了起來。
“對不起。”
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他……他竟然跟她道歉?!
流蘇擡起頭來,果然從未道過歉的人,他臉上的表情顯得頗不自在,臉頰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潮—
“流蘇,對不起,你說得對,我承諾過給你尊重和信任,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對。”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誠心地認錯,誠信地道歉,流蘇在他眼中看到的,是滿滿地真誠,沒有半絲虛假。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刺了一刀,頓時疼的她連忙捂住了心口,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還生氣嗎?”見狀,逐冥冽緊張地問道,“還是……我剛纔的行爲,嚇到你了,動了胎氣?!來人,叫大……”
“不!”流蘇連忙制止住了他,“我沒事。”
“真的沒事?不許你強撐着,這裡什麼都爲你預備好了,你不要怕麻煩。”
流蘇的眼眶裡慢慢的充滿了淚水,眼睛只輕輕一眨,那淚水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梨花帶淚,楚楚可憐,逐冥冽看着,只覺得心都碎了。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是是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隨便懷疑你,保證不再對你大聲,不不要哭了。”
他心慌意亂地安慰着她,他說起這些話來,顯得十分笨拙,甚至有些結巴,有些大舌頭……
只因爲,他此生從未對任何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就像一個笨拙的男人,在哄着自己的女人。
“不……是我不好。”流蘇擡手擦去了眼淚,是的,是她不好,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逐冥冽深深地嘆了口氣,略帶幽怨的語氣,說道,“以後再也不敢惹你哭了,我簡直是自己找罪受。”
流淚的是她,但痛的卻是他,她的眼淚,就是他最怕的武器,他午夜夢迴之時想起就會心疼。
“你最喜歡桃花,是嗎?”流蘇突然問道。
“對,我最喜歡桃花,小時候,我常常睡在宮裡的桃樹林裡,桃花飄落的時候把我整個人都埋了起來,我就想着,以後我若死了,要葬在這桃花樹下,讓桃花伴着我。”
“那麼,我們去看看桃花吧。”她提議道。
“好。”佳人約他賞花,他自是歡喜。
春日,紛繁的桃花在陽光下開得格外喧鬧,密密層層,宛如一片粉紅的海洋。
兩人漫步在這美麗的桃花林中,就彷如置身世外桃源。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逐冥冽張口唸着。
“這是一首寂寞的詩,有一位書生,清明節獨遊南莊,走到一處桃花盛開的農家門前,一位秀美的姑娘出來熱情地招待了他,彼此留下難忘的印象。第二年清明節再來臨的時候,書生再去,可是那院門緊閉着,美麗的姑娘已經不在了,只有那桃花迎着春風盛開,情態增人惆悵……可悲可嘆……”
“所以,桃花是寂寞之花,無論它們開的多麼歡快,都是寂寞而孤獨的,它們的寂寞無人能懂,它們的孤獨不會有人在乎……”
逐冥冽說道,那雙深邃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前面的朵朵桃花,他,也是寂寞的,孤獨的,無人能懂的。
他總是用一身黑色掩蓋自己的內心,用冷漠拒絕衆人,那是因爲,他從前被拒絕地太多了。
他看似強大,內心實則孤獨,那孤獨讓他常常墜入永暗的夜裡,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四爺……”
流蘇的心裡,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逐冥冽轉過身來,執起她的手,說道——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有了你,本王便不會再寂寞,也不會孤單。”
流蘇不說話,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再往一跳沒有歸路的絕路上走。
“流蘇……不要離開我,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
他再度輕擁着她,在他耳邊低喃着。
微風拂過,桃花朵朵飄落……
“哲別……哲別,我打聽到了……四王爺把婚期定在了三天後。”
諾敏匆匆跑到逐野瞳面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