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 你說皇上是不是喜歡清妃娘娘啊?”洛洛看着褚離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衣服也已經換好了,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
“我家洛兒何時開始關心起外人來了?”褚離跟着打趣到。
“離, 我說的是很嚴肅的話題。”洛洛坐直了身子。
“你再嚴肅, 我也還是不知道呀。”褚離一攤手。隨即直接爬上了牀。
兩人的頭髮都是半乾不溼的, 一時半刻也睡不了, 索性坐着聊起天來, 這對兩人來說都是頭一次,雖然氛圍在外人看來格外彆扭詭異,但這兩人卻渾然不覺。
“我覺得吧。”洛洛開始撓下巴, “好像是有點的。”
褚離光坐在那裡淺笑,也不答話, 只是視線從未從洛洛身上離開過。
“喂,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看褚離今天心情似乎不錯, 事實上,自從那次事件後, 他就一直是這種狀態,洛洛的雄心豹子膽開始逐漸壯大,說話也開始不用大腦過濾了。
“哦?你又知道了?”褚離答了一句。
於是洛洛這邊跟打了雞血似的,點頭點的跟雞叨米:“恩恩,因爲她被吃了。”(吃了...吃了, 這個詞再次在某人腦海中無限循環...)突然想到, 當年自己被吃了, 吃的那人似乎也沒有怎麼喜歡她, 好吧, 承認,這點矛盾了。正準備岔開話題, 不料才一擡頭,就差點獻了吻。
“就因爲這?”褚離笑了,看着洛洛同學的窘樣兒,他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洛洛給了他一個“信你纔怪”的眼神,繼續低頭攪自己的衣襬。突然手被抓住,她一怔,復又擡頭,對上他的一雙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睛,那雙眼睛閃着溫和的神采,最近是見得越來越多了。
“洛兒...”他握着她的手緊了緊。
“打住,我困了。”她有些慌,不過是真的不想聽,她怕聽了就更難控制自己了。
“頭髮還沒幹透呢,小心着涼。”他有些失望,但還是轉移了話題。
不多久,兩人便睡下了,放下了牀簾,洛洛已經習慣了晚上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但是今天那懷抱不自動供應了,她也不想去自己找上門,抓着被子的邊緣,還是安安心心自己睡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那人還沒我家的毛毛熊軟和呢。”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不久,枕邊傳來一聲嘆氣,還沒等洛洛做出什麼該有的反應,就被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現在可以睡了吧。”頭頂傳來一句輕柔的話語。
於是某人很不顧形象的蹭了蹭那結實的胸膛,在感覺自己的頭髮被人揉了揉後,她決定,這下真的可以睡覺了。
這眼睛才閉了連五分鐘的時間都沒到,眼皮就被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掰開了。
“何人?”褚離的聲音聽起來頗爲不悅。
洛洛剛數到第172只羊羊,第173只被敲門聲給嚇跑了,她也跟着褚離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睏意剛上來,就被打斷了,臉色不太好看。
“請王爺恕罪,皇上有急事,請您移步御書房。”尖細的聲音,是褚煜身邊的那個小太監。
“何事?”褚離說着把洛洛又按回去,後者本來就不是太困,這下更是來了精神,沒有點燈的屋子裡,她那一雙大眼睛已經是夠亮的了。
“回王爺,這小的不知,皇上只是傳您快些過去。”外面的人連聲音都開始哆嗦了。
“至於嗎?怕成這樣,你又不會吃了他?”洛洛顯然放錯重點了。
“我光吃你就夠了,吃不下別的了。”褚離說着已經起身開始更衣了。
“你...你。“洛洛再次被堵着說不出話,“你要過去?”
“不用等我,你好好睡。”說話的人已經走到門邊了,不過突然又折回來,坐在牀邊,一字一頓的說道:“好,好,睡。”
“恩。”洛洛悶悶地應了一聲。隨即被瞪了一眼,連忙轉了語氣:“恩!我一定好,好,睡!”後面三個字讀的極爲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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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今夜是除夕,朕本不想跟你說這些,但是現在,看來是不得不說了。”御書房,褚離剛剛推門進去,只見褚煜揹着手站在桌邊。
“皇兄請講。”剩下一切繁文縟節,褚離也就直接問了。
“你打算何時動蘇城?”這個問題雖然褚離知道皇上早晚會問的,但現在聽到卻還是驚訝。
“回皇上,我們還不知道蘇城的行蹤,如何動?”他反問。
“離,你以爲朕跟蘇洛一樣好騙嗎?你怎會不知他的行蹤?”褚煜從桌邊幾步來到褚離面前。
相對於褚煜的暴怒,褚離倒是平靜了許多,除了最初的一絲驚訝,更多的則是莫名的失落:“皇兄既已知道,何須再問?”他不打算再說什麼。
“你...你已經被蘇洛那賤/人迷了心竅了!”他竟然有些失態地吼道。
“是,而且也不想清醒過來。”他那本是低着的雙眸突然擡起,看着褚煜因暴怒而僵硬的臉,“皇兄,時間也不早了,早些安寢,臣弟告退。”
看着門被關上,他仍是站在桌邊,雙手垂在身側,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她只是個罪人之女,究竟有何異能,讓母后疼愛有加,毀了辰暮與風祁的聯姻,還讓清妃和離說出這樣的話?
“皇上,妾身沒必要和您解釋這一切是爲什麼?但是,唯一確定的是,妾身做的這一切,都與您無關!既然您覺得我表面清高,實際齷齪,成天想方設法地來勾/引您,那麼,請您不要再踏入我這房間一步,免得髒了您的腳!”從踏出那殿門之後,他的腦海就全部被顧婉清的這一席話佔據。這真的是從她,顧婉清的口中說出來的嗎?這真的是那個性子懦弱,凡事言聽計從,甚至一年多前幫珍妃背了黑鍋的柔弱女子嗎?事後他查出真相,珍妃賜死,清妃軟禁。他着實討厭那時她,顧婉清的性子,軟禁也好,省的再生事端,可如今,自從那個蘇洛來了以後,一切好像都變了。
還有褚離,他何時猶豫過?但是爲了她,一個完全該死的女人,竟然做到這個地步,說出這些不知輕重的話。
他想着,用手端起桌上的茶盞,裡面的茶已經涼了,他並不喝,手腕一斜,茶水便澆在地上。
蘇洛,這個女人,不能留。
褚離回到屋裡的時候,還沒進門就知道了,她沒睡,房間裡亮着。
洛洛手託着腮,對着桌上的蠟燭發呆,她也不知道是坐在這裡幹什麼,反正從褚離出門後,她披了件衣服便坐到了這裡,至於坐了多久也沒什麼印象了,話說,這段時間,她到底在想什麼?好吧,承認,她只是在想褚離大暖爐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還不睡?”褚離站在她身邊,聲音中夾着微微的怒氣,伸手就把她抱起來,放到牀上,自己也在邊上躺下,“這還是冬天,你就這麼喜歡在外面凍着?”他低頭看着懷裡的人。
“他跟你說了什麼?”洛洛安靜的躺在他懷裡,沒有別扭,沒有膩歪,只是淡淡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問了我最近的情況。”他很自然地答道。
“褚離,我不能知道嗎?”聲音有些激動,“爲什麼每次我都被矇在鼓裡?”
“洛兒...”褚離小聲叫了她,但她絲毫沒有理會,反而提高了聲音:
“就因爲我是蘇城的女兒,而蘇城是你們最想殺的人,我就要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洛兒。”他捧起她的臉,能看到她大大的眼睛裡閃着淚,慌忙把她摟進懷裡,揉了揉她的頭,輕聲笑道:“我家洛兒真是會想,何時要你死了,洛兒死了,爲夫要怎麼辦?”看着懷裡的人擡起滿是淚水的臉,他伸手在她臉上抹了抹,“皇兄好像真的喜歡上清妃了,今夜找我就是去研究如何讓清妃像洛兒對我一樣對他死心塌地。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可我家娘子都哭成這樣,只能說了。別說出去,可好?”
“真的?”洛洛聲音還是有點顫顫的。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去,你什麼時候沒騙過我?”洛洛白了他一眼。
“呀!看來心情又好了呢。果真是對爲夫死心塌地了?”
“褚離!”洛洛這才反應過來,氣的踹了傍邊的人一腳,“誰說的?真是笑話,我睡了。”說罷又鑽進褚離懷裡,心裡有些懊悔,自己剛纔究竟都在想什麼?什麼死不死的,多晦氣,他們除夕夜的討論這個幹什麼?不就是皇上的一點小心思嘛,自己想這麼多幹什麼?“啊,真是秀逗了,唐洛,你真的多心了。”她在心裡如是告誡自己。
“娘子這一腳,踢得真是舒服。”褚離又摟了摟她,沒再說話,閉上了含笑的眼睛,在感覺懷裡的人兒呼吸慢慢平穩後,他復又睜開雙眼,此刻,眼中並無一絲一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