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怒氣可見的皇上突然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像是見鬼似的看着冷言諾,手指微抖着指着冷言諾,面色變幻得像是綵球似的,難以形容,嘴裡還發出,“你……”的單字音節。
冷言諾看着高位上的年輕少年,頭束玉白色玉冠,脣紅齒白,小鼻挺翹,雖然還帶着的稚嫩氣息,但是小小年紀卻也端得眉目如畫,可想而知,幾年後,將是多麼的桃花禍害。此時少年看着她,種種難以言喻的表情正在面容上糾結着變化得好看得可以。
冷言諾突然一個閃身,奔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了桌案,用手指指着少年。
“你這個小免崽子,小破孩子,竟然還知道學以致用觸類旁通了,用水?受餓?真是夠了可以的,還讓我等這麼久,看我怎麼收拾你。”冷言對着年輕的幾年後將會禍害成災的皇上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殿內幾名太監和寧公公頓住了,準備的說是嚇住了,這還是白日裡溫婉知禮的冷三小姐嗎,莫不是被餓瘋了,她剛罵皇上什麼,小兔崽子,這姑娘下場鐵定慘得涼涼的。
就連落在最後處進門的左其也呆住了,他的着重點是,豈有此理,竟然如此辱罵皇上,冷丞相也太過大膽了,就是這樣教女兒的?皇上一定要重重處置,以儆效尤。
而接下來皇上的一句話讓他們的心徹底歇菜了。
“諾,諾姐姐。”少年皇帝滿臉不可置信紅嫩的嘴脣動了半響,幾乎是顫抖的說完這幾個字。
諾姐姐?哄的一聲,整個御書房裡的幾名皇上近侍和寧公公以及暗處的人被雷得外焦裡嫩,心裡某處塌了又復原了,復原了又塌了,然後又塌又復原,紛紛擦了擦眼睛再看向面前情況。
這就是皇上自從兩年前一事後心心念唸的諾姐姐?
左其愣住了,這就是那個把皇帝調教得能獨擋一面,臨危不懼,不懼懾力頒佈親政,敢於與冷丞相定王等人與虎謀皮的皇上口中時時刻刻記掛着的諾姐姐?
剛纔還有些像,現在又不太像。
“看我怎麼收拾你。”冷言諾可不管別人情緒,直接跳下桌子,少年皇帝深感不好,於是偌大的御書房裡,二人你追我趕,看得一衆人目瞪口呆。
劇情的發展簡直就是急轉直下嘛。
衆人幾乎忘了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在被一介弱女子追趕,他們只是愣着恨不能把眼珠子拔出來看個仔細,以將這一幕印入腦海深處才能分辯眼前情勢。
左其最先恍過神來連忙吩咐人守候在外,不得外人進入,封鎖消息。
左其與寧公公看着皇上雖然害怕的跑着,可是那笑容上彎的眉梢眼角,不是平日裡的冷笑,也不是因爲寂寞的苦笑,是由衷而發的,愉悅的真摯的直達心底的笑容,已經多久沒看到皇上笑了,遂眼眸裡積蓄了一把淚。
寧公公是先皇時期留下的,先皇離逝後,他就順勢成了現任皇上的貼身總管,與左其這個近衛軍統領都是生死效忠皇家的人。
終於跑累了,冷言諾突然一個縱身擋住少年皇帝的路,深深的看了眼少年皇帝后,面容一瞬間柔和,什麼也沒說,一把將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年擁進了自己懷裡。
這一刻他不是皇上,她也不是冷丞相的女兒。
她們是在寧靜的村莊相遇的少女與沮喪的落難小小少年,她救了他。
他說,“喂,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
她說,“我救了你,應該你問我是誰,沒禮貌。”
“給,這是吃的。”她惡聲惡氣的丟給他一個乾巴巴的餅。
“這是人吃的?”他嫌棄的丟在一邊,但是後來他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餅,塞進他手裡,再次惡聲惡氣,“不吃就等着餓死,這已經是最好的食物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皇帝老子現在也只能吃這個。”
“你是個壞女人。”
“破小孩,姐姐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還未成親,只能是姑娘,姑娘懂不,不是女人。”她終於耐着心故作風情的正經說了句話。
其實當時他想說,她穿着得那麼爛,又披個頭發,真心不美。
……
“喂,風情萬種的壞女人,你每天就吃這些嗎?”
“小破孩子,叫姐姐。”
……
“他們都想我死,都不相信我。”
“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誰還能相信你。”
……。
“我的家族太大了,我有個表哥長得可好看了,對我好好,可是他們都反對他,排擠他…。”
“那就排擠他呀,在沒有絕對的實力面前,不會僞裝嗎?笨呢?”少女一個爆慄砸在少年頭上。
“僞裝?”
“來,姐姐教教你。”
……。
“喲,原來你還會功夫啊,”少女笑,“可惜是個繡花枕頭。”
“你才繡花枕頭…。”
……
“來來,姐姐教你幾套見效快的,不需要內力的防身術”
“防身術?”
“近身博擊。”
“這是什麼…。”
……
“你不要問我的身份,出去以後也不要查我的身份,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嗯,小破孩子,可明白。”
“嗯,好吧。”
……
兩年前偏僻山村偏僻山洞裡三個月的時間,似乎很久,久到落在人的心裡永遠不忘,又似乎很短,短到只能想念。
月色如華,清輝淺淺,似有感應般溫暖的擠進窗戶,照進一對相擁的姐弟,濃濃情深遠遠超過直系血緣,這一刻他們沒有顧忌,沒有身份,只是那時相依相鬧的姐弟。
白天她幹活,確柴,捱罵,晚上她亦擁有這世界可貴的最純僕而不含任何雜質的她所認爲的親情。
他告別時喚她一聲,“諾姐姐。”
她說,“小破孩,好好保護自己,有緣再見。”
她沒想過她隨意一救且真心幫助甚至融入了親情的小破孩子竟然是高位上的皇帝,她只以爲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哥,亦未過多關注他的身份,畢竟再怎樣,當今皇上如何跑去那個千里之外的窮山村。
她知道這或許只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是老天感念她穿越的身份悲慘了些,送了個師傅後,又再來了個小玩伴,比她小六歲的小玩伴。
原以爲皇上是彈指間可令人生死命斷,處處錦高琉璃,可是他呢,永遠不能自由,多少人嚮往的生活,卻是這個小破孩子內心最彷徨而無助的逃離。
原來那桌案上引起她心緒異動的宣紙是曾經她無聊時自創的現代的紙鶴疊法,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有緣再見,兩年時間消彌了多少事情,而記憶裡最溫情的感動卻從不動搖,甚至成了一個少年孤寂深宮的最大支撐信念。
父皇專情,深愛母后,子嗣不旺,父皇歸去,母后依佛,不問世事,身居高位,童年生活卻也單調無比。
瑤華公主雖然是他親姐,可是皇室子女哪來多少相聚,且瑤華大他多許又早早出嫁,少了那份自然親呢。
直至他因禍得福。
天邊月色暖如水,浸浸濡濡揮一揮衣袖裝裁心思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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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受了點小傷,打字時,手指有些痛,覺得還是想八卦滴說出來得點妞們滴關心~~~(好吧,我賣萌裝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