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娘子免禮吧,咱們本就是姐妹,何必這樣多禮呢?”
“臣妾多謝蕭貴人了,只是不知蕭貴人來臣妾這兒有何要事?”徵娘子看着坐在主座上的蕭貴人說道。
蕭貴人盈盈一笑:“我聽說妹妹中了毒,本打算來看看你的,可前幾日一直在下雨,也不好出來,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日纔來。”
“有勞姐姐記掛,臣妾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既然沒什麼大礙,那你爲何要以絲帕遮臉呢?”
徵娘子略有不滿,但人家是貴人,自己只是個娘子而已,說什麼也不能得罪了,只能賠笑道:“姐姐,臣妾不小心毀了容貌,怕嚇着姐姐了,所以才以絲帕遮臉。”
天知道,徵娘子說出這話的時候是有多尷尬,偏生蕭貴人是個不嫌事兒大的,非要人家自己親口說出來才舒服。
“是麼?快讓我看看,真的有這麼嚴重麼?”
“是。”
人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話用在後宮也很貼切,貴人的位分就是比娘子大,所以貴人說的話,就是命令,徵娘子只能認命地露出了毀了容的臉,蕭貴人大驚小怪的倒抽了一口氣,但臉上還是一副擔心的表情:“哎呀,怎麼這樣嚴重?桃蘭,快,把我帶來的東西拿出來!”
桃蘭慢慢悠悠的從袖袋中拿了一個青花瓷盒,蕭貴人接過之後打開,芳香立刻在空中彌散開來,聞着就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徵娘子一時間也陶醉在裡面了。
“徵娘子,這個可是我特意從古書上找的秘方調配出來的凝痕露,早晚抹在傷口上,不出半月便能消除疤痕,好用着呢。”
“是麼?”徵娘子聽了眼前一亮。
“我還能騙你不成?”蕭貴人白了她一眼。
徵娘子雖然不太相信蕭貴人會這樣幫自己,但爲了能夠讓傷口復原去疤,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很順當地就收下了那盒凝痕露:“那臣妾多謝姐姐了。”
“你我同爲姐妹,不必言謝,只是這凝痕露的事兒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啊,用完了就一定要扔掉。”蕭貴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這是爲何?”徵娘子不解。
蕭貴人笑道:“這雖然是好東西,但製作出來異常的困難,我能夠調出一盒已是不易,若是被其他人知曉了,那姐姐我還不得忙死?我也是看在咱們的關係好才特意送過來的。”
“等妹妹的臉好了,必當重謝。”徵娘子感恩戴德地拉着蕭貴人的手說道。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一會兒我還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就不就留了。”
“妹妹恭送姐姐。”
送走蕭貴人之後,徵娘子立馬就打開凝痕露,然後用手指站了一小塊,輕輕的抹在傷口上,一陣清涼感襲來,剛纔還被香粉幹蜇着疼的感覺立馬沒有了。
“果然是好東西,燕梅,好生替我收着,要出出了差錯,仔細你的皮!”徵娘子現在能不能恢復之前的容貌,可全都靠這個凝痕露了。
“是,奴婢知道了。”
再說蕭貴人,蕭貴人從秋瀾殿出來之後並沒有去皇后那兒,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到了鍾粹宮,鍾粹宮的門楣比其他的宮殿高出了不少,也凸顯了裡面主人的身份,經由丫鬟通報之後,才得以進去。
嫺貴妃正和葛盼曦二人對坐在榻上對弈,蕭貴人見了笑道:“臣妾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吧,妙韻,賜座看茶。”
“是。”
待蕭貴人坐下之後,葛盼曦欲起身行禮,卻被嫺貴妃按住:“盼兒,在本宮這裡,還需要你給別人行禮麼?”
“是,姐姐。”葛盼曦看了一眼略微尷尬的蕭貴人之後便重新坐下與嫺貴妃開始下棋了。
蕭貴人雖然尷尬,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調整了情緒:“是啊,曦娘子是貴妃娘娘的表妹,自然是不用給別人行禮的。”
“妹妹來本宮這裡有何事?”嫺貴妃本就不是太喜歡蕭貴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沒那麼親密。
蕭貴人笑笑:“妹妹只是順路過來看看姐姐,不過姐姐能夠與表妹相處的這樣融洽,在宮中也實屬少見。”
“自家表妹,自然是要幫襯着的,你若沒什麼事兒就別擾了本宮的興致。”
蕭貴人再笨也聽出了嫺貴妃不歡迎自己的意思了,但只能厚着臉皮賠笑:“貴妃娘娘,臣妾此次前來只是想告之您一些事兒,您看……”
蕭貴人說着還四處看了一下角落裡站着的宮女們,嫺貴妃優雅的一揮手,妙韻和靈兒就主動的帶着人出去了,蕭貴人身邊的桃蘭也跟着出去。
葛盼曦見人都走了,也站起來想走,但嫺貴妃還是攔住了,蕭貴人見了,也就不避諱什麼了:“娘娘,您可知道徵娘子毀容的事情?”
“自然是知道的。”
“娘娘既然知道徵娘子毀容,那可曾探聽過爲何會被毀容?”
“你願意說,本宮就聽着,你若是不願意說,那本宮也不強問,你又何必來本宮這裡賣關子呢?”
“咳。娘娘,臣妾聽到的,可是跟太醫們嘴裡說出來的一點兒不一樣。那徵娘子原先是想讓人害了霜雲宮的那位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卻反害了自己。”
“蕭貴人這是想在提醒本宮害人害己麼?”嫺貴妃不屑的瞥了蕭貴人一眼。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着,那徵娘子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呵,你的意思任憑是誰都聽得出來,只是本宮向來都是有主張的人,這些道理本宮還是明白的。”
“娘娘聰慧過人,是臣妾多慮了。”蕭貴人說道。
“若只爲了這事兒特意來本宮這兒一趟倒也是難爲你了。”
“娘娘,臣妾還有其他事兒要辦,就不打擾您與曦娘子對弈了,臣妾告退。”
蕭貴人走後,葛盼曦一臉疑惑地看着嫺貴妃:“表姐,剛纔那蕭貴人說徵娘子是自己害的自己?”
“這些個污穢的事兒你就不用知道了,還是快些想辦法侍寢吧,等你有了孩子之後,位分自然就會往上爬,這樣你在宮中也就不用處處看人臉色了。”
“可是表姐,我只想跟表姐在一起,位分什麼的,我不在乎。”
“傻孩子,怎麼能不在乎位分呢?這後宮之中,踩低拜高的事情屢見不鮮,你現在是最末端的娘子,剛進宮的那些也是,但你若是比她們先一步侍寢了,那以後的日子,可就不一樣了。”
“哦。”
葛盼曦鼓着腮幫子應了一聲之後也就沉默下去了,嫺貴妃嘆了口氣:“本宮知道,你向來都不喜歡爭名奪利之事,但在後宮之中也是身不由己。”
“表姐,我困了,想先回去睡了。”
葛盼曦實在是不願意聽這些枯燥而又充滿了心機的話題,只能找個藉口出去了,嫺貴妃看着離去的背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別人進了宮都是想盡辦法往上爬,這表妹倒好,不過也是,若她真的看重位分的話,又怎麼能在自家住了那麼久呢。
“妙韻,剛纔蕭貴人的話,你應該也都聽到了吧?”
“是。”
妙韻剛纔出去之後便一直守在門口,蕭貴人的嗓門本就不像常人女子般細小,說的話,自然就被妙韻聽到了。
“那你是怎麼看的?”
“娘娘,奴婢倒是認爲,蕭貴人心機太深,總愛設計別人。”
“哦?這話怎麼說?”
“奴婢剛纔出去的時候特意讓靈兒去打聽了,哄騙了桃蘭幾句話,她就說實話了。”
“什麼實話?”
“今日蕭貴人是特意去給徵娘子送藥膏的,只是送了什麼藥膏,那丫頭怎麼也不肯說。”
“呵,她的目光倒是長遠。”
“娘娘何出此言?”
“捅了人刀子還要讓人感恩戴德,這事兒也就她做得出來了,偏生不討皇后娘娘喜歡,要不然,今日的她也不會只是個貴人而已。”
“奴婢明白了,蕭貴人上咱們這兒來是想籠絡咱們呢,好讓您去對付徵娘子。”
“徵娘子那種貨色,本宮還不放在眼裡,就讓她們去鬥吧,咱們只要坐着看戲就好了。”
“還是娘娘聰慧,不過您說這皇上還真對霜雲宮的那位上了心呢,前些日子奴婢路過霜雲宮的時候隱約聽到了貓叫。”
“貓叫?”
“是啊,奴婢後來去看過,那貓,跟皇上的那一隻一模一樣,您說會不會是……”妙韻猜測着,但卻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
嫺貴妃也粗略的想了一下之後否認了:“不會的,那貓兒是太后臨走時留給皇上的,除了皇上的話,誰的也不聽,它要是能跟着蘇茗歌了,那就真的是稀奇了。”
“奴婢想也是,估摸着是蘇茗歌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野貓吧。”
“野不野貓的先別管,還是繼續讓人留意着蕭貴人的動靜。”
“是,奴婢明白。”
蕭貴人回到永寧宮之後見桃蘭有些心不在焉的,補眠覺得奇怪:“桃蘭,你今兒是怎麼了?自打從鍾粹宮出來就心不在焉的。”
“奴婢,奴婢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或許是鍾粹宮焚的香有問題吧。”桃蘭見蕭貴人點到自己,慌忙找了個藉口搪塞過去了,她可不敢把自己跟靈兒說話的事兒說出去,要不然就照着蕭貴人的脾氣,還不得打死自己啊,反正自家主子跟鍾粹宮的人合不來,那樣也就更不用擔心靈兒說出來了。
“既然不舒服,那就讓冬珊過來候着吧,你先回去歇着。”
“是,奴婢知道了。”
桃蘭剛走,冬珊就進來了:“主子,昭陽宮的瑤美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