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放心,我永遠在你身邊
陸少雲嘴角勾了淺笑,眸光幽深的看着風玲瓏,不僅僅是慕晚晴覺得風玲瓏這雙眼睛熟悉,就算是他亦然……只是,這世間多的是想象之人,僅憑一雙眼睛說明什麼,那都是無稽之談。
“朕來找姑娘何事……姑娘難道不知道?”陸少雲的聲音淡淡,不輕浮,不急躁,倒也有了一國之君的風範。
風玲瓏只是淺笑,接過芸兒遞過來的茶淺淺的喝了口,隨即看着上面的浮茶怔愣了會兒,方纔擡眸看向陸少雲說道:“民女倒是確實不知。”
陸少雲的臉色微變了下,但也只是須臾就恢復了……風玲瓏就真的不知道陸少雲找她何事?自然非然……她引了陸少雲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有的時候主動權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如果她率先說出來,那就是她想要幫陸少雲。而陸少雲說出來,就是他想要找她幫忙,這裡的差距可就大了。
陸少雲緊緊的凝視了圈兒風玲瓏,隨即眸光挪向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離墨……離墨這個人看上去長相普通,並無出奇之處,可和這女子一般,他的眼睛裡蘊藏了太多的東西,以至於就算是他,也看不懂、看不透這個男人。二人喜歡着一墨一白,明明有着強烈的對比,卻莫名的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主要是他們二人身上,都散發出那種睥睨天下的淡定從容的感覺。
收回視線,陸少雲看向風玲瓏說道:“如今西蒼和日昭交戰正酣,先前得姑娘提點邊關,朕聽聞邊關將領提及,姑娘用兵如神……”微微頓了下,他淺笑,“朕雖然不知道姑娘爲什麼要幫日昭,可對於日昭目前的狀況來說,姑娘的幫助猶如雪中送炭。”
風玲瓏沒有說話,只是神情淡然的擡了杯盞又喝了口,只是那口下去微不可見的輕皺了下眉……“我幫你換一杯。”離墨適時開口。
風玲瓏偏頭含笑的輕輕搖了下頭,隨即將杯子交給了一旁的芸兒。
陸少雲眸光微變了下,也只是瞬間隱藏了不快,當做沒有看到風玲瓏和離墨之間對他的無視,繼續說道:“姑娘幫日昭的心朕明白,姑娘有什麼願望希望朕爲姑娘視線,儘管說……”
風玲瓏笑了,她星眸淡淡的看着陸少雲說道:“幫日昭的心……我可沒有。”她清明如明鏡,陸少雲打了什麼主意她還是能猜到一二的,“只不過,想早點兒結束這紛爭的心倒是有。”
陸少雲也笑了,緩緩說道:“不管如何,朕禮當要謝謝姑娘……”
風玲瓏但笑不語,頓時,場面變的尷尬起來。
慕晚晴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看着風玲瓏的視線沒有轉移過……她方纔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這個女子是嗦嘎勒玲瓏,那她身邊的男子是誰?爲什麼天下間的男子對她都能如此寵愛?
心裡滑過一抹苦澀,她從小就將玲瓏當做自己的假想敵,以至於走了那麼多彎路,最後還需要她親手將她拉出泥沼……這樣的一個女子,胸懷天下的同時,以德報怨。如果眼前的人正的是玲瓏,對她來說,是多麼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事情?
只是可惜,天妒紅顏……再多的愛寵不過是過眼雲煙,化作最後黃土一杯。
“不知道可否和姑娘單獨談談?”陸少雲開口問道。
風玲瓏微微沉吟了下,說道:“好……請。”她率先起身,就見離墨也跟着起了身,她淺笑的說道,“無妨,你便在外面等,可好?”
一句“可好”,一道明亮的視線……離墨還有什麼不能答應呢?
“好……”離墨柔聲說道,“我就在外面。”
風玲瓏含笑的點點頭,隨即率先擡步往前面的廳堂走去……陸少雲緊跟其後的進去,慕晚晴和衆多喬裝的侍衛都留在了外面,也彰顯了誠意。
“不知公子怎麼稱呼……”慕晚晴含笑問道。
離墨輕倪了她一眼,只是淡淡說道:“你無需知道。”他的聲音裡透着冷漠的拒人千里的意味。
慕晚晴討了個沒趣,倒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候着……陸少雲今天的目的她是知道的,雖然昨日快報說,西蒼邊陲出現意外,歐陽景軒撥了人馬去救援,如此一來,便是兩線作戰,就算是如今的西蒼也非明智之選。
歐陽景軒爲人精明,運籌帷幄,自然也是知道弊端和利之間的平衡……如今和日昭的暫時吃緊,如果一旦鬆懈,想要在找到機會就又是一番長時間的部署,實在不利於西蒼。
陸少雲擔心,歐陽景軒會在大家都以爲他要顧及後院失的火而將日昭暫且擱置的時候,暗地裡派兵增援,一舉將休整的日昭拿下。
可如今形勢,不管是邊關還是陸少雲,都對寧默灃一籌莫展,這也纔有了今日之行。
慕晚晴若有所思的端起了杯盞,淺啜了口後悠悠說道:“本宮雖然不曾見過姑娘的面目,可姑娘那雙眼睛本宮卻和熟悉,和本宮相識的一位姐妹……”她眸光凝着離墨開口,“……很像。”她到底心中有了疑惑,想要看看那女子的身份,縱然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心安,自然也是希望能揣測出她的身份。
可惜,慕晚晴從離墨臉上什麼都沒有開始,就算那深邃的墨瞳也未曾變換一下……“哦?”離墨淺笑,只是那樣的笑僵在嘴角不抵眼底,“這世間竟然還有人如她一般,有此明亮的眼睛?”輕咦聲後過去,他幽幽說道,“誰比她的眼睛明亮,我就挖了誰的……”
“……”慕晚晴只覺得腳底瞬間溢出一抹寒氣直衝了心扉,她嘴角微微抽搐的扯了個尷尬的笑意,“幸好,她已經在五年前離世了……”
“哦?”離墨又是一聲輕咦,“那還真是可惜了。”
慕晚晴抿了下脣,隨即垂眸去端了茶盞喝茶來掩飾自己內心說不出來的恐懼……眼前的男子對方纔那女子不管是神情還是說話都輕柔的彷彿怕嚇到她,而不面對她的時候,彷彿一切都是無謂的,甚至,不允許有任何一人比這女子強上分毫……暗暗皺眉,慕晚晴心下落了涼意。
外面氣氛詭譎,屋內到還算“和氣”,至少,陸少雲此行的目的達到,風玲瓏願意幫日昭度過目前的難關,置於以後……那是後話。
陸少雲此刻也不能奢望太多,走一步看一步……何況,夜麟國不在他側方趁火打劫已經是這次的意外收穫了。在得到眼前女子的幫助,日昭度過眼前的困境應該是沒有懸念的。
“敢問姑娘尊姓大名?”陸少雲問道,見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秀眉,又急忙解釋,“以後怕是合作幾乎較多,總是姑娘姑娘的叫,終歸是不太方便。”
風玲瓏看着陸少雲片刻,方纔緩緩說道:“我單子一個離……”
陸少雲到不是非要知道風玲瓏的名姓,聽聞她這樣說,也點了頭說道:“離姑娘,朕就先告辭了……離姑娘啓程的時候,朕定當親自送行。”
風玲瓏不多言語,只是微微頷首表示瞭然,隨即和陸少雲一同出了廳堂。
衆人見二人出來,坐着的紛紛起身。
慕晚晴率先上前,先是看了眼風玲瓏後,方纔看向陸少雲,“皇上……”見陸少雲微微點頭示意了下,她接下來的話也便沒有說。
“起駕,回宮!”陸少雲說道,隨即和風玲瓏微微頷首示意了下後,帶着慕晚晴等人,離開了小別院。
原本擁擠的小別院頃刻間變的安靜下來,風玲瓏在向前的木椅上坐下,她緩緩解下面紗,就見她嘴角笑容淡淡,一雙星眸更是熠熠生輝。
“姑娘這麼高興,一定是和陸少雲談妥了?”芸兒試探性的問道。
風玲瓏笑容加深,“說的我好像什麼時候都不開心一樣……”她說着,看向了一旁審視着她的離墨,含笑說道,“你倒好,嚇的姐姐話都不敢說。”
離墨不以爲意,有些人你越是迴避她越是猜忌,不如一次性讓她害怕,她便不願意去想,“省的麻煩。”微微頓了下,他挑了眉眼說道,“你到還願意認這個姐姐……”
風玲瓏眸光微微有些黯淡,緩緩首都哦啊哦:“如今我親情單薄,便也只剩下這個姐姐了……”
“是我不好,不該提。”離墨生了愧疚。
風玲瓏搖搖頭,眸光落在前方漸漸變的渙散……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便無力改變,有些人,在記憶中已然存在,就永遠無法抹去。
離墨看着沉默的風玲瓏,他不知道她此刻腦子裡想的什麼,因爲不知道,往往她就在面前,他卻感受不到她……這樣無力的感覺他從未有過,卻因爲千年的等待,千年的變幻莫千……一切都變得抓不到摸不透。
風玲瓏收回視線看向離墨,嘴角微微露了笑的說道:“什麼都道歉……豈不是和我相處起來很累?”
“怎麼會?”離墨淡笑反問。
“我認識的離墨本該是傲視天下,沒有任何牽掛……”風玲瓏輕嘆一聲,“漠然一切,不會被任何人牽絆……可如今,你爲了我卻……”她又是一聲輕嘆,收回視線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你又如何不知道我如今樂在其中?”離墨和風玲瓏很少議論這個問題,彷彿幾年來的相處,大家也漸漸的習慣了對方,“五年又半載的朝夕相伴,你認爲我的耐心到底能持續多久?”
風玲瓏不是不懂,離墨如今看她的眼神以及對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因爲看在眼裡所以放在了心裡,自然而然的也就生出了一抹不知道是抗拒還是害怕的情緒……人的心傷了到底能不能癒合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彷彿她不知道要如何傾心了。
離墨沒有再等到風玲瓏的答案,他也不想逼她……千年的耐心不是風玲瓏能夠了解,三年的等待她甦醒也不是她能夠明白,而兩年多的朝夕相伴,那樣的開心又豈是她能夠理解的?
千年前的痛,一次就夠了……他只想要陪在她身邊,看着她開心就好。她可以做她喜歡做的事情,不管是劍指天下還是笑傲山林,他……永遠都在她的身邊。
*
西蒼邊陲小鎮,祥泰鎮。
祥泰鎮和之前被歐陽景軒征服的大漠部落緊鄰,這裡是最早前征服的部落,六年來,一直在西蒼的庇佑下安分守己,也算是豐衣足食,比之之前的生活,百姓到底還是要富裕上一些。
就在百姓安居樂業的時候,這裡卻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致使番邦的人羣情洶涌,以至於演變成了如今這邊和西蒼再次水火不容……有朝官過來調解,想要理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引起的,可到了後,還不曾有所動作,就被人暗殺在驛站之中……甚至,隨性的幾名侍衛也都慘遭毒手。
這件事情成了整件事情的爆發點,祥泰鎮鎮長生怕朝官因爲在他的地頭上出了事情而無法和朝廷交代,二話不說就集結了兵甲對大漠部落宣了話,說如果不交出殺害朝官的兇手,就血洗大漠。
大漠的漢子都是血氣方剛的,哪裡能忍受得了這樣的叫囂?何況,鎮長平日裡魚肉百姓,那些人早就看不慣了,此刻更是氣憤到了極點,這三句話不投機,頓時兵戎相見,結果自然是無法收場。
這再次成了契機,不知道是誰揭竿而起,頓時將羣情洶涌的大漠漢子也集結成了一個對抗鎮長的隊伍,漸漸壯大……造成了如今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謝將軍,您看……”鎮長一臉苦澀的說完大概的狀況,然後看着剛剛到也沒有休息的謝常青,瑟縮的問道,“這事兒怕是有人在後面挑。”
謝常青冷漠的看了鎮長一眼,只是輕哼一聲說道:“若不是給了可乘之機,對方有哪裡來的機會?”
鎮長縮了下脖子,想說什麼又不敢說。謝常青可是皇上登基後最爲親信的一批人裡的,如今在日昭的戰事如膠似漆的時候被指派到這裡,心裡怕是也有火,自然他不會迎了風頭上前找罵。
“將邊關的地形圖拿過來。”謝常青到真的是懶得罵這鎮長,所謂天高皇帝遠……如今西蒼的版圖已然是五年前的一倍,想要在每個位置上都能安排到最合適的人選那是不可能的。
鎮長將地形圖拿了過來,謝常青鋪到桌面上就開始研究起來……大戰如果沒有糧餉一切都是空談,就算大漠如今比之前富裕,可想要真的和西蒼對着,沒有強有力的後盾最後都是空談。
可如今形勢,擺明了大漠背後有人支持,而這個人,怕也就是挑起禍端的人……這邊謝常青研究着接下來的形勢,而就在祥泰鎮緊鄰大漠部落的地方,有一人悠閒的坐在樹丫上喝着酒,時而朝着祥泰鎮深處看一眼,彷彿在等着人。
夜色漸漸瀰漫開來……漸漸的,蟲鳴的聲音也黯淡了下去。
適時,有狂奔的馬蹄聲傳來,驚擾了歇息的鳥兒振翅而飛,頓時饒了一夜的安寧。
“籲……”來人就在那坐了人的樹的前方勒停了馬。
來人一聲黑色夜行衣幾乎和暗黑的地界兒融合到了一起,他的臉被黑布蒙着,就露出兩個不算大,卻炯炯有神的眼睛,“主上。”
“恩,”樹上的人輕輕應了聲,“來的是誰?”
“謝常青!”來人回答,“歐陽景軒派我來協助……”話落他彷彿有些不甘,“我本應該去寧默灃那邊,是不是歐陽景軒對我已經起了疑心?”
“應該只是個巧合。”樹上的人也不着急,只是淡淡說道,“你我一直不曾聯繫,而你這些年來爲西蒼盡心盡力,縱然歐陽景軒有通天的本事,還能查到你的過去?”
來人只是應了聲,雖然心中還是覺得不妥,可也卻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只是說道:“謝常青打算兵馬一到,就會對大漠進行一次圍剿……他的目的很簡單,不想放棄。”
“哦?”樹上的人輕咦,顯然有些意外。
來人嗤笑了的冷哼了聲,沉冷的說道:“歐陽景軒如果當初征服是迫不得已,如今便是他迫不及待……他始終認爲風玲瓏沒有死,自然想要將這天下翻個遍。”
樹上的人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後,方纔說道:“本座也認爲……她沒有死。”
來人心下一顫,暗暗責怪自己說錯了話……主上對風玲瓏的心思讓人摸不清,可聽風雲的意思,怕是如今得不到了,反而主上沒有了追求……主上這人有傲視天下的本事,可偏偏行事無法讓人看透,以前他們只認爲主上只是一時興起,可如今怎麼覺得主上做的一切,某種程度上進入和歐陽景軒不謀而合?
“主上,接下來……”來人沉默後問道,“……要如何?”
“亂,”樹上的人給出一個字後淺笑了下,“越亂越好。”只有讓歐陽景軒應接不暇,他纔有可能快一步找到風玲瓏。
*
翌日。
日昭的春天格外的舒爽,就算微微陰沉,也不會有寒意襲來……風玲瓏看着芸兒收拾包袱,耳朵裡還要聽着她嘟囔的聲音,不免笑了笑說道:“你倒是喜歡上了這裡……不如你留下,我們走。”
芸兒一聽,聳拉了肩膀,悶悶的說道:“姑娘都走了,我留下幹什麼?”她將細軟放進了包袱說道,“其實,在這裡不是挺好的,大家天天也很輕鬆,幹什麼要去幫日昭……日昭和西蒼他們喜歡打就讓他們去打,誰本事誰贏。”
風玲瓏抿脣笑着,芸兒是個有時候很天真的丫頭,她嚮往着沒有紛爭的生活,喜歡輕輕鬆鬆的過每一天……可是,這世間到底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
大家東西收拾妥當後就放上了馬車,芸兒坐馬車,明日和弄月趕,風玲瓏和離墨則上了馬……風玲瓏喜歡騎馬,每每策馬奔騰,總能讓她想起在堯乎爾的一切,那種肆意而張狂,不受拘束的感覺。
“姑娘,我們這樣走了,陸少雲會不會氣到?”明日甩了馬繮問道。
風玲瓏隱在蒙紗兜裡下的嘴角微微露了笑意,緩緩說道:“我是去幫他,他有何可氣?何況……如今我早去一天必然好一天,他只會開心。”
“就是便宜了他……”弄月撇了嘴。
風玲瓏聽了,不免無奈的搖了下頭,“這誰佔了便宜,不能光看表面……”說着,她雙腿夾了馬腹,馬兒在她的驅策下,往城門外行去……一路五人,倒也不急,悠閒的出了城門後就往兩國交戰的暮藍郡而去……只是,人剛剛出城行了不到五里,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風玲瓏隔着薄紗看着面前煥然一新的老者,一眼就認出了是昨日在集市上的那個,她微微疑惑了目光,隨即看向了離墨。
“不想你太過勞累,就請了顧老,”離墨倪了眼那老者,“若是你介意,我便另外安排了他去處。”
顧老一聽,急忙說道:“姑娘,老朽雖然沒有大才,可卻也在年輕時熟讀兵書……姑娘的事情公子也給老朽說了,既然是前去暮藍郡,姑娘如果不嫌棄,何不戴上老朽?”微微頓了下,他輕嘆的說道,“老朽如今孑然一身倒也沒有牽掛,只是人老了,孤獨了,也就想找給跟隨。”
風玲瓏聽了後不免樂了,一雙星眸含笑的看着顧老說道:“你倒是從他嘴裡聽的要如何讓我收了你……”
顧老“嘿嘿”一笑,略顯了蒼枯的手捋了下山羊鬍子說道:“老朽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姑娘,也是卻是想要尋個倚靠……人老了,總怕哪天突然就走了,落得一生淒涼。”
“顧老沒有家人?”風玲瓏問着的同時跨腿下了馬,她動作利落,隨着她腿滑過,那潔白的紗裙也跟着繞了一個弧度,飄逸的落在了地上。
顧老點點頭,臉上難免一絲悵然滑過,“老伴去的早……就留下一女,可女兒和夫家在一次出門被山賊殺了……”說到此,他面色沉痛。
風玲瓏上前微微俯身托起了老者的手,他的手粗糲的有些鉻手,柔滑的指腹輕輕摩挲這那乾枯的手,她含笑說道:“既然了無牽掛,顧老不嫌棄的話就和我們一路同行吧……”
“老朽怎麼會嫌棄?”顧老被風玲瓏的動作和話弄的感動的紅了眼眶,“承蒙姑娘收留,老朽已經開心的不得了了。”
風玲瓏淺笑着,適時探出車簾子的芸兒跳下了馬車上前,“顧爺爺,你和我一起乘馬車吧……省的我一個人在裡面清閒的無聊。”說着,已然拉着顧老的手就往馬車走去。
顧老心中感慨,以至於後來他回想起來,都覺得這輩子活了這麼久,同意墨公子來幫風玲瓏,是他人生裡做的一個很正確,又很重要的決定。
一行人本來五個,如今多了個顧老……這一路上可謂是說說笑笑的。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怕就是這個意思了。
從日昭帝都到暮藍郡,風玲瓏等人走走停停的用了六天的時間,到暮藍郡的時候,表面上看還算祥和,彷彿也不曾爲了戰事而有所困擾。
離墨已經派明日先行一步的到了暮藍郡,給衆人尋了個清雅幽靜的住處。
風玲瓏喜歡清靜的地方,許是因爲三年的沉睡,許是因爲那一年的皇宮生活……平日裡雖然多見她笑,可卻依然安靜了性子。
一切安頓好了後,風玲瓏帶着芸兒出去走一圈兒,他們到的消息,並沒有視線只會如今前方軍營的人,可以說那些人知道他們要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突然,風玲瓏停住了腳步,她看着前方隱隱傳來的聲音和嘈雜,不免微微擰了下眉,正要讓開,就見那聲音已然近了……“救命,救命啊……”女子的聲音懼怕而焦急的傳來,“啊……救命啊……”
風玲瓏舉眸看去,就見一穿的襤褸的女子不停的向前奔跑着,她的身後有着幾個壯漢家丁手中拿着棍棒在追趕她,她沿途還朝着看熱鬧的人求救着,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搭把手救她。
如今是亂世之秋,誰也不想惹了事端上身。
風玲瓏眸光微微凝了下,就見那女子已經跑到了自己跟前,急忙拽着她就可憐兮兮的說道:“姑娘,姑娘……救救我吧……”
許是這個女子真的沒有了力氣只能病急亂投醫,許是因爲後面的人已經追到了身邊,她沒有辦法,只能抓到誰求救就是誰……只見她看到大漢已經到了近前,驚叫一聲的就躲到了風玲瓏的身後。
“他媽的,臭娘們……跟老子乖乖的走,否者有你好受的。”那領頭的大漢舉着棒子就喝道,隨即看向風玲瓏和芸兒發狠的說道,“你們最好不要管閒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風玲瓏微微皺了下眉,隨即就見芸兒翻了眼睛對着那女子說道:“我說姑娘,你能別拽着我們家小姐的一幅嗎?這可是上等的雲緞……你就是賠了自己也是賠不起的。”
此刻已然有了圍觀的人,風玲瓏本就是個不愛惹人注目的,此刻見那女子瑟瑟發抖的樣子不由得輕嘆,問道:“我也只是弱女子,又如何能救得了你呢?”
“不,不……”女子眼睛裡已然氤氳了水霧,她一臉懼怕的像是看了眼那幾個虎視眈眈的大漢,隨即又看向風玲瓏說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就算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姑娘的……”她說着就哭了出來,“他們是曹惡霸家的家丁……我要是被他們抓走,就只能去做曹惡霸的禁臠……求求你了姑娘,救救我……”
風玲瓏微微擰了眉心,對於女子的遭遇她很同情,可這幾年來,她已然管的太多……她又能管的了多少?
見風玲瓏彷彿猶豫,那幾個大漢先是對視一眼,隨即就發狠的說道:“快讓開,否則把你們兩個小娘們一起帶走……”
“你嘴巴吃屎了嗎?這麼臭……”芸兒一聽對方張口就是小娘們的,氣的直跳腳,“今天我們還就不讓了呢,看你能怎樣。”
“你們自找的,爺兒還能不要了……”領頭的大漢冷嗤一聲,雙手往前一擺動,就冷冷說道,“將三個人都給曹爺帶回去。”
他身後的人一聽,立馬就和惡狗撲食一般的迎了上前……芸兒哪裡是個肯吃虧的主兒?就算她肯自己吃,也不能讓風玲瓏吃了……頓時,她人已經迎了上前。
芸兒開始只以爲這幾個人就是個普通惡霸家的家丁,可動起手來才發現是個練家子,開始她還能應付,緊接着就顯現了下風。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眉,回頭看了眼一直緊緊的拽着自己的女子,寒了聲音的說道:“不想死的就放手。”
女子先是一愣,隨即反射性的在風玲瓏那逼人的寒氣下鬆了手……風玲瓏上前幫了芸兒,有她的加入,顯然芸兒沒有那麼吃力……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聞訊趕來的還是本來就在附近的另外一撥人趕來,頓時,芸兒和風玲瓏就吃勁兒起來。
風玲瓏的武功並不高,若要遇到高手光自己還能想了辦法逃走,可有芸兒便不行……芸兒的情況基本和風玲瓏差不多,此刻倒也讓兩個人落了尷尬的境界。
風玲瓏看了眼那些家丁,隨即趁着空擋的時候給芸兒一個顏色,芸兒瞭然的點點頭,二人就欲尋了機會帶着那女子離開……而就在這時,“啊”的一聲尖叫聲傳來,風玲瓏反射性的回頭,就見一大漢手中的棒子馬上就要和那襤褸的女子捱到,她沒有去想,只是本能的探手就去拽了那女子……說時遲,卻事情發生在瞬間。
就在風玲瓏去拉那女子的時候,本糾纏着她的幾名大漢,分別從不同角度對她襲擊……風玲瓏一把將那女子甩到了一邊,顧不得她的驚叫聲,一邊躲着攻擊……只是,同時出手的人太多,她不管從那個方位躲避,都必然無法全身而退。
可往往事無絕對……就在風玲瓏認命的準備捱了那一腳的時候,只聽一聲哀嚎聲傳來的同時,她人已經被一個強有力的臂彎攬入了堅實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夾雜着男子那深如海的深邃,風玲瓏就在被攬入的那一刻,嘴角蔓延了笑意……“她也是你們可以碰的?”離墨眸光變的嗜血,聲音冷的猶如三九寒天的冰窟,“殺。”
僅僅一個字,明日和弄月已然雙雙動手,而本就因爲剛剛離墨爲了風玲瓏而被他內力震到的人就內腹受損,此刻哪裡經得起明日、弄月和芸兒三人的聯手?
不過片刻功夫,之前還囂張的人已然在哀嚎聲過後,躺的橫七豎八……置於風玲瓏,早就在離墨一個“殺”在出口後,被離墨攬住那如扶柳一般的纖腰離開了現場。
“生氣了?”風玲瓏感覺到身邊的人沉默的溢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不免輕笑的問道,“這樣子到不像是生我的氣。”
離墨搖搖頭,他確實不是生風玲瓏的氣,他是在生自己的……他就不該由着他在陌生的地方閒逛,這纔出去多久,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如果不是他感到的及時,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
“都讓魑魅和魍魎跟着你,你怎麼就打發了他們?”離墨輕嘆的問道。
風玲瓏握了離墨的手,聲音不疾不徐的說道:“只是讓他們去邊關看看,也不曾想到就惹了麻煩……”她本不想管,可事情到了跟前兒了,總不能真的袖手旁觀。
見離墨不說話,風玲瓏倒也不怕他生氣,就只是用了老用的招數說道:“我這般,不也是因爲有你,我還能有什麼後顧之憂?”
對於這樣的話,離墨是真的沒有辦法在去想什麼,除了愧疚,他對她有的更多的是堆積了千年的念和愛,“我是怕我來不及……”
“可你會嗎?”風玲瓏星眸灼灼的看着離墨。
離墨笑了,嘴角的笑意開始蔓延,直到眼底泛出了心甘情願,“放心,我永遠都在你身邊……不會讓你有片刻受傷的機會。”他的聲音低沉而好聽,透着些許的沙啞和激動,只因爲風玲瓏言語和眼神中的堅定的信任。
風玲瓏聽後笑了,“因爲如此,所以我從未擔心過……”她看看左右,也不知道自己被離墨帶到了哪裡,不免問道,“這是哪兒?”
離墨左右看看,搖搖頭說道:“差不多是我們住處的附近……”
“他們想來也解決完了,走吧。”風玲瓏說了後就率先擡了腳步,對於那些人的生死她根本不看在眼裡,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間,她需要的不是心懷仁慈,而是爭取,爭取所有的她想要的。
*
歐陽沅坐在東宮的院子裡撫琴,古琴的旁邊有着好幾只笛子,他喜歡聽卻不喜歡吹,只是偶爾和宮裡的樂器師父學學琴……不喜歡吹,是因爲從小聽父皇的笛曲太過悲哀,而無意中從小豆子哪裡得知,父皇和母后可以說是從笛而定情的,他便更不喜歡了。
一曲撫罷,歐陽沅沒有了心思,只是跳下了板凳看看大好的天,就想着出去走走……近日君影草開的甚好,他每日都會去看看,至於爲什麼,大約是那次那個東西給了他不一樣的情感吧。
只是,那次過後,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依舊是無情無愛無痛……“殿下,是去御花園嗎?”小豆子問道,可心裡卻也肯定。
歐陽沅點了下頭,那已然顯現了俊逸的小臉上沒有半點兒表情,只是帶着小豆子往御花園的小徑走去……沿途遇到行禮的人,都只是擺擺手示意下,不想說話。
如今戰事吃緊,他偶爾也會去御書房和大殿上聽聽,可多數無聊……父皇要給他一個太平盛世,如今這些他到也不需要去了解……他需要的是如何治理以後的西蒼。
思忖間,歐陽沅已然到了君影草的附近,他左右看看,隨即皺了下小眉頭問道:“小豆子,怎麼少了幾株?”
小豆子左右看看,是發現少了,不由得茫然說道:“奴才這就着打理御花園的尚宮問問。”說着,他微微躬了身後轉身離開。
歐陽沅看着那空了塘子的地方,走了上前蹲在地上,那心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襲來……他認真的看着旁邊的君影草上如燈籠一般的花苞,想要找到方纔那失落的情緒,可卻在他沒有認真品嚐的時候,消失不見。
歐陽沅抿了下小嘴起身,沿着種了君影草的小徑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爲君影草消失了幾株而失落,還是因爲父皇對母后的情而失落……只是,他彷彿喜歡上了那樣的感覺,甚至貪戀起來,哪怕只是點滴。
突然,歐陽沅停住了腳步,他看向前方,聽着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視線深處映照着穿着各色的身影……本想要轉身離開,可偏偏在動作的時候,有人提及了他。
歐陽沅皺了下眉心,最後還是朝着那些人走了過去……隨着走進,漸漸的聽到了那些人的談話。
“蘭妃姐姐,你們就不要氣着蘇嬪了……”琴嬪聲音怪里怪氣的說道,“人家蘇嬪可是得了盛寵過的,你們這般拿着太子說話,不故意找她添堵嗎?”
蘭妃冷了臉,“琴嬪,你說話注意點兒……什麼叫本宮拿着太子說話?本宮什麼時候拿着太子說話了?”
“是是是,蘭妃姐姐沒有……主要啊,之前冷嬪抱着太子,你們二人一同陪着回了東宮,這事兒啊……如今都知道,到是妹妹我一時嘴快,說錯了……”
蘭妃氣急,一旁的冷嬪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可蘇玥就不行了……她是如今後宮落差最大的,加上五年前突然身體破敗,太醫也查不出個什麼,如今倒是撐着苟延殘喘……可後宮的女人閒着就喜歡的就是踩她這種從上面落到地上的人,五年來,倒也習慣。
偏偏今日出來曬個太陽,硬是遇到了蘭妃和冷嬪,那之前宮裡的傳聞落入耳裡始終有氣,便說了幾句,卻不巧被不怕事小的琴嬪聽到,如今倒好……她還不曾尋了舒心,到添堵上了。
“琴嬪又何必說我?”蘇玥冷嗤一聲,隨即輕咳了起來,她吞嚥了下方纔說道,“如今這後宮也就虧得琴嬪還能笑的出來……只不過,五十步笑百步,我就不懂了。”
琴嬪怎麼會聽不出來蘇玥的嘲諷,可她噙了不快就是要踩着人才舒服,自然就當沒有明白的說道:“我自然有開心的理由……不用去巴結太子,但也身體好,能吃能喝能睡的……”
“既然琴嬪能吃能喝能睡的……那孤就下了旨,琴嬪從此刻開始,便和豬一同生活吧。”琴嬪的話被歐陽沅打斷,頓時,所有人尋了聲看去,就見歐陽沅站在那裡,冷漠的看着琴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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