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掙扎了……”
吳棕坐在土臺上呢喃着。
屁股下的土層也開始鑽出蟲子,這些半尺來長的螞蟻露出鋒利的鉗牙。
“是麼?”
藍牧迅速收起雙槍,突然手上冒出一把帥氣的大劍,以快到不可思議地手速將腳下的蟲子斬殺。
緊接着他身上燃起熾熱的猩紅氣焰,大劍也變成了一把魔劍,開始瘋狂地舞動。
紅色的氣爆掀飛砂石和蟲羣,大開大合的劍路橫掃敵人,在猩紅氣焰的籠罩下,任何生物都無法靠近藍牧三米範圍。
看着各種紅色氣浪飛舞,吳棕感受到凜冽的劍鋒,急忙抱着頭縮在地上。
大約過了五分鐘,吳棕感覺殺蟲子的聲音越來越遠,他這才擡起頭看看情況。
吳棕驚詫地發現四周全是蟲子的屍體,給大地覆蓋了一層噁心而粘稠的黑甲。
至於藍牧,已經衝出土臺,殺到幾米之外了,正以高速圍繞着土臺轉圈。
劍斬得密不透風,跟開了無雙似得在蟲羣裡割草。
眼看着蟲族好像收到命令,迅速地退卻了。
當最後一個蟲子逃回地下後,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地的蟲屍。
藍牧踩着屍體走回來,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他穿着紅色大衣,身上一塵不染,所有的髒東西都被猩紅氣焰彈開了。
“你竟然擁有兩件收容物,挺厲害的,又續了不少時間的命。”吳棕對於藍牧的實力只有短時間的驚訝,很快又淡定了。
藍牧走回土臺,又從大衣裡掏出兩瓶水,給了吳棕一瓶。
“你終於開始關心我的身份了呢?”藍牧說道,自從他和吳棕見面以來,對方從頭到尾都對他的身份漠不關心,根本不問他是誰,完全沒有一個潛龍高層的謹慎和素養。
吳棕喜滋滋地接過水,笑道:“有什麼好關心的?不管你是canc的人,還是潛龍的人,亦或者是其他什麼勢力,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我哪裡還是什麼潛龍特工,只不過是個待死之人罷了。”
藍牧默然,這傢伙已經拋卻了潛龍從小教育他的東西,被遺棄在結界裡恐怕度過了一段地獄般的日子吧?
“你真的已經放棄希望了嗎?覺得自己永遠也出不去了?”藍牧問道。
吳棕瞥了一眼藍牧,眼神中流露一絲希翼,因爲聽藍牧話裡的意思,貌似還有希望,於是說道:“難道你還能出去?結界是不可能打開的,就連天空執法者的瞬移都會在結界裡失效,你難道還有更好的方法?”
藍牧搖搖頭說道:“沒有……”
“真的?”吳棕道。
藍牧說道:“我進來就是爲了消滅蟲族的,殺光蟲族或許還能等到結界打開的那一天。”
“哈?你在說笑嗎?”吳棕哈哈大笑道:“你肯定不是潛龍的人,甚至你連canc的人都不是。”
他說道:“結界就好像一座圍城,它封鎖了內部一切的消息,外界的人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哪怕你真的殺光了蟲子,這座結界也將永遠聳立在這。因爲上頭不可能冒險,除非外界擁有把握對付蟲族。”
“明白嗎?我們能看見外面,但外面看不見裡面,這片黑幕阻隔了我們的生機,哪怕這裡建立了一個國度,在外人看來這裡也是地獄!信息的不流通造成了猜疑鏈的死結,從結界降臨的那一刻開始,它就不會再被收回了。”
“你和我困在這裡,就是終生囚禁!”
藍牧面無表情,吳棕當然不知道他有虛空雲這種能製造空間通道的東西。
那什麼天空執法者,在吳棕嘴裡就是潛龍最頂尖的戰力了,相當於canc的闡道者,只不過那人同時也是個******。掌控天空,可以飛行和在天上瞬移,操控風雲氣流,這樣的超級收容物持有者,在結界裡都會被直接禁錮,無法聯絡到天空,可想而知結界有多大的桎梏。
藍牧問道:“如果呢?如果結界打開了,你活着出去了……”
吳棕又說道:“如果?美好的如果,我能活着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是不會再回潛龍了,或許會找個小地方偷偷地活下去吧。”
藍牧驚訝道:“哦?”
“你恐怕在驚訝我爲什麼選擇遠離潛龍吧?是的,我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保家衛國,事實上我也願意爲此付出生命。然而當他們將我留在結界裡時,那個潛龍吳棕已經爲了大局犧牲了,我已經死了!”吳棕漠然地說道。
他突然擡起雙手,眼神複雜地盯着自己的手,說道:“國家所需要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活下來的我,還算是人嗎?”
藍牧皺着眉頭,這人突然說話不着三四。
什麼叫還算是人嗎?不是人難道是蟲子嗎?
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確實是大活人,至於有沒有被蟲族操控,這個可能性也很快被藍牧排除。
因爲這沒有意義,尤其是操控着吳棕說出如此容易暴露的話,絕對不是蟲族能做得出來的事。
所以說一堆我死了又活着這種垃圾話的吳棕,只有一個可能性,他的精神出問題了,要麼是那根呆毛的副作用,要麼就是在這壓抑的結界裡得了精神病。
藍牧搖搖頭,感覺他有點可憐,手伸進懷裡,準備再從空間戒指裡掏點食物出來。
暫時藍牧還不確定要不要帶他離開結界,但至少保證對方吃飽喝足還是可以的。
“嗯?”
正在這時,藍牧注意到地上噁心的蟲屍,他伸手捏起一隻小蟲子,立刻感覺到上面的腐蝕性。
精神力急忙掃描着蟲子的結構,藍牧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蟲子身體硬得出奇,還盛有大量的酸液,根本不像個生物,更像是生物採礦車……”
藍牧由疑惑轉向憤怒,他突然把蟲子摔到吳棕臉上,看着酸液腐蝕了吳棕的臉,在他臉上燙出一個疤痕。
吳棕臉色一變,低頭沉默不語。
“說話啊!拙劣的騙子,你爲什麼撒謊?”
藍牧陰着臉問道,對方很明顯欺騙了他。
什麼吃蟲子活下來的?扯淡,這種蟲子吃下去只會死得更快!
“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這裡荒蕪一片根本沒有食物,你難道也像蟲子一樣進化出吃礦石的能力嗎?你把這些蟲子吃下去消化給我看看!”
藍牧越發懷疑吳棕已經被蟲子寄生操控什麼的,可精神力無論怎麼探索,也找不出可疑的地方,身體是百分百的正常人。
不過蟲族是玩精神力的行家,說不定有什麼精神控制之類的能力。
但這也不對啊,連蟲子在這都只能被迫吃土,吳棕是吃的什麼呢?
只見吳棕笑了,他的笑容很古怪,低着頭說道:“對不起,我騙了你。”
“的確,蟲子是不能當做食物的,它們的身體蘊含大量的礦物質,連血肉都沒有。”
藍牧突然瞪大了眼睛,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麼。
他問道:“你到底吃得什麼?”
吳棕沒有語氣地說道:“你應該沒忘記,我還有一百多個兄弟……”
“艹!”藍牧一腳踢飛了吳棕,把對方踹飛五米多遠,摔在一堆蟲屍上。
吳棕已經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吃的真是屍體,不是蟲族的,而是人的。
結界裡荒蕪一片,沒有任何食物可言。藍牧本以爲那一百多個人被蟲族殺害後,屍體肯定不會浪費,拖走吃掉了。
沒想到吳棕也吃了,他竟是靠着吃人肉活過來的。
吳棕沒有在意藍牧踢他,爬起來繼續說道:“最開始的三天,我們還能和蟲族對抗,畢竟我們是精銳的收容大隊。”
“然而沒有補給、沒有支援,當鋼鐵基地都被吃得一乾二淨後,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最後靠着精神力,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而飢餓讓我什麼也不願意去想。”
“我記得,當蟲子因爲精神僞裝,把我也當做蟲子後。我就真的像個大蟲子一樣,混在蟲羣裡吃着同伴的屍體,和它們爭搶食物。”
“因爲結界的存在,蟲子很注意儲存寶貴的肉量,並沒有全部吃掉,所以才讓我能依靠這些屍體,活過最初的一個月。”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不知道我把自己當做蟲子的那段時間裡有多煎熬,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你懂這種感受嗎?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貪圖這一個多月的生命,或許我早該和他們一起犧牲的……這本就是我們這些特工的歸宿不是嗎?”
“可我做不到自殺,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在這忍受着飢餓。”
“在你出現時,我已經餓了十天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很快就會餓死。”
聽着吳棕的描述,藍牧啞然,爲了活下去,吃掉了自己同伴的屍體,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他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吳棕的行爲,畢竟也是被環境所迫,他不吃,那些屍體也會被蟲子吃光。
難怪吳棕已經表現的有些精神失常了,在這絕望的牢籠裡,能活到現在必然是忍受了難以想象的煎熬。
這也是他爲什麼會說出‘我已經死了,現在活下來的我,還算是人嗎?’的疑問。
他也回不去潛龍了,即便結界此刻被放開,潛龍方面也定然會質問他怎麼活下來的。
吃掉兄弟的屍體,絕對已經不容於社會了。
p.s:最後這一段吳棕說的有很多漏洞,我想細膩的讀者已經明白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