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
“大人,宮裡邊來人了,皇上召您入宮。”
陳錦疑惑的看向管家,將手中的茶放下,“可有打聽到所爲何事?”
“小的不知。”
陳錦嘆了口氣,起身,理了理身上還未換下的官服。陛下近來行事越發難以捉摸了。
一路坐着轎子穿過北武門,左拐右拐,行了約莫半柱香時辰,轎子一停,轎伕掀開簾子:“陳大人,到了。”
陳錦起身出了轎子,隨着宮侍一路徐徐行進,竟是到了御書房。
他心裡微微詫異,按壓住心中的不安,在宮人的通傳聲中推門進去。
身後的門緩緩閉合,他的心在這一刻驟然平靜下來,二十多年的官場摸爬滾打,他早已深諳爲官之道,也知道,該怎樣在君主面前掩飾自己。
“陛下。”他走近,朝書案後端坐的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跪拜禮。
“起來吧。”有些疲倦的聲音,宮玄係揉了揉眉心。
陳錦聞言,緩緩地起身,“不知陛下召見微臣,所謂何事?”
宮玄係看着他,沉默半晌。直到看得陳錦心裡疑惑不已,“陛下?”
宮玄係似從恍惚中回過神一般,“陳愛卿輔佐朕快二十餘年了吧。”
“回陛下,已有二十二年了。”
“是麼……”宮玄係彷彿陷入了回憶,“記得那時,朕還只是個皇子,朕的哥哥們無一不受父皇的寵愛,唯獨朕……”
“可最後,皇上不還是將皇位傳給了陛下麼。”
“是啊,最後坐上龍椅的,卻是我這個最不受寵的皇子。”宮玄係的臉上帶着幾分嘲諷
,“不過這些,都要靠陳愛卿的鼎力相助。不然,朕也不能擁有這赤燕的萬里江山。”
說到這裡,他話鋒陡然的轉厲:“陳愛卿,朕記得那時你說,畢生輔佐朕,做朕的左右臂。此話,愛卿可還記得?”
被他話語裡的陰鬱一驚,陳錦內心不禁又泛起波瀾,埋首道:“微臣謹記在心。”
“擡起頭來。”
“是。”陳錦擡頭,心中的驚濤駭浪被壓制住,面色平靜。
宮玄係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眸子有些疲憊的眯起,“朕近日聽到了一些對愛卿不利的傳言,自己多注意着點吧。”
“是。”陳錦心中捏了把汗。
“下去吧。”宮玄係閉上了眸子,手指緩緩地敲擊在椅子上。
御書房的門再度在身後關起。陳錦直了直腰,驚覺後背已被冷汗浸溼。
他擡頭看了看帝都的上空,烏雲籠罩,又是一場秋雨將至啊。
“陳大人?”宮人在一旁喚他。
他微微回神,“走吧。”
陛下,終究是不信任他了。伴君如伴虎……
“爹,你回來了。”陳玉見到他爹平安無事,總算鬆了口氣,“陛下召您進宮有何事?”
“沒什麼。”陳錦嘆了口氣,身上被汗水打溼,黏的難受。
陳玉的眼中閃過幾分深色,“陛下他,是不是對您起了疑心?”
陳錦聞言一震,看着自己的兒子,“玉兒你……”
“哼,我早就說過,赤燕帝善猜忌,心胸狹隘,遲早會與我們爲難。”
“不可胡說!”陳錦惱怒的低喝,看了看四下,還好,沒有旁人
。
“這種話,不可隨意亂說。若是傳入有心人的耳裡……”
“爹,其實你自己不是也很明白嗎?”陳玉冷冷的看着他爹。
陳錦臉色頓時變了,驚疑不定的看着他,“玉兒,你老實說,是不是你?”
陳玉勾起一抹笑容,“爹,我這是爲了我們陳府上下。”
陳錦氣惱的說完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爹,你爲他們宮家辛苦操勞了一輩子,到最後,他們不還是要將你一腳踢開?”陳玉勸說着,“與其等着最後被如喪家之犬一樣的被拋棄,倒不如我們主動一點,先下手爲強。”
書房。
“爹,你看。”
陳錦將牆上的機關打開,取出暗格裡面的匣子。
黑暗中,一雙鳳眸不動聲色的注視着。
匣子被緩緩打開,陳錦震驚的看着裡面厚厚的一沓書信,半晌,終於嘆了口氣,“你原來早就謀劃好了。”
陳玉一雙眼中掩飾不住的貪婪與狠絕,“人都是要爲自己打算的嘛。”
隱藏在暗處的面容勾起一絲譏諷的冷笑。一陣風陡然穿過窗子,吹滅了房內的燈火。那道小小的身影貓一般的靈活迅捷,在兩人爲回神時已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啊,什麼人!”
陳玉慌亂的喊出,快速的朝窗邊看去。月光下,只見到一具靈巧的身影越窗而出,她突然回頭,平凡的臉龐上,一雙鳳眸中流轉着諷刺的光芒。
他一陣恍惚,那身影已消失在蒼茫月色裡。等他驚覺過來,才發現手中的密信早已不見了蹤跡。
“這下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