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3 平地槍聲
劉十三經過飯後這小半會的交談，已經瞭解了當下是個什麼情況。
他自己還打算下午就回家了。聽這老頭這麼一拉家常，就心裡鬧翻天了。這狗血的事自己也能碰到。
這一年是民國15年。劉十三腦子裡，立即思緒就跟放開閘的水一樣。涌出來好多資料。似乎又是很多殘片斷片一樣。
劉十三上學的時候，學業還湊合。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軍事雜誌，歷史，地理，政治，人物傳記。還有大量YY小說。不
過看過以後也就還給了書本。能記住的也就是一個模糊大概。這會腦子居然就跟看照片一樣把看過的書籍都給清晰放了起來，不過資料不是很清晰。
大概就是關於民國的一些事。可能是自己看的書太多了，他上中學的時候，爲了看書，跟幾個夥計，合夥把學校圖書館給撬了。揹走了幾大包書籍。
張老三張果老的老婆死的早，早年得了不知名的病，走的快，沒有拖累這個家，也沒有遭什麼苦。也就留了這麼個女兒。
眼下是農閒，張老三租的唐家地理早就憑證過了。沒啥事！眼裡瞅着劉十三。心裡也在琢磨着自己的事。
女兒是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不知道這小夥子結婚了沒，家在哪裡。看着小夥子的談吐，應該不是一般家裡的孩子。
正想問個仔細的時候。“呯”的一聲，然後是跟着像鞭炮一樣，噼裡啪啦的就跟炒爆豆一樣響開了。張老三一個咕嚕立即起來。一手女兒拉着就奪門而出。
劉十三，剛想問怎麼了。
手擡起來，眼看這老頭跨步過炕桌，跳炕，連鞋都不穿。猴急猴急的。
不對啊！這是槍聲！都忘了這是亂世。
想到這裡他也翻身下炕。這亂世啊！在記憶裡，這個年代人命最不值錢！！！
剛出門就看見張老頭從他自己窯洞裡出來了，然後漠然的經過劉十三身邊，進中間窯門估計是找自己鞋子去了。
楊豹子是老虎崖的大當家的，他接到了準信，今天唐家老三唐沅不在鎮上，帶着隊伍去縣裡參加保安團例行演習去了。
前天他在跟趙家洞的趙蹶子搶山頭的時候，被趙瘸子搶了他暗藏的糧窖。手下七八十號兄弟眼瞅着就要斷糧了。
他聽到唐沅不在，就把注意打到了唐家的頭上。
唐家一有錢二有槍，往遠了不提前幾輩。就這十來年了。也不是沒有人打過唐家的主意。
唐家大院那也不是吹的，除了常駐一個正規保安班十幾號人以外，還有自家二三十人的護院。加起來也有二十多杆槍。
今天保安班歸隊了，憑着自家的護院和十來杆槍，一般的小土匪小蟊賊。也根本就是繞着走。
楊豹子這次要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會衝唐家來。自己雖然七八十號人，長槍纔不到二十杆，短槍也就自己有兩把。
其他人還是梭鏢和砍刀，長刀。要知道前幾年有一夥土匪騷擾唐家大院。被唐沅帶人都追出境了，帶着幾十顆人頭回來的。
瞅着今天唐家門口沒有站崗的，楊豹子也就大模大樣的帶着人順着牆根朝唐家溜了過去。
路過牌坊，快靠近大門的時候。
唐家老三唐祥從門裡正出來，看到了一夥人貼着牌坊，手裡拿着長槍短槍大刀梭鏢，偷偷摸摸的。
他瞅了個仔細，認識是楊豹子。立即就對着大院嚷嚷起來。
“土匪來了，土匪來了”轉身就朝內院跑了，連大門都不管了。
就在這時候門房裡出來個偷懶的夥計，他聽到動靜，立即出來先把右邊大門一推，再跑過來把左邊大門一推。
門是合攏了。可這種大戶人家的門，用的是橫槓子關門，不是小家小戶的門上自帶的小關子。
他一個人可擡不起來。他着急了，四下看了看，拿起靠着牆一根水火棍當門關給塞了上去。
完了他感覺一根還不夠，再拿了兩根放上去。
這才急急忙忙的也往內院跑了。
唐家大院裡聽到三爺喊土匪來了的衆家人們，立刻在滿院子裡雞飛狗跳。帶槍的家丁們在管家的帶領下已經奔前院來了。
看到大門已經落了關子，心就放到肚子裡了。
管家喊着人把抗門槓子壓在了水火棍上，然後才讓後面的倆人去看後門和側門。唐家大院除了大門還有一個側門和一個後門。
完了才招呼人順着邊上的梯子上房頂。唐家這院子跟北京四合院差不多四面都是高房背，面都朝裡。
然後一進跟一進，左右一進套一進的，形成一個一大片。各院之間也有小門和拱樑門隔開，外人進來也會在這十幾進院子裡轉不出去。
老虎崖老二彪子帶着自己的手下向着後門摸來。
他們早幾年就對唐家莊園做過仔細的打探。這唐家院子四面高牆，唯一的弱點就是後門。
唐家後門有幾十根木樁，上面平時栓馬用的，周圍四下還有零散的像牛欄，豬圈，羊圈，雞籠貼着後圍牆，也佔了不小的一片。
當彪子領着人到後門的時候，後門除了照看牲口的幾個老頭外，連一個年輕人都沒有。
一聲低吼。手下十來個人立即四下散開，後門這就算落他們手裡了。老大的吩咐就是佔住後門，聽槍響再往進衝。
所以，彪子這會心也放下來了。就是後門關了，他也有辦法弄開。這後門不比前門。
前門是真正的重柏木外面加了鐵皮和大眼釘，估計手榴彈都炸不開。
後門就跟一般人家的大門差不多了，使個巧勁就可以從轉軸上擡下來。
唐家側門據說有幾十年了就根本沒開過，聽唐家有下人說這側門是從裡封死的。
楊豹子不遠不近的看着唐家大院大門閉了起來，他心裡也就放心了。
要按照平時這樣過來，估計人家唐家不關門，直接保安和家丁帶槍還往外衝了。
既然關門，就是說唐家人手不足。最少是能打槍的人手不足。
“唉！楊豹子”房頂上唐家管家王懷禮對着正在打量唐家牆壁上雕花，刻畫的楊豹子喊了起來。
“王管家，弟兄們最近口糧緊，過來找你們東家借點口糧。往王管家對你們唐家三老爺說一聲”。
楊豹子其實心裡也在打鼓，前幾年自己還混小混混的時候，就聽過唐家老二唐沅追殺一個前輩人馬的傳說。他還不想把唐家往死的得罪。
王懷禮心裡這會也有底了，只要能談啥話都好說。
有幾個年頭了，唐家一直頂着上次追殺土匪的餘威，安安靜靜的生活着。他還以爲是楊豹子真吃了豹子膽了居然來打唐家，原來是老虎崖的楊豹子缺口糧。
這個自己都可以拿主意，不就一些糧食麼。雖然對方有幾十號人。管他們一個月的糧食，憑自己在唐家的權利還是可以做到的。
雖然現在的唐家大小事明面上是三奶奶管事。其實除了非常大的大事，其他大小事都是自己說了算。說話比三爺唐祥都好使。
“你缺口糧，上我們唐家來幹嘛”！不知道什麼時候。唐祥居然爬上了屋頂，就在王管家的邊上站着，突然說話了。
“我們唐家有糧也不會給你們這些土匪，我二哥的人剛撤走，你們就來了。消息挺靈通的嘛”！
唐祥一直仗着唐家的勢力，欺負寡婦，小娘們，老實農民。對楊豹子這種土匪狠人一直很怕的，他當年就是被土匪綁了一次，還好沒有缺胳膊少腿。
被他二哥救了回來，還殺出了唐家的聲威。他剛纔一看到土匪都差點尿褲子，跑到裡面被自家媳婦訓了一頓。然後悻悻的又繞道前院來了。
看到王管家在屋頂上，他就來勁了，仗着應該沒事，就對着楊豹子拿出了底氣來。
王懷禮這心裡就罵開了，這唐家院子裡現在就這二十來號年輕人，能打槍的也就不到十個。
三爺這糊塗蛋添什麼亂啊！能用錢糧送走的瘟神，誰都高興，唐家又不缺這點。幹嘛非要得罪啊！
楊豹子聽到唐祥的話還沒反應過來，邊上老虎崖老三小白狼直接抽槍朝着房頂放了一槍。
本來作勢是想嚇唬嚇唬唐家這些人，誰知道這槍子居然就真真切切打到了唐祥的腦袋瓜上了。
就像偌大的一個西瓜被砍了一刀一樣，這腦袋頂真就這麼給揭開了，人直挺挺就倒下去了。
一時間白的紅的就跟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腦一樣，順着瓦片的流水槽就這麼倒下去了。
在瞬間的安靜之後，房頂上拿槍的家丁們對着大門口的老虎崖土匪們就放開槍了。
老虎崖的人也楞了一愣，立即散開在唐家門口的石質栓馬裝後面，也對着房頂上的家丁開槍了。
楊豹子掐死小白狼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看着一個頭磕下的兄弟。
真想對着小白狼給一槍，本來就是借點糧的事，誰想惹個死對頭啊。
他相信借一個月口糧，唐家唐沅絕對不會在意，頂多抱怨下，這老虎崖的楊豹子還是個知道輕重的人物。現在可好不死不休了。